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三株媚14(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126 字 2023-02-21

十年之前的竊案,如今已經無可追究,可吳瑜所言並非沒有道理,那遺失的包袱之內會否裝著寶函,而王青甫故意如此令寶函神不知鬼不覺的送走。

霍危樓淡聲道:「此事已無法追究了,只看回京之後能否在王青甫府上找到什么,你多年來和王青甫相交,可有發覺他有何古怪之處?他雖然不信佛,可他會否信別的?前歲西北之地生了個拜月教,引的多人信奉,可教義皆是些禍國殃民之說,偏生還有人信。」

吳瑜苦著臉想了想,「這……是真的沒有,他人清心寡欲的,有時候下官都覺感佩。」

霍危樓眼底浮起一分暗色,十年前的命案雖然破了,可舍利子的下落仍然成迷,這讓手中未有懸案的他頗為不快,可王青甫死了其他的線索也都可有可無,只能止步不前。

待吳瑜退下,霍危樓便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難看,福公公何嘗不知他在想什么,便道:「舍利子丟了十年,陛下多番派人追尋,卻始終未得蹤跡,自然不是那般好找的,此番侯爺能破了凈空大師的案子,已經是極好了,如今當年之事浮出水面,至少知道舍利子最後落入了誰人之手,再繼續追查,總有些蛛絲馬跡。」

福公公有心開解,霍危樓卻覺事情沒有這般簡單,十年時間世事早已大變,還不知那幕後之人利用舍利子做了什么,又或許那幕後之人早已成事,而舍利子亦永遠消失了蹤跡。

霍危樓心念至此,卻也不做過多無用之想,又繼續看第二封傳書,這一看,卻令他眉頭揚了揚,「趙熙與安慶侯府退婚了。」

此事自然是意料之中,他們離開青州已有大半月,青州之事自然傳回了京中。

福公公聞言嘆了口氣道:「二殿下如今已是雙十之年,貴妃娘娘想必不會等太久便會為他擇別的姑娘成親,總是今年或明年的事了,倒是您——」

福公公無奈的望著霍危樓,「今年一過,您便正歲二十四了,放眼看看各公侯府上,哪有這般大年紀還不成親的,也就是您總替陛下奔忙,陛下知道您勞苦不說您,否則,定然是要日日耳提面命的。」

霍危樓翻看著桌案上的信函,片刻道:「京城沒別的消息來?」

那神色當真是將他之話當做了耳旁風,福公公翻了個白眼,「京城也沒旁的事了,這個點,只怕林侍郎才走到京城之外,也來不及去搜查給您報信。」

霍危樓蹙眉望著他,「你是否忘記我還交代你查問別的事了?」

福公公一愕,想了片刻才露出恍然神色,「您是說幽幽的事?」

霍危樓沉眸望著他,福公公笑出聲來,「自然是沒忘的,也就是這兩日就要來消息的,您也不必著急啊,還是說,您想問清楚了好告知林侍郎?」

霍危樓淡哂一聲,「告訴他做什么?」

福公公一臉理所當然,「婚事若當真定的幽幽,那這中間便有什么錯處,林侍郎知不知道都難說,您既然查出來,難道還不告知他嗎?」

霍危樓統攝刑獄,雖非明面上的刑部尚書,可刑部之人向來看他顏色做事,而林槐是個聰明人,在刑部這幾年,也算當差當的讓霍危樓滿意,因此便是林璋都與霍危樓熟識,林氏一脈,算得上半個自家人,既是自家人,又怎會隱瞞?

霍危樓面無表情的,卻不答此話,只道:「等京城來了消息立刻送來。」

福公公應聲,心底有些懷疑,可見他面色不善,到底沒敢多問。

霍危樓卻又不知想到了何事,令福公公將明歸瀾叫來了跟前,問他道:「那日你與薄若幽論起那忌食之症時,神色似乎有些深長,可是這其中有何緣故?」

明歸瀾亦因此事在心底留了個疑問,可他非多事之人,見霍危樓對薄若幽父女十分信任,便不曾主動開口,如今霍危樓問起,他卻是不會隱瞞。

「薄姑娘說她問過她義父,這倒讓我心底生疑,我自小跟著父親學醫,也算熟讀醫書,宮內的家里的又或是外面尋來的,論起醫經,世上只怕少有人比我讀的多,可這忌食之症,我讀了那般多醫書,卻只在宮內藏著的一本葯食集錄之中提到過。」

「那本雖是醫書,卻是講的以葯食養身治病,其中自然提到了許多與膳食有關之病症,這忌食之症便是其中一類,當時我看到此書還頗為新奇,因此極有印象,後來再想去找類似記載,卻是再也未找到過。」

