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三株媚02(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320 字 2023-02-21

第47章三株媚02

細膩柔滑的觸感在合谷穴上按壓,小姑娘自以為使了力氣,可與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那一下一下的摩挲觸碰,竟漸漸勾起了他心底的火。

霍危樓當真不會鑒美嗎?

當然不是。

相反,他見過的世間美人,比霍輕泓流連煙花之地所見不知多了多少。或嫵媚明艷,或楚楚清麗,有半點手段不會使只靠可憐無辜誘人的雛兒,亦有調教好了的,風情絕艷,一顰一笑皆能引的人痴痴迷迷,尋常男人,或喜純然的,或好懂些情趣的,總逃不出這兩樣。

然而他非常人。

世上男子,為色欲所誘,便落了下乘,終究難成大事,而女子以色侍人,亦是同樣難以久長。

霍危樓睜眸,半狹著看薄若幽。

專心,連給他按壓穴位都極是專心。

霍危樓還未見過像她這般做任何事都專心致志的女子,這世道女子艱危,更何況她還擇了仵作之道,心性稍弱些的,便做不到這地步。

可她似乎心無雜念,當真比有些入了佛家道門的人還要虔誠執著,霍危樓望著她如畫似得眉眼,心底的火竟有些越燒越旺之勢。

酥麻自右手而起,漸漸蔓延至四肢百骸,被她觸碰之地燎起一片火星,可她還渾然不覺,霍危樓望著她,一時覺得自己有些陰險,一時又覺得有趣,看似聰明,卻也是愚笨,他便是再不解風情,可萬鈞城府在此,想哄哄她,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薄若幽揉了半晌,只見霍危樓合谷穴處都被揉的通紅了,不由又轉眸來看霍危樓,這一轉眸,便見霍危樓不知何時正望著他,四目相對,霍危樓眼神幽深晦暗,和平日一般迫人,可若看的仔細些,卻又似乎與平日不同。

薄若幽眨了眨眼,「侯爺可好些?」

霍危樓看著她清冽的眸子,當真是淺溪似得清澈見底,她是信任他的,霍危樓看明白這點,心境便覺大好,他眉頭仍然淺蹙著,沒有見好就收,反倒換了個手。

薄若幽便知效用不大,她眉頭擰著,「侯爺往常奔走在外,走水路時候不多?」

京城在北方,未曾南下者,或許一輩子也不會走水路,而許多頭次行船者,都可能嚴重暈船,霍輕泓便是如此。可霍危樓常年在外,薄若幽以為他早已習慣行船顛簸。

換了只手,薄若幽找准穴位,用力按了上去,霍危樓掌心才是真正的粗糲,常年握劍的手,掌心粗繭好似一層堅硬蠟質,而他指節修長,手掌寬厚,腕骨往上的袖口處便可見隱藏其內的虯結肌理,這當真好似一副銅澆鐵鑄的身軀。

薄若幽想到霍危樓救她的兩次,又想到那時帶她同騎,這人臂彎硬挺有力,當真使人心安的緊,後來說一不二應她所求,程蘊之說的不錯,霍危樓是她的貴人。

薄若幽更賣力了。

「水路太慢。」

霍危樓言辭不多,卻是真話,水路慢,若非必要,他極少選擇水路。

薄若幽抬眸看了他一眼,想問此番何故選了水路,可想到霍輕泓和明歸瀾也跟著,便也並未多問出口,「侯爺少走水路,此番又太過疲累,身子疲弱時,便越是容易暈船。」

薄若幽頭也不抬的說著這話,霍危樓越聽越覺有趣,漸漸地,眼底便染上了一層輕薄的笑意來,可就在這時,半掩的艙房門被一把推開,福公公從外走了進來。

然而一眼看到屋內情形,福公公一時愕然了住,「這是……怎么了?」

薄若幽苦著臉嘆氣道:「公公,侯爺也暈船了。」

福公公的表情一時復雜難明起來,他眉頭皺緊,再皺緊,看看薄若幽,再看看霍危樓,總覺得這場面詭異至極,「侯爺……暈船了?」

霍危樓神色尋常的「嗯」了一聲,福公公望著他,先是驚疑不定,繼而也不知想到了何處,竟然生出了一種不知道是該驚駭還是該喜悅的神情來。

薄若幽見他臉色變幻萬千,一時也擔心起來,「公公你怎么了?你不會也暈船了吧?」

福公公的確覺得身子有些晃悠,他撐著門框站好,「沒……咱家不是暈船,咱家只是有點心慌……」

薄若幽一驚,「可覺心悸難平胸口窒悶?如此也有可能是暈船之症。」

福公公擺了擺手,似乎覺得霍危樓此行屬實沒眼看,將門一掩便走了,他很快回到了霍輕泓的廂房,床榻之上,霍輕泓兩只手的合谷穴,兩只腳上的足三里穴上都扎著針,他人四仰八叉的躺著,口中哼哼著,一臉哀莫大於心死之色。

