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三株媚01(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10 字 2023-02-21

第46章三株媚01

能讓福公公說出此言,要么和內宮有關聯,要么在朝為官過,最差,也和京城世家權宦有些干系,霍危樓略一沉吟,「她為薄氏女,能做她義父義母之人,自然也多為京城貴族,一並查一查,另外讓京城那邊緊盯著些,此事雖交給林槐,可林槐辦差多有些官場上的迂腐匠氣,若有遲慢的,還是讓寧驍插手一二。」

福公公應了,霍危樓又吩咐道:「冀州若得了消息,直往京城送,滄州那邊也是,除了找到那把鑰匙,還得在岳明全老宅周圍走訪一二。」

福公公聽的苦笑,「侯爺便放下心來吧,派出去的都是熟手,不會誤事的。」

霍危樓便不再多言,本來此時他應該在回京的路上,如今要走水路慢上半月,他慣常緊綳的神思卻還未松快下來,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不多時,早先派去碼頭的綉衣使回來稟告,「侯爺,明日能走的只有兩艘船,一艘為客貨兩用,雖是快,可客房已是不夠,若要選此艘,需得上船擠一擠。另外一艘是巨富沈家的客船,攏共能送近百人,如今客房亦十分寬泛,只是路上行的慢些,不知侯爺想選哪個?」

到底是跟著霍危樓多年的老綉衣使了,知道有更快的,便一時沒敢定主意,霍危樓眉頭微皺,福公公在旁道:「侯爺,來都來了,何必再委屈了自個?明公子腿腳不便,世子爺也吃不下苦,幽幽還是個小姑娘,她義父也是病弱之身。」

霍危樓似覺福公公有些聒噪,擺了擺手,「便選那客船吧。」

福公公心滿意足,綉衣使自去與船家交接。

眾人趕了一整日路,自都疲累非常,這夜皆是早早歇下,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在客棧用了早膳,一同往碼頭去。

清晨時分,瀾滄江上一片迷蒙霧氣,碼頭泊灣之內,一艘三層高的樓船靜靜停著,其上樓宇巍峨,帆旗招展,頗有些恢弘氣象,自然,此等客船,船資亦是不菲。

霍輕泓還未走近便興奮的哇哇大叫,他自小在京城,此番若非纏著明歸瀾定要跟來,還未有機會遠來江南,頭次走水路,頭次坐這樣大的客船,於他而言一切皆是新鮮好玩。

霍危樓見他如此,淡聲道:「如今高興,待會兒可莫哭。」

霍輕泓不解其意,「我才不會呢,這樓船可是比京中未央湖上的畫舫還要闊達,真是有趣,這一路上定不會憋悶了。」

明歸瀾和福公公看傻子一般的看著霍輕泓。

因是來的極早,還未見多少船客,一行人上了船,船上掌櫃帶著個華服年輕人走了出來,路柯見狀上得前來,「侯爺,沈家的少東家此番也乘船北上。」

沈氏以絲綢起家,後成大周巨富,又涉船工礦造等業,如今儼然已是首富之家,其家族雖少有人入仕,可其族內生意與朝中內府頗有淵源,自然也很有些眼力,如今見霍危樓一行前來,雖皆是微服,卻看得出霍危樓定是久為上位之人,哪里敢輕慢半分。

「在下沈涯,恭迎諸位貴客,客房已備好,請這邊來——」

沈涯恭敬有禮,卻又不刻意討好,有禮有節,令人賞心悅目,順著廊道往內,便見此樓船內里闊達精致,非尋常客船可比,倒真是讓霍輕泓這個喜享樂的遇上了。

一路走來,便見船上設有酒肆茶寮,一樓房間擁擠狹小,二樓還算尋常,三樓便是整個樓船視野最佳,房間亦最為闊達華麗之處,沈涯笑道:「三樓本有兩位住客,昨夜得知諸位公子要來,在下便騰出了幾間來,正好能讓公子們和小姐入住。」

一行人只有薄若幽一個女子,看其氣韻也非侍奴,自然被當做了主子。一旁跟著的掌櫃道:「少東家為了給貴客們騰地方,連自己的屋子都讓出來了。」

沈涯看他一眼,「多話。」

霍危樓對此不置可否,沈涯心知霍危樓一行不好套近乎,只利落的將人送到了地方便告退離去。

霍輕泓雖是貪玩好嬉鬧,見此也輕哂一聲,「這個少東家可真是人精,難不成認出我們的身份了?」

霍危樓不置可否,只指了指盡頭的兩間屋子,「你們父女住此處。」

程蘊之心知霍危樓有心照顧他們父女,倒是詫異武昭侯竟有如此好性兒,心知無權拒絕,自是應了,程蘊之入盡頭的屋子,薄若幽便住在他旁邊,霍危樓見之,進了靠近薄若幽的屋子,早前一路上二人屋子便是挨著,此刻倒也不顯出什么,霍輕泓便挨著霍危樓住下,又頗有些好奇的東躥躥西竄竄。

