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三株媚14(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126 字 2023-02-21

第59章三株媚14

也不知是否前夜受了驚嚇,這夜薄若幽睡得並不安穩,第二日天色還未大亮便醒了過來,對鏡一照,脖頸上紅痕半消,只留兩道淺淡烏青,只有手腕上還有些嚴重。

她雖不嬌氣,可跟著義父義母自小也是受極好的教養,除了掌心有些薄繭,身上各處皆是嬌嬌嫩嫩的,前幾日腕上才被燙過,昨夜又遭了霍危樓重手,實在令她哭笑不得。

天色尚早,她又給自己上了一遍葯,還未出門,卻聽見船艙之下傳來裊裊娜娜的吟唱聲。

當是柳慧娘在唱戲。

戲文聽不清楚,可曲調哀婉凄然,在這破曉時分,隨著江風輕渺連綿,絲絲鑽入薄若幽心底,也令她心緒有些低沉,她站在窗邊凝神未動,目光落在天際靛藍的破曉層雲之上。

此案到如今已是最好結局。

薄若幽雖非公差,可幾年驗屍推案,也算見了不少悲歡離合人心險惡,因此哪怕將情理擺在前面,到底還有「法」一字,她無法認同因情理傷人便是無罪。

曦光破雲而出,待天色大亮之時,哀婉的曲調方才停了,昨夜樓船停靠在泊彎遠處,周遭安靜不擾人,此刻再度開動,便往渡口碼頭靠了過去。

薄若幽出門之時,便見隔壁房門亦同時開了,霍危樓走出房門,一眼往她脖頸上看,她今日穿了件領子高些的裙裳,堪堪將頸上印子擋了住,免得程蘊之看見心疼。

「侯爺——」

薄若幽福了福身,霍危樓便道,「隨本侯進來。」

薄若幽眉頭微揚,猶豫一瞬到底還是進了門,霍危樓一把將房門關上,下一刻便欺近過來,薄若幽嚇了一跳,剛退了一步,又見霍危樓抬手往她領口探來。

她一把捂住領口,受驚似得望著霍危樓,「侯爺要做什么?」

霍危樓蹙眉,一本正經的道:「看看你傷勢如何。」

若是往常他此般嚴正之色,必是說什么薄若幽也不敢反抗,可眼下上手便要扒拉自己的領子,她如何能同意,她兩只手都往領口護來,又連退兩步,人都靠在了牆上,面色又是無奈又是薄惱,「侯爺……民女到底也是女子,您不能這般……」

她說著也有些羞惱之色,側了側身子,面上微熱,口中語聲微低道:「侯爺公差上將民女當做男子用也就罷了,上次竟還掀了民女裙裾,若非知侯爺秉性,民女可真不敢讓侯爺近身……」

到底是在他面前膽子大了,這等話也敢明白說出來,霍危樓挑了挑眉,一時聽的有些好笑,「本侯哪般秉性?」

薄若幽側眸看他一眼,低聲道:「世人皆知侯爺不近女色……」

她語氣頗為篤定,卻聽的霍危樓眉頭一揚,他看薄若幽那模樣,便知她是真的信了這話,可坊間流傳的不近女色,卻非是她想的那種不近女色。

他身邊沒有女子,不代表他不會對女子動心,他可是個過了雙十之齡的成年男人。

薄若幽還躲在牆邊,那模樣,仿佛他當真是欺負良家少女的登徒子惡霸,他眼底生出些笑意來,後退一步,難得的攤了攤手,「罷了,那你撩起袖子來給本侯看看。」

若領子低看便看了,如今要上來拉拉扯扯的卻實在失禮,見霍危樓退後,薄若幽方才站直了身子,只將腕子亮出來,「喏,侯爺看——」

早間上了葯,紅腫也半消了,可因霍危樓下手狠辣,此刻腕上成一圈淤紫之色,看著頗有些嚇人,霍危樓上前一步,眉頭擰著,抬手便要來捉她的手腕,薄若幽便又退一步將腕子收回來,「侯爺放心,無礙,只是有些淤血罷了,淤血散了便好了。」

霍危樓望著薄若幽,眉眼間頗多不滿,他看出來了,薄若幽對他頗多戒備。

「你還是怕本侯了。」

霍危樓沉眸望著她,語氣雖不如何迫人,卻也令薄若幽心頭發緊,她無奈的看著霍危樓,輕聲道:「非說怕,那民女本就對侯爺敬畏非常,也不是今日才有的。」

說話間,她只覺霍危樓很有些古怪,難道是太過自責了?

狐疑看了霍危樓兩眼,薄若幽只好道:「侯爺不必將昨夜之事放在心上,一場誤會罷了,這些小傷小痛對民女而言也不算什么。」

霍危樓見她如此似也有些無奈,淡笑了一下轉身朝門外去,薄若幽松了口氣,想著雖然跟著霍危樓頗多勞苦,還有些莫名的生死之險,可他對屬下卻絕不會差,否則又如何能使人忠心耿耿追隨?

