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四和香07(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261 字 2023-02-21

第67章四和香07

薄若幽走上前去行禮,「拜見侯爺。」

霍危樓在馬車中輕「嗯」了一聲,「上來。」

薄若幽看了福公公一眼,福公公對她點頭,又一個勁的抬手令她快上去,薄若幽略一想,回頭交代了良叔一聲方才上了馬車。鄭良已知霍危樓身份,且見薄若幽對霍危樓十分信任,便如前日那般當先歸家。

薄若幽上了馬車依舊尋了個門口的邊角處坐下,又問道:「侯爺怎會來?」

畢竟昨夜才見過,薄若幽沒想到今夜霍危樓又出現了。

外面福公公也不進來,只坐在車轅上,很快馬車徐徐走動起來。

霍危樓道:「今日府衙又發現了死者。」

原來是來問案子的!薄若幽神色微正,「是,死者亦是女子,且與昨日民女所驗死者頗有相似之處,同樣著紅裙,同樣被剝了皮,民女推測有可能凶手未同一人。」

「同樣被剝皮?」霍危樓眉頭緊皺了起來。

「是,昨日所驗女屍,後背背心處被剝了皮,今日驗的死者,是心口處被剝皮,昨日的女屍死亡日久,傷口處腐爛嚴重,一時辨不出是用的什么利器,可今日發現用的應當是削薄的刀具,且凶手十分擅長切割皮肉,今日發現的死者傷處成圓扇形狀,切口利落,圓弧形狀更是描畫的極其規整,凶手不僅擅長使刀,還擅長十分精巧細致的刀工。」

薄若幽說完,霍危樓聽她描述下意識往她胸口掃了一眼,片刻後他又看向她的眼睛,「今日死者身份你可知道了?」

薄若幽才因此事煩悶,「知道,是忠勤伯府的二小姐。」

霍危樓點頭,「忠勤伯府以軍功起家,老忠勤伯在二十年前戰死沙場,新任忠勤伯如今正戍守著西北邊防,可謂滿門忠烈,此番死者是他的小女兒。忠勤伯老夫人性情剛正,在伯府說一不二,她不願讓京兆府管此案,下午入宮見了太後。」

薄若幽眼底微微一亮,「所以侯爺要接管此案?」

霍危樓看了她片刻,卻是道:「還未定奪。」

下午孫釗跟著去了伯府,一來是安撫,二來亦是想查問二小姐魏靈近況好為破案尋找線索,老夫人看明白了孫釗的意思,當下便道此案不願交由京兆府衙門來管。京兆府衙門下到偷雞丟狗的街坊鄰里爭執,上到京畿各處命案慘案皆要管轄,且衙門衙差文吏不少,此案交給京兆府,便等於令眾人皆知,便是如何嚴防死守,早晚也要在京城流傳。

老夫人不願小孫女沾上什么污名,自然不願妥協,可孫釗苦勸連連,道此案既是命案,官府定要查問個明白,且此番可能不止一人遇害,倘若耽誤查獲凶手,只怕還要有更多無辜女子喪命,老夫人悲痛之余被說動,亦想找出殺害孫女的凶手,左思右想,只覺與其將案子交給京兆府,還不如求個旨意,令綉衣使接手此案。

綉衣使為天子直使,尋常做為宮廷禁衛行走,朝堂內外,多少案子交予綉衣使,不僅效率極高,且半分風聲不漏,而交給京兆府,半月數月尋不出凶手也是有的。

老夫人心思一定便入了宮,見了太後,太後又將意思給建和帝,霍危樓方才知道此案竟有忠勤伯府小姐遇害,然而,建和帝並未下旨令他接手。

綉衣使替天子監察百官,雖說權貴之女遇害令普通官衙十分緊張,可在綉衣使眼底,卻不算大案要案,而建和帝亦不可能隨便讓綉衣使去管這些尋常案子。

便是霍危樓也覺此案令京兆府著重探查便足夠了。

可他看見薄若幽眼底的光淡了一下,於是劍眉微揚,「你想讓本侯接管這案子?」

薄若幽適才確實有些激動,她見過賀成如何被掣肘,又見過霍危樓如何雷厲風行不容置疑,此番牽扯忠勤伯府,當然是霍危樓來接管案子更好,可既然還未定奪,便是有不妥之處,她猶豫一瞬道:「民女知道侯爺辦案效率極高,自然覺得若侯爺接管此案,定能事半功倍,不過朝堂有朝堂的章法,民女只敢想想。」

霍危樓聞言便笑了一聲,話說的十分克制,可意思卻是分明,馬車徐徐而動,很快又行至了鬧市之地,天色昏暗下來,樓台畫棟亮起次第的燈盞,闌珊的光暈透過簾絡的縫隙照進來,在薄若幽面上映出一片流轉的斑駁。

他鳳眸半狹,「死者皆為女子,且皆被剝走了皮肉,此般有些古怪。」

薄若幽眼底的光彩涌了出來,簾絡起起伏伏,那落在她面上的光也跟著搖曳,她眼底明光簇閃,落了星子一般,「民女做仵作幾年,也見過頗多古怪的案子,可此案凶手喜好剝走女子皮肉,民女卻未見過,凶手似乎有何詭異目的。」