只是很快,他眉頭便皺了起來,「這船大是大,可片刻間便看盡了,怎忽然覺得有些無趣了……」

福公公無奈道:「世子此刻便覺無趣,那這一路上該如何是好?」

福公公話音剛落下,忽聽到一陣嘈雜之聲,往欄桿之下一看,便見碼頭之上來了三四十人,這些人有男有女,走在前的十多人衣衫明艷,後面則跟著許多抬著箱籠的侍奴,箱籠便罷了,還有些刀槍劍戟的兵器亦外露著被抬了上來,期間更有些鼓瑟等樂器。

「咦——」

霍輕泓一下來了興致,「這些是什么人?」

明歸瀾坐著輪椅亦在圍欄邊上,「是戲班。」

霍輕泓眼底一亮,立刻打發自己的侍衛下去問,很快,侍衛上來道:「世子,來的是江南一帶有名的玉春班。」

霍輕泓眨了眨眼,「玉春班?我只知道雙喜班,萬盛班,可不知這玉春班。」

「世子殿下,玉春班是江南一帶最好的南戲班子。」吳瑜住在三樓最外側,此刻也上得前來,他聽聞玉春班竟同乘一船,面上竟有幾分喜色。

霍輕泓揚眉,「吳大人知道?」

吳瑜一笑,「家母出身江南,最喜好聽南戲,這玉春班唱的最好的《紫玉記》和《南柯夢》皆是家母所愛,因此知道三分,她們戲班尋常在江南一帶唱演,不過聽聞偶爾也會北上,此番不知是要去何處。」

那侍衛道:「此行她們亦是要去京城,京城淮陽侯府老太君做壽,要請她們去擺一個月戲台。」

吳瑜微訝,「原來如此,既是如此,到時候倒可以一飽耳福了。」

霍輕泓眼底微亮道:「不知這幾日路上能否令他們唱演一二,若日日有曲戲作伴,倒也多了許多趣味——」

福公公聞言指了指霍危樓艙房的位置,「世子得先問問侯爺。」

一聽這話,霍輕泓眼皮一跳,哪里敢問去霍危樓跟前,一旁的吳瑜也立刻收斂了興致神色,眼下法門寺的案子可還沒徹底了呢。

陸續又有船客上船,等到日頭半上中天,樓船便慢慢動了起來,霍危樓正百無聊奈倚在榻上和明歸瀾說話,樓船一動,立刻晃得他人都驚坐了起來,「怎么了怎么了?」

明歸瀾笑意一深,「船開了而已。」

霍輕泓反應過來了,可他卻覺面色一白,他站起身來,船分明搖晃的不厲害,可他卻有些站不穩,「這……這怎比京城的畫舫晃得多了?」

「不是晃,只是江面上風浪大罷了。」

霍輕泓面色微白,「我不暈……我一點都不暈……」剛說完人便跌坐下來,等船出了泊灣,霍輕泓已經一臉哭相,「大哥當真有先見之明。」

霍輕泓暈船了,暈的驚天動地,船還未行出去十里地,便已將早膳盡數吐了個一干二凈,人亦失了活氣,似霜打了一般躺在榻上哼哼唧唧,明歸瀾開了葯方在船上熬了,霍輕泓又哼哼唧唧喝了葯,拉著霍危樓的袖子眼冒金星。

「大哥,我不行了,我要死了……大哥,父親母親就交給你照顧了。」

霍危樓:「……」

明歸瀾哭笑不得,「死不了,這葯喝上一日,明天就好了。」

霍輕泓換了個姿勢躺著,「我怕我熬不過今天晚上了……」

正鬧著,外面響起了薄若幽的聲音,「侯爺——」

福公公見霍輕泓如此頗有些心疼,聽見薄若幽的聲音趕忙去開門,門一打開,便見薄若幽握著一個小小的玉瓶站在外面,她往門內看了一眼,見眾人都守著霍輕泓,而霍輕泓擺著一張臉,再沒了平日俊逸風流,一時心底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面上卻十分泰然的道:「聽聞世子暈船,民女此處有一物可幫忙緩解,此物無需服下,只放在鼻端聞著便好,若還是不成,可以刺穴之法治之,想來明公子知道的。」

福公公面上一喜,將那玉瓶接過,還未打開蓋子便嗅到了一股清涼之味,他拿過走到榻邊遞給霍輕泓,霍輕泓半信半疑接過,大概蓋子一問,果然覺得神清氣爽,他看了一眼好端端站著的薄若幽,忽然面上一紅,「不會……不會只我一人暈船吧。」

霍危樓冷冰冰的看著他,「沒錯,就你一人。」

霍輕泓一把拉上錦被將頭臉罩住又哼唧起來,很快,他將錦被拉下來,將那玉瓶湊在鼻尖使勁的吸了幾口,「咦,此物當真神了,我竟覺舒泰許多。」

明歸瀾鼻息微動,轉身看著薄若幽道:「此物是薄姑娘的?」

薄若幽道:「是義父給的,義父也粗通些醫理,本是為民女備下的,可民女倒覺還好。」

霍輕泓聽著這話老臉又是一紅,想撐著身子坐起來,可剛一動,手卻還是使不上勁,他一臉苦相,卻覺薄若幽此行實在是雪中送炭,於是對著門口方向招了招手,「幽幽啊,你心里果然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