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四和香06(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16 字 2023-02-21

吳襄自是點頭,「當然,你願意盡心盡力當真是好的。」

吳襄也不多耽誤,他帶人一走,薄若幽便繼續留下驗屍,她先在新的屍體上塗了些白酒等深些的淤傷顯現出來,然後便去驗另外一具屍體,可還沒等她將蓋在屍體之上的氈毯掀開,義庄之外忽然響起一陣嘈雜之聲,很快,外面傳來了孫釗的聲音。

「老夫人,你不要急——」

「我如何能不急,我的親孫女啊……」

「老夫人,還不一定便是二小姐……」

薄若幽面色微變,下一刻,一行人已經涌入了後堂之中,進來的人都是身著華服氣韻不凡者,卻似乎都不知義庄哪般模樣,看到四具屍體擺著,腳步都是一滯,而走在前的老夫人頭發花白皺紋滿布,一雙眸子卻是清明如鏡,她掃過薄若幽和何暢兩個活人,而後一眼看到了寸縷不著的死者,她一眼認出了人,口中剛喚了一聲「靈兒」便癱倒了下去。

孫釗見狀面色便是一變,薄若幽見後面跟著的還有男子,連忙將氈毯蓋在了死者身上,可已經來不及了,老夫人已看到了這一幕,她被孫釗和身旁嬤嬤扶著,面上又悲又怒,又轉身指著孫釗,「你……你們……靈兒慘死也就罷了,你們怎敢如此折辱她?」

「靈兒,我的靈兒……」

老夫人放聲悲哭,靠人扶著走到了木板之前,她一動,擠在門口的其他人也走了進來,皆是衣香鬢影有男有女。

眾人看到死者的臉,也都是神色微變,面上齊齊涌上悲痛之色來。

「靈兒,當真是靈兒,我的孩子……」

跟著上來的是個中年婦人,看到死者,亦是悲哭倒地站都站不穩。

薄若幽本是站在近前的,此刻也不由得退了一步,她做了幾年仵作,早就見慣了各種生離死別,一時只斂眸站在一旁,先等家屬認屍。

中年婦人比老夫人哭的還要傷心,其他人紛紛上來勸慰,還是老夫人第一個緩過來,堪堪靠著下人站起,又指著薄若幽和何暢,「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么?怎能讓靈兒這般……這般赤身在此,你們……」

她一臉悲憤,孫釗趕忙上前,「老夫人息怒,這是府衙仵作,眼下乃是在驗屍,府上小姐死的古怪,我們當命案論處,是要驗屍的——」

老夫人一臉的不忿,「驗屍?你們誰是仵作?」

孫釗連忙指著薄若幽,「這是我們的仵作——」

老夫人冷笑一聲,「你們府上仵作是女子?那此人又是何人?」

「老夫人息怒,這當真是仵作,他是府衙衙差,亦是來幫忙的——」

老夫人看看何暢,再看看薄若幽,又看看自己沒了聲息的孫女,一手捂著心口一邊搖搖欲墜,她的孫女金尊玉貴,年紀又小,可死後,竟被這般放在這陋室之中,還被個男人看見,她只覺眼前一黑,淚水又撲簌簌而落。

孫釗喝道:「此處沒你們的事了,你們還不退下?」

薄若幽心知是在為她解圍,微微福了福身轉身走了出去,何暢忙不迭跟上,生怕落罪於他,出了後堂,臉上都生出一層薄汗來。

她二人離開,後堂中人也顧不上怪罪了,哭的哭勸的勸,聽的薄若幽也有些傷悲。

何暢嘆了口氣,「也不知道是哪家貴人,大人如此好聲好氣的,想來位分不低,遇上這般人家,這案子難辦了。」

薄若幽在青州時便知官府辦案頗有些難處,好比安慶侯府的案子,霍危樓未去之前,賀成毫無進展,非他不作為,實在是掣肘太多,如今看這個架勢,似乎也是一樣的。

里面悲哭陣陣,薄若幽心知今日多半驗不成了。

果然,很快孫釗滿頭大汗的走出來,對她們招了招手,她和何暢跟著孫釗走到僻靜處,孫釗才道:「是忠勤伯府的老夫人,死者是忠勤伯府二小姐魏靈,這魏靈昨夜徹夜未歸,忠勤伯府本就著急,今晨聽說發現有女子死了,便派人去探問,這一問,便知死者著紅裙,聽著描述和魏靈有些相像,這下驚動了整個伯府,老夫人帶著人先到了衙門,而後才過來的。」