至一樓茶肆用完了早膳,路柯便來稟告:「侯爺,楚州知府莫恆已經在碼頭上候著了。」

霍危樓也不願耽誤時間,立刻宣莫恆上船覲見。

這楚州知府年過而立,因出身極好,倒是與霍危樓有過幾面之緣,待霍危樓幾言道明案情,又令人將證供驗狀一並交結,莫恆便明白了霍危樓之意。

很快,柳慧娘三人被帶了出來,她一襲柳色裙裳走在前,身段聘婷步態裊娜,頗為賞心悅目,更無半分即將受囹圄之苦的頹唐,莫恆見狀挑了挑眉,又給衙差使了個眼色,衙差本還想上前來拿人,見狀站在原地未動。

月娘仍然扶著宋媚娘,此番幾人都要被帶去府衙受審過堂,月娘顯得有些不安,宋媚娘卻是一臉平靜,二人快要走下船之時,月娘輕聲問:「姐姐,我們會被帶去何處?」

宋媚娘語聲松快的道:「不管去哪里,以後都是好日子……」

莫恆不僅要帶走她們三人,還要令錢明禮等主事隨行問案,幸而長風渡口距離楚州城不遠,倒也不算什么,而李玉昶的屍首被簡單裝裹,也在此刻被送下了船,玉春班其余人抬著箱籠魚貫而下,整艘樓船頓時空了一半。

莫恆恭敬的道:「侯爺難得路過楚州,本該好生招待侯爺……」

霍危樓知道他要說什么,擺了擺手,「以後還有機會,此番本侯回京還有要事,不便耽擱,這案子你辦的盡心些,被本侯脫了奴籍者亦多看顧兩分。」

莫恆立刻哈腰連聲應是,而後方才帶著人下了船。

碼頭上人來人往,很快,莫恆和玉春班一行便消失在了人潮之中,樓船之上空了許多,卻又有新的船客登船,等到了午時前後,船工補好了所需之物,船便再度順著瀾滄江一路北上。

早先已走了六日,行程已算是過半,霍危樓令人催了沈涯一次,船便開快了不少,照此進程,只怕不到五日便可到京畿渡口。

經玉春班一事,樓船之上無論是船客還是主家都提心吊膽了幾日,因此船開之後,眾人終是松了口氣,一時茶肆酒肆皆熱鬧起來,而此時時節已入二月,一路北上江風雖仍是寒肅,可瀾滄江兩岸卻是春意盎然。

霍輕泓適應了樓船,又眼看著玉春班鬧出人命,這幾日倒是安閑下來,整日在明歸瀾處歪著,無趣之時便令沈涯找來游記古籍來看,霍危樓瞧著他亦順眼了幾分。

這日傍晚時分,兩封傳書由信鷹送至船上,霍危樓看完第一封眉頭微皺,福公公見狀上前道:「這是滄州來的消息,如何?」

霍危樓便道:「人已經到滄州了,東西也找到了,如今正要返途。」

福公公松了口氣,「那便好,找到了寶函鑰匙便是鐵證。」

霍危樓略一沉思,令福公公將吳瑜叫了過來,待吳瑜到了跟前,霍危樓便道:「當年你和王青甫一同回京,路上當真無半分異常?」

吳瑜聞言忙道:「下官本來沒想起來什么異常,可前日到了長風渡口,下官依稀想起來,當年到了長風渡口之時,王青甫曾邀請下官一起上岸逛了逛。」

見霍危樓眉頭微皺,吳瑜謹慎的道:「當時也是坐了好幾日船,十分無趣,且下官未到過楚州,因船要停半日,便去案上鎮子里看了看。」

停船時久,許多人都會選擇上岸疏散疏散,霍危樓凝眸,「可是生了何事?」

吳瑜苦笑道,「有一件小事,不過下官不知算不算異常,就是那日上岸之時,王青甫帶著個包袱,當時是說聽聞案上的白玉鎮是遠近聞名賣玉石之地,他是想去買的,下官自然不覺有他,可上了岸沒多久,他的包袱卻丟了。」

霍危樓劍眉微揚,「包袱丟了?」

「是,似是用飯之時,店里人來人往的,他的包袱被偷了,當時他有些氣惱,可碼頭旁的鎮子,皆是人來人往的南北過客,哪里能尋的到?而後他說包袱里有近一百兩銀子,還有一件准備穿在身上的斗篷,別的倒也沒了。」

「一百兩銀子不少,可對王青甫而言,也並非大財,我們二人未曾表明官身,而船只停半日,也不可能去報官,所以這事便只好算了,後來只在鎮上轉了轉,的確有不少賣玉石的,可其中假的太多,我們便未買什么。」

吳瑜沉吟一瞬,「因下官想著,當初寶函被盜之後,棲霞山被封,除了岳明全故意送下山之人,其他人幾乎是插翅難逃,既是如此,那寶函多半被王青甫帶在身上,至於王青甫是在何時將寶函交出去便是個問題,他若直接帶回京城,是否太冒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