第4章一寸金04(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2406 字 2023-02-21

薄若幽狹眸,「我看三爺待人極是周到,老夫人膝下五子,生前必定最疼愛三爺吧?」

春桃想了想,「這倒是未感覺出來,老夫人禮佛,性子很是疏淡,對幾位老爺都差不多,只不過二爺脾氣不好,偶爾會和老夫人生出爭執來,至於三爺和五爺,真的差不離。」

春桃來侯府只有兩年,而鄭瀟適才說,鄭文宴生來不吉要去問府里的老人才知道,心知此事從春桃這里問不出什么,薄若幽便道:「府中大小姐的婚事是一早開始籌辦的?」

說起此事,春桃頓時來了興致,「是啊,大小姐的婚事,是府中最要緊的,大小姐的嫁衣,去年十多位綉娘花了整整半年功夫才縫制好,我們大小姐嫁的是二殿下,聽說光嫁妝就運了十多船去京城——」

「哦,大小姐和二殿下定親才是佳話呢,據說當年大夫人剛懷上大小姐之時人還在京城,一次入宮赴宴,救了落湖的二殿下,當時二殿下才四五歲,被救上來之後一直不省人事,御醫們也都束手無策,貴妃娘娘無法,便請了欽天監來為二殿下卜測,這一卜測,卻說救了二殿下的人是二殿下命中吉星,只要此人在二殿下身側,二殿下定會醒來。」

「後來我們大夫人就陪了二殿下一夜,姑娘你猜怎么著,二殿下竟真的醒了!貴妃娘娘當然感激的很,見大夫人身懷有孕,當時便說,若生下來是女兒,便與二殿下結下娃娃親,還請了陛下見證,後來大小姐出生,這娃娃親便定下了,去年陛下正式賜婚,婚事立刻開始籌備,姑娘,是否傳奇的很?」

薄若幽微訝,沒想到這樁看起來本就門當戶對的婚事,還有這樣一段故事,「原來如此,的確像是命中注定一般。」

春桃喜滋滋的點頭,「可不是,是天定良緣呢。」

「那婚事上的事,是誰在幫忙督辦?」

春桃略一遲疑,「應該是三爺吧,三爺平日看著的確沉穩,奴婢聽說送嫁妝之時,是他跟著走了半程。」

鄭大小姐和二殿下的婚事是安慶侯府重中之重,老夫人將此事交給鄭文宴,足見對其還是有幾分信任的,那鄭瀟所言從前老夫人和鄭文宴並不親近,以及鄭文宴是個不吉之人,到底是真是假?

「三爺和其他兄弟的關系好嗎?」

春桃遲疑一瞬,「應該好吧,三爺平日里看著脾氣很好,和誰都很好。」

薄若幽想了想,忽而想到還未見過府上四爺,便問,「四爺在外游歷未歸,他是怎樣的人?」

這一問是真的難倒了春桃,因為她說,「這個奴婢便不知了,因奴婢來侯府兩年,一次都沒見過四爺,聽其他人說,四爺從小就不在府里住,這么多年,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

薄若幽一聽便皺了眉頭,侯門貴公子,卻自小不在府里住?

薄若幽只覺侯府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卻也藏了些不為人知的隱秘,雖頗多疑惑,可案發時四爺在外游歷,多半和案子無關,便未再繼續探問下去,再加上一整日實在勞頓,很快便上床安歇。