明歸瀾只覺可笑,回頭便見福公公神色奇怪的走進來,不由揚了眉頭,「公公怎么了?」

福公公嘆了口氣,「人心不古啊,世風日下啊。」

明歸瀾不解,霍輕泓卻咬牙應下,「對!就是這樣,就是說的你和大哥,這個仇我記下了……」

明歸瀾失笑搖頭,被這般一打岔,反倒沒再問下去。

隔壁房內,薄若幽眉頭緊皺著,「公公年紀大了,若覺不適,只怕還要更嚴重些。」

霍危樓卻道:「你不必管他,他不是暈船,他是被嚇著了。」

薄若幽眉頭幾皺,「被侯爺暈船嚇著了?」

霍危樓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的樣子仿佛默認了,薄若幽一時不知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便也不去追究,幸而霍危樓此番見了好,沒多時便令她停了手。

薄若幽手都按酸了,見好歹起了效用方才放心,見霍危樓人也好了不少,便出聲告退,霍危樓想了下,若無事情吩咐,的確沒理由留她在身邊,於是點頭應了。

薄若幽剛走,福公公就面色震駭的進來了,他分明頗為激動,可卻要壓低了聲音說話,免得叫人聽見,「侯爺,您暈船?您暈船?您笑死老奴算了!沒想到老奴有生之年還能見您暈船——」

霍危樓面不改色的,「沉穩些,年紀越大,倒是越沉不住氣了。」

福公公咬牙道:「您讓老奴如何沉得住氣啊,老奴還未見過這些年哪個女子能近您的身呢!前次在那藏經樓中,是意外便罷了,今日您假做暈船,卻讓幽幽在身邊服侍您,您這是要做什么啊?您果然也是看中了幽幽的貌美嗎?」

霍危樓狐疑,「我怎就看中了她的貌美了?」

福公公癟著嘴道:「幽幽生的貌美,性子又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您也是正常男子,一開始不覺得什么,可漸漸覺出幽幽的確不凡,從而喜愛上,這又有何奇怪的?」

福公公無奈嘆息,「這也沒什么不好意思的,怪道老奴總覺得怪怪的,從前老奴不敢想,卻沒想到您到底也是未能逃過,不過您到底是怎么想的呢?幽幽身世頗為坎坷,若論身份地位還有些差距,當然這也不算什么,可您當真想好了嗎?您知道老奴一直覺得您也該娶妻了,便是陛下也問過多回,往日您不放在心上,如今終於有了些苗頭,可有個正經打算?」

霍危樓簡直沒想到福公公這片刻功夫,便能想這般許多,他揉了揉眉心,「哪有你想的這般復雜?」

霍危樓神色一片沉靜,瞧不出半點端倪,「我不過看她進退有度,做事也頗為勤懇,因此待她親和兩分罷了,我是那般見色起意之人?」

福公公本是又驚又慌,此刻見霍危樓這般平靜,倒是一下子被鎮住了,「您所言……當真?」隨即眉頭一揚,「可是您怎會暈船呢?」

霍危樓又按了按眉間,「太累了。」

福公公這一下不知如何是好了,想著霍危樓自從離開京城的確不曾如何休整,心底也是頗為心疼,他默然片刻,適才驚慌退去,又嘀咕道:「搞了半天,原來是老奴想多了,侯爺您也太穩重了,老奴看明公子和世子都很喜歡幽幽呢。」

霍危樓有些失語,「你又好像很失望?」

福公公眉頭皺著,心底似乎頗為矛盾,「這……侯爺如何想的,老奴反正也瞧不明白,若是別的世家貴女呢,老奴只消看看門第品貌,心中便有數了,以後侯爺將人娶回來,是當做擺設也好,還是好生疼惜也罷,老奴也知道王侯府邸是哪般,只消侯爺高興如何都好。可對著幽幽呢,老奴雖是向著侯爺,卻也是存了幾分私心,萬一侯爺只是一時興起往後負了幽幽呢?又或者,萬一侯爺心熱,幽幽卻瞧不上侯爺呢?」

霍危樓眉頭一揚,「瞧不上誰?」

福公公輕咳一聲,一時語重心長的,「侯爺雖已過了雙十之齡,可這些年要么在戰場上,要么一心只有政事,尚不知這男女情愛之事,並非侯爺想的那般簡單,侯爺位高權重,要什么有什么,可這人心,卻非權勢財寶可度量的。」

霍危樓不耐聽下去,沉眸道:「我若看中了誰,還需你說教?」說著又問,「泓兒如何了?」

福公公忙道:「好些了,有了些氣力,晚間若能用的下飯食,這一關便算過去了。」

一日行船近百里,可卻還未出洛州地界,要去往京城,還需十日功夫,幸而瀾滄江江平水闊,到了下午時分,船行的更穩,夜幕降臨之時,霍輕泓已恢復了大半。

除了腿腳不便的明歸瀾和程蘊之,其他人都往船艙一樓用晚膳,消失了整日的沈涯在此時出現,親自送來膳食,雖在船上,可食材皆算新鮮味美,足見船家用了不少心思,霍危樓一行人剛坐定,一樓的酒肆里又陸續來了不少船客,皆是來用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