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三株媚01(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10 字 2023-02-21

霍危樓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你在胡言亂語什么?」

霍輕泓心頭一抖,抬眸便見霍危樓眸子寒沁沁的,霍輕泓往里縮了縮有些害怕,霍危樓卻看著明歸瀾,「刺穴之法是如何?」

明歸瀾輕咳一聲道:「暈船之時,揉按或針灸少商穴,內關穴,足三里穴,或者神門、太溪等穴位,可減輕暈船之症,只不過要起作用,會有些疼。」

福公公嘆息道:「世子最怕疼了。」

霍危樓看著霍輕泓,霍輕泓又往里一縮,只是拿著那小小的玉瓶不放,霍危樓眯了眯眸子,「接下來還有數日,我看你還長痛不如短痛。」

霍輕泓面色頓時變了,「不會吧大哥,你下不去這個手……」

霍危樓拍了拍明歸瀾肩頭,「他下得去便可。」

說完也不多留,徑直朝外走來,霍輕泓還想再求饒,卻只能看到霍危樓的背影,門口的薄若幽趕忙讓開路,霍危樓卻看了她一眼道:「跟本侯來。」

屋內福公公顧不上霍危樓叫薄若幽做什么了,霍輕泓一臉可憐的望著明歸瀾,「歸瀾,憑你我的交情,你也是下不去手的。」

明歸瀾笑眯眯的,「可是你大哥有令,我不敢不遵,你也知道,你大哥發起火來,鬼都害怕。」說完便令侍從去取銀針來。

霍輕泓一臉委屈的瞪著明歸瀾,明歸瀾卻不為所動。

霍輕泓忙又求救般的看福公公,福公公想了想,嘆了口氣,上前來一把握住了霍輕泓的手,霍輕泓見狀快要感動的喜極而泣,「公公,我就知道公公疼我——」

「不,世子。」福公公抓的他更緊了,「老奴只是害怕您跑了。」

霍輕泓:「……」

隔壁的艙房內,薄若幽站在霍危樓不遠處,不知他是何意,霍危樓叫她跟上,她便跟了上,然而進屋之後,霍危樓神色莫測的打量她,卻並未開口吩咐什么。

薄若幽有些不安起來,「侯爺?」

霍危樓狹眸打量著薄若幽,看她精致靈秀的眉眼,看她懸膽般的瓊鼻,看她櫻瓣般的薄唇,看她纖細而柔美的脖頸。十七歲的身量纖瘦而挺秀,雖是穿著冬日裙裳,胸口處卻仍有起伏,而那腰身,沒人比他清楚是何等的不堪一握。