不遠處的另一客院里,福公公嘆道:「本來侯爺沒打算在這里多留,如今看來是要等案子破了再走?」

霍危樓道:「一個賀成,要破此案,難如登天。」

剛沐浴完,霍危樓換了身袍子披著,沾著水汽的墨發垂在他肩頭,身上的冷厲之氣便淡了三分,他翻看著手中公文,疲憊之色淡淡縈繞在他眉間。

福公公便道:「賀知府有些實干之心,只是安慶侯府這樣的世家他還是壓不住,也只有侯爺來,那鄭三爺才乖了幾分。」

說至此,福公公忽而道,「不過賀知府能發現薄姑娘這么個寶貝仵作,實在是難得。」

霍危樓翻看公文的手一頓,「她叫什么?」

福公公立刻笑道:「若幽,薄若幽,倒是人如其名,說是青山縣人,可我瞧著卻似不像,很有些大家氣派,人亦生的貌美。」

霍危樓不知想到了什么,眉頭皺得更緊,福公公卻道:「尤其這樣一個世家小姐似得小姑娘,驗屍的手段竟然這般高明,實在是叫人嘆為觀止。而最重要的是,她竟然不怕侯爺你,老奴好些年沒見過這么膽大的人了,只可惜一早沒了父母,也是可憐。」

霍危樓的目光,終於從公文之上抬了起來,「你想說什么?」

福公公嘿嘿笑開,上前去,將公文從霍危樓手中抽了出來,「老奴是想說,侯爺這一路上實在累了,此刻該歇下了,免得老奴回去和陛下無法交代。」

當今建和帝,乃霍危樓的親舅舅,聽福公公這樣說,霍危樓抬手揉了揉眉心,起身往內室走去,福公公滿意極了,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輕聲呢喃了一句,「若是還活著……也有她那般大了……」

翌日天色剛亮,薄若幽按照往日的習慣起了身,將窗戶打開,見外面積雪又添一層,便知昨天半夜又落了雪,而此時天色仍是陰沉沉的,沒有放晴之意。

春桃還在暖閣酣睡,薄若幽用了點昨夜的糕點便出了院門,她按照記憶中的路走,想在賀成和霍危樓吩咐她之前,再回鄭文宸的靈堂驗看驗看屍體。

一路上不見一人,一來因時辰尚早,二來府中已被霍危樓戒嚴,冷意迫人,薄若幽呵了呵手,剛轉過一處拐角腳下忽而一頓,她遙遙看到了西南方一處三層高樓。

薄若幽幾乎可以肯定那便是鄭文宸墜死的邀月閣。

心底一動,她朝著邀月閣摸了過去,到了邀月閣前,果然見兩個綉衣使守著,她站在不遠處往樓上看了看,只見這樓閣高聳,層高要比尋常木樓高出許多,而樓下皆是白玉石地磚,因此從三樓墜下幾乎難以活命。

有綉衣使守著,此刻進樓里絕無可能,薄若幽便往邀月閣後繞去,她不信鬼魂殺人,可凶手是如何進了邀月閣?又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人之後再離開?

薄若幽相信,這樓外或許也有線索。

一路繞到了邀月閣之後,薄若幽抬頭去看,只見三樓上的露台圍繞了整個屋閣一圈,露台外側,皆是齊整的紅漆綉雲紋圍欄,而二樓軒窗封死,其外是一圈坡面屋頂,而很快,薄若幽眼尖的在那二樓的檐頂外側發現了一處異狀。

造型精美的檐頂外側,竟然少了兩匹灰瓦!

薄若幽連忙垂眸在地上搜尋,因積雪層疊,她甚至彎下身子開始刨地上的雪,可就在這時,她聽到頭頂上傳來一聲吱呀吱呀的響,起初寒風的聲音將那吱呀聲蓋了大半,她並未放在心上,可很快,她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

薄若幽猛地抬眸,入目便看到一截橫梁從三樓欄桿之上墜下,筆直的朝她掉了下來,薄若幽幾乎可以感受到橫梁掉下來生的風比寒風還要迫人,可她卻只能下意識的閉了眼睛,掉的太快了,根本躲不開!

薄若幽已做好了被砸的准備,可就在她閉眸的剎那,一道勁風從後襲來,下一刻,一只長而有力的手臂攬住她腰身,一把將她往後撈去。

「砰」的一聲巨響,有一人合抱那般粗的橫梁,擦著薄若幽鼻尖墜在地上,雪沫翻飛,余音震耳,薄若幽渾身僵硬的睜開眼,只看到眼前的雪地已被砸出一個大坑,而她下意識回眸,一眼便墜入了昨夜那雙寒沁沁的鳳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