見霍危樓頗專注的望著自己,薄若幽忍不住想說的多些:「若戀慕女子皮相,便也是為色而生惡念,可這兩位死者,卻並未有被侵犯跡象,不僅如此身上雖有淤傷,卻皆是被暴力對待所致,而非狎昵痕跡,由此可見,凶手謀害她們,是因為別的緣故。」

「因為被剝走的皮肉?」霍危樓忽然道。

此言霍危樓說來尋常,薄若幽卻聽的背脊發寒,她忍不住縮了縮肩膀,「兩位死者被剖走皮肉之地,要么在背心,要么胸口,這等地方,尋常人如何能得見?」

這般一想,薄若幽卻想到了驗屍之時所見,第一具屍體雖然腐敗,可屍表除了腐敗斑痕之外也並無其他粗糙痕跡,且她出身富足人家,想來也是嬌生慣養的,而今日魏家小姐,則更是通體無瑕,雖看到之時已經沒了活人生氣,可不難想象人若還活著,肌膚定然也和玉一般無瑕白凈。

一股古怪的感覺襲上薄若幽心頭,「又或者,凶手挑選看著肌膚無瑕者下手,害人之後,再選擇某處剝下皮肉?」

同為女子,她自己說的自己一個激靈。

這些嬌花一般的小姑娘天真爛漫,最是花樣年紀,若只是因為容顏嬌媚肌膚如雪便被凶手盯上,而凶手謀害之法又是這般殘忍,當真令人不寒而栗。

霍危樓看出了薄若幽的緊張,他眉頭亦微蹙起來,「並非沒有此般可能,五年之前本侯看過一案,案發在許州,凶手喜好女色,侵犯女子並將其殺死之後,喜歡剪下女子墨發留作紀念,後來其被抓住之時,發現家中藏有半籮筐的女子發縷。」

他語聲一沉,「此番凶手剝下女子皮肉,或許是因他為了謀害女子留下紀念,又或許只是因其古怪喜好,世上惡人太多,有些事沒有親眼看過甚至難以想象會真的發生。」

薄若幽也看過不少凶殘的案子,青州那樁名門慘案,最終也是因為尋仇而生,可若霍危樓所講這般詭異的凶手,她暫時還未曾見過,尋常人有尋常人論事的法子,而這世上妖魔鬼怪之人太多了,有時候反而不易摸准他們害人的動機。

薄若幽將心底的悚然之感揮去,繼續道:「兩位遇害的女死者被剝皮之地不同,凶手若是有什么古怪的執念,也應當不是執著某處。」

一個在後背之處,一個則在心口,霍危樓看著薄若幽,忽而問:「女子肌膚最嬌媚之處在哪里?」

分明是在問案子,可薄若幽聽著卻面色微變,忍不住肩膀又緊了緊,「這……這民女如何得知,就算知道也只知自己不知旁人,人和人如何能一樣……」

她說著語聲低下去,面上亦是微熱,幸而車廂內光線昏暗,這才叫人看不出她面上羞澀,然而霍危樓只聽她說話便知她想著什么,他喉頭動了動,開口倒是一本正經,「既是如此,許是凶手憑自己喜好罷了。」

薄若幽可不想再就此說下去,忙轉了話頭道:「最要緊的是,如今已有兩人遇害,若當真是同一凶手為之,或許還會繼續害人。」

霍危樓自然明白,「時間緊迫,需得早些查出凶手才好,只是近來本侯手頭有別的事物,陛下也未覺得此案應該交給綉衣使。」

薄若幽便知這案子霍危樓管不了了,她心底嘆了口氣,面上也不顯什么,只是道:「民女明白,民女看吳大哥對此案很是上心,孫大人也不會輕慢,定是盡力而為的。」

霍危樓眉頭一皺,「吳大哥?你倒是嘴甜的緊。」

薄若幽有些可憐兮兮的,「吳捕頭比民女年長許多,他一開始雖有些凶神惡煞的,可人頗為豪烈,後來亦是親善之人,民女便……」

霍危樓薄唇微抿,「你是本侯舉薦之人,在他們看來,你為本侯信任,你倒是喜歡自降身份。」這語氣頗不贊成,仿佛如此丟了他的臉面。

薄若幽沒想到霍危樓看起來不可一世的,卻連此等旁枝末節也要在意,他看起來也不像那般在意臉面之人啊……

心底這般想,卻也不敢明著說,薄若幽只好道:「那好,那民女不叫了。」

霍危樓這才滿意了一分,薄若幽這時掀開車簾朝外一看,卻一眼看到這條路竟然是往長興坊去的路,適才雖然在御街上繞了半圈,可竟然不是往侯府去的,她眨了眨眼,「侯爺這是要送民女回家嗎?」

霍危樓「嗯」了一聲,「今日還有事便不帶你回府了。」

這話不知怎么聽得薄若幽心底一熱,好似霍危樓已將她當做了可以隨便出入武昭侯府之人,在她看來,只有霍輕泓、明歸瀾這些對他而言是自己人的才能隨意入府拜訪,難道如今霍危樓覺得保舉了她,便當真將她當做了自己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