薄若幽有些唏噓,不論身份地位,白發人送黑發人的悲痛皆是一樣的。

孫釗說完此言,問道:「你適才驗的如何?可有什么明顯線索?」

薄若幽搖頭,「明顯線索沒有,只是……死者同樣被剝走了一塊皮肉,和前次發現的馮家姑娘一樣,民女懷疑,兩人是為同一凶手所害。」

孫昭眉頭一揚,「同一凶手?連環殺人?」

薄若幽凝眸,「是,民女暫時如此懷疑的,正要對比兩位死者傷痕可有相通之處,大人便來了,若要斷定,民女還需再驗驗。」

孫釗愁苦的嘆了一聲,「只怕是驗不了了。」

這時,跟著同來的一人在甬道出口喊道:「孫大人,勞煩借一步說話——」

孫釗聞言忙嘆了口氣上前去,也不知和孫釗說了什么,只見孫釗沉吟一瞬點頭應是,二人又低語了數句,而後孫釗才有些唏噓的朝外走來,走到薄若幽跟前道:「老夫人執意不讓小姐的遺體放在此,說要將遺體接回去辦喪事,還令我們保密。」

薄若幽唇角微動,卻還是沒說什么,只問道:「那往後可還有驗屍的機會?」

孫釗嘆了口氣,「難。」

這下薄若幽面色微沉,屍體上許多傷痕要過些時間才能浮現出來,且一驗二驗甚至三驗,都有可能發現更多的線索,如今卻直接將遺體帶走,這給本就不好破的案子又加了阻撓。

見薄若幽面色沉重,孫釗又道:「不過我已和他們府上的大老爺說好了,若有疑問,還是可以去府上查問的。」

薄若幽淡淡點頭,而很快伯府的侍從也跟著入內,借用了義庄的板床將魏靈的遺體送上了馬車,不多時,忠勤伯府一行人便消失在了義庄之外,而孫釗還不得不跟著。

薄若幽站在正堂門口,和坤叔、何暢面面相覷。

吳襄回來的時候,薄若幽已經驗完了昨日驗過的屍首,因又過一日,屍體腐敗更甚,得出的線索和昨日亦無異,得知魏靈的遺體被接回了伯府,吳襄氣的捶門。

「他們難道不想破案了嗎?怎么這般不管不顧的。」

坤叔在旁嘆了口氣,「千金小姐,卻這般不明不白死在外面,傳出去總是不好聽的,咱們見著的也不是第一回了。」

吳襄咬了咬牙,「就是知道每次顧前顧後最耽誤功夫,我這才生氣。」

坤叔搖了搖頭不再多言,吳襄神色一振道:「不行,我去找大人,這案子要破還得好好問問魏家人昨天魏靈去干什么了。」

見他風風火火又要走,薄若幽急忙問道:「去染坊結果如何?」

吳襄這才想起來還未說染坊之事,便道:「你猜測的不錯,我們在染坊內的確找到了血跡,案發之地可定了,可暫時也未發現別的,那地方頗為荒僻,連大門都爛了,據說隨便可以進,附近的孩童都喜歡去那里玩鬧。」

薄若幽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吳襄見天色已晚,便道,「我去找大人,你先回去吧,明日直接去衙門。」說完便快步離開。

薄若幽無法,只得收拾了器物離開義庄,可剛走出門,她便見福公公笑眯眯的從一輛馬車上走了下來,薄若幽一訝,「公公怎來了?」

福公公轉身,掀開馬車簾絡,「可不止我一人來哦。」

簾絡掀起,馬車內雖是光線昏暗,可薄若幽還是見到一人大佛一般坐在馬車里,車門處的光落在他膝頭,他袍擺上的蟠龍金紋張牙舞爪,氣勢逼人。

薄若幽心底一動,霍危樓也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