說完這些,明歸瀾又道:「薄姑娘說她義父頗為了解,也不知她義父師從何人?」

程蘊之這幾日極少出來走動,看得出,與他們同行他似乎有些不自在,而這也並非不可理解,畢竟霍危樓和霍輕泓身份尊貴,明歸瀾更是世家出身,且程蘊之看著也頗有學問,既不主動攀附,他們自然也不好探問過多。

霍危樓聞言和福公公對視一眼,二人眸色都有些深長,等明歸瀾離開,福公公便道:「侯爺可要問問程先生?」

霍危樓皺眉不語,竟有些遲疑模樣,可問或不問,皆是小事,如何值得他愁眉不展的。

福公公便道:「侯爺怎么了?莫非還事關重大不成?即便程先生從前也是貴人,可他是幽幽義父,自當也是正派之人,不會出什么紕漏。」

霍危樓卻道:「我並非想此事。」

「那您想什么?」福公公定眼瞧著他。

霍危樓卻是搖頭,「說了你如何能懂?」

福公公眸子微瞪,「老奴到底活了半百之歲,懂的可不比您少……」

霍危樓卻不再多言,只是福公公看他,卻覺他在籌謀什么大事,因還未十拿九穩,便一個字也不多露。這是霍危樓的習慣,這幾年朝堂邊關但凡有大動盪,他都是如此不顯山不露水的,越是石破天驚之事,他反倒越顯得從容不迫。

福公公活了半百之歲,所見天家官場上的天之驕子多如過江之卿,卻無一人有霍危樓這般心性,他從前跟著皇帝,自然對皇家也頗為忠心,後來跟著霍危樓日子久了,心底便總在想霍危樓為何不姓趙,若是那般,還不知大周有哪般盛世。

到了第二日午間,霍危樓見樓船之上又有信鴿來,便又問福公公,「可有京城來的消息?」

福公公失笑,「信鴿是沈家的信鴿,您是在掛心什么?掛心幽幽的身世還是舍利子的案子?您當真不必著急,眼看著沒幾日便能到京城了。」

從這日開始,霍危樓一日三問,仿佛問得多了信就來的快些,而這兩日間再無案子,霍危樓不能以公事吩咐薄若幽,便只惦記她身上的傷,又或者支使她做些小事。

這日晚間,霍危樓令薄若幽過來為他磨墨。

屋內點著兩盞幽燈,薄若幽進門之後便覺有些古怪,因她見霍危樓擺著兩封空白奏折,似要向陛下上書……她站在書案邊磨墨,只聽見霍危樓筆墨落在紙上的聲響,卻是一個字也不敢多看,心中想著,向陛下上折子本是機要之事,怎竟不防備她一二。

「侯爺,墨磨好了,民女退下了。」

薄若幽不敢擾了霍危樓,霍危樓卻出聲道:「站著別動。」

薄若幽不明所以,霍危樓目光落在奏折上,口中的話卻是對著她說的,「本侯正在上書陳情,此番驗屍為你之功,可想讓本侯為你請功?」

薄若幽有些驚訝,「為民女請功?」

霍危樓抬眸看她一眼,卻是肯定了她的疑問,薄若幽想了想道:「民女所為尋常仵作亦可為之,實在算不得大功,侯爺答應幫民女寫舉薦信便是獎賞了,民女怎敢令侯爺向聖上請功?」

霍危樓蹙眉看她,只見她眼底一片清淺之色,是當真不願居功,他筆尖頓了頓,「你回京之後只打算在京兆府為仵作?再無旁的打算?你與薄氏多年無聯絡,可你是薄氏三房嫡女,按理在薄府該有一席之地。」

霍危樓如此問,倒有些關切之意,薄若幽信任他,自然也不隱瞞,沉吟一瞬才道:「此事雖是次要,可侯爺所言亦有理,民女雖不會爭搶什么,可等回京安頓下來,有些本該為民女所有之物,民女亦是要拿回來的。」

霍危樓聽的眉頭微蹙。

本該她的東西,她要拿回來,這自是應該,可……

「侯爺——」

霍危樓一念未完,福公公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他疾步走到門口來,手上拿著剛送來的信箋,「侯爺,京城送的信到了。」

見薄若幽在,且還在給霍危樓磨墨,福公公沒好氣的搖了搖頭,將信箋送上,便見霍危樓快速拆開來看,見他如此著急,福公公又心生狐疑。

而霍危樓打開後面色便是一沉,也不知看了什么,一張臉更是生出幾分寒峻之意,薄若幽不知生了何事便看向福公公,福公公苦笑一下上前來,「侯爺?說的什么?」

霍危樓將信箋一折,伸手便去燈上點了著。

此行嚇了薄若幽和福公公一跳,要知道所有送來的信箋,除非是皇帝密信,否則霍危樓都會留存,可他如今就看了一眼,竟要將其焚燒。

福公公和薄若幽面面相覷,而在躍動的火光中,二人聽見霍危樓輕飄飄的道:「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