霍危樓眼瞳微縮,「你說你父母早年亡故,此番回京之後,便與你義父過活?」

薄若幽點了點頭,「是。」

霍危樓摩挲著拇指上的黑玉扳指,「可還有別的族人在京城?」

薄若幽略一猶豫還是道:「有,不過多年來走動極少,此番回京,或許亦不會如何來往。」

船行的不算慢,偶爾遇著一道大浪,船體搖晃便有些距離,薄若幽站在霍危樓身前五六步處,在他跟前還是顯得有些拘謹,他又問:「你義父也是京城之人?」

薄若幽似乎想到他會問,也不曾猶豫便道:「是。」

霍危樓正要再問,忽然聽到隔壁廂房內一聲霍輕泓的慘叫響了起來,他眉頭微皺,便又想到了薄若幽給霍輕泓的那支玉瓶,薄若幽自然也聽見了,她下意識側了側眸。

「想去看看?」霍危樓忽而問。

薄若幽忙搖頭,霍危樓便抬了抬下頜,「你義父從前也是仵作?你的仵作之術是他教的,那他必定比你還要厲害。」

薄若幽坦然的道:「義父是到了青山縣之後才做的仵作,在此之前是大夫。」

「既是大夫,為何不繼續做大夫,反而做了仵作?」

薄若幽被問的有些啞口,霍危樓凝眸,「不可告知本侯?」

薄若幽又搖頭,「自然不是,只是民女也不知為何,民女義母也粗通醫理,倒是開過醫館,義父做了仵作之後,也不覺仵作卑賤,替人昭雪伸冤也是濟世之行,便一直做下去了。」

霍危樓若未查過薄若幽,自然不知她言語真假,可他查過,便知此刻薄若幽並未說謊,他眉頭松了松,卻一時未再開口,其實他令薄若幽跟上來之時,並未想好要叫她做什么。

室內一時安靜下來,薄若幽心底有些莫名,想了想,忽而道:「侯爺莫非是想問民女身世?」

霍危樓倒是沒想到薄若幽自己有此一問,他分明已調查過薄若幽,此刻面上卻是八分不動,只挑了挑眉頭,「本侯為何要問你身世?」

薄若幽道:「侯爺身邊跟隨之人皆是親信,可侯爺卻不知民女根底。」

霍危樓面不改色,「你身世有何奇特之處?」

「倒也未有奇特之處,只是侯爺或可聽說過民女家族。」頓了頓,薄若幽干脆的道:「侯爺可知京城薄氏?早年間曾有一門三尚書之名,如今亦只剩下這般名聲。」

霍危樓眉頭微微皺起,沒想到他派人去查的事情,此刻薄若幽竟坦然告知於他。

「民女父親是薄家第三子薄景行。」

似乎覺得不夠,薄若幽說的更詳細了些。

霍危樓見她神色從容,看著他的目光頗為信任,不由淡淡道:「繼續。」

薄若幽想了想,「民女在父親和母親過世之後,便跟隨義父義母到了青州,當時民女大病了一場,已經記不清如何來的了,好似也是走的水路,在青州一過便是十年,此番才想著回去,這些年和薄府幾乎未有聯絡,因此即便回京,也是和義父相依為命。」

「為何告訴本侯這些?」

薄若幽想了想,「因想著侯爺或許會對民女生些疑問來,且侯爺早晚會知道,民女對侯爺也無甚可隱瞞的。」

霍危樓眸色有些深長,「除了這些,關乎京城薄氏,你可還知道什么?」

薄若幽搖了搖頭,「不知,說起來,民女已不太記得當初在薄府的日子了。」

薄若幽神色十分平靜,父母雙亡,幼時離家,在她口中緩緩道出,似乎不過是尋常事,薄府多年來待她不聞不問,她口中亦無怨懟,似乎這也沒什么大不了,而她看著他的目光清凌凌的,一雙眸子一望到底,遠遠的映著他的影子。

霍危樓看了薄若幽片刻,忽然開始抬手揉眉心,又輕嘶了一聲,似乎有些不適,薄若幽一訝,緊張的上前一步,「侯爺怎么了?」

霍危樓語聲沉啞的道:「頭疼。」

薄若幽面上生出幾分意外來,霍危樓看著鐵打一般,怎忽而頭疼起來,就在此時,隔壁廂房內又傳來霍輕泓的慘叫,她心底一動,「莫非侯爺也暈船了?」

霍危樓靠著椅背,雙眸都閉了上,聞言卻不答,薄若幽有些著急,「這可如何是好,葯膏民女已給了世子了——」

霍危樓仍是不語,薄若幽便道:「民女去叫明公子來吧。」

霍危樓這才看向她,「你不是會刺穴之法嗎?」

薄若幽眼底微亮一下,不覺有他的上前來,「請侯爺伸出手來——」

霍危樓伸出右手來,薄若幽便半傾身子,抬手在霍危樓虎口之上按住了一點,「合谷穴是陽明大腸經上的一個穴位,在第一第二掌骨之間,尋常來說,按壓此處最有效果,若施針則見效更甚,侯爺,便是此處。」

薄若幽在給霍危樓指出穴位所在,可一抬頭,卻見霍危樓靠著椅背又閉了眸子,他眉頭擰著,但凡如此,便給人一種威懾不耐之感,薄若幽哪里敢多言,想到如今她父女二人一路受霍危樓庇護,想到霍危樓待她有救命之恩,到底不敢勞煩霍危樓自己給自己按,於是收回視線,認認真真給霍危樓揉按起來。

她掌心上有一層薄薄的粗繭,指尖卻是細膩柔滑,她一手托著霍危樓的手,一手落在他虎口之上不輕不重的揉按,又不時看一眼霍危樓,想看看難受是否減輕了些,然而霍危樓一直皺著眉頭,她便不敢停下。

隔壁廂房內霍輕泓動靜不小,襯得此間安靜的落針可聞,霍危樓呼吸近在身側,他身上特有的男子氣息亦撲面而來,薄若幽看了一眼霍危樓,只見他刀削斧刻的俊臉上頗有幾分疲累之色,一時竟覺出幾分不真切之感。

霍危樓總是威勢懾人,總是不知勞苦的,他雷厲風行,仿佛強硬悍勇到不可摧折。

可他到底不是神仙。

薄若幽心底滑過一絲嘆息,越發心無旁騖加了些力氣,可漸漸地,她竟發覺霍危樓掌心越來越熱,眉頭一皺,她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霍危樓他腎臟有些陰虛火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