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四和香13(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59 字 2023-02-21

第73章四和香13

此言令掌櫃面色微微一變,「這是陸公子大半年前畫的《千江圖》,聽說被人高價買走了,後來城中許多學子文士皆嘗試過仿畫,卻都不曾畫出那般神韻,唯獨小店有幾位手法了得的,花了幾月功夫才仿出來,只是小店還未掛出來賣,大人若是見過,必定見的是真品,莫非,買走這幅《千江圖》的人大人認識?」

薄若幽也狐疑的望著霍危樓,霍危樓似笑非笑的,卻是不答反問,「你店中賣過陸聞鶴的畫,且又見過這位小姐來店中問過多次,那你可有見過陸聞鶴與這位小姐在此碰面?」

掌櫃的有些茫然,「這是不曾的,便是小人也只見過陸公子兩次,尋常都是說好了價錢,再交了定錢,而後陸公子才會命人將畫送過來。」

「沒有中間人?」霍危咯又問。

掌櫃的便道:「沒有的,一開始陸公子有一位相熟的畫館,他的畫也大都在那里寄賣,後來畫館掌櫃離開京城了,因與小人相識,便將陸公子的畫作放在了小人此處,也是小人爭氣,沒讓陸公子的畫跌錢銀兒,因此,後來陸公子的畫小人還算容易拿到。京城中其他書畫館的東家也想賣陸公子的畫,不過次次都爭搶不過小人。」

掌櫃的一邊說一邊將手上畫卷卷起來,又道:「小店里除了京中才子們的畫作詩文,亦有兩幅前朝大家的真跡,大人您可要看看?」

掌櫃看出霍危樓並不欣賞陸聞鶴的畫作,又覺他身份多半尊貴,便試探著問了問,霍危樓卻仍然看著他手中畫卷凝眸未語。

掌櫃便又道:「這仿品雖然極像真品,可到底配不上大人身份,大人若是喜歡,小人可去問問近來陸公子有無新的畫作。」

霍危樓看了這鋪子一圈,「這位小姐多久來一次?最後一次來是何時?」

掌櫃的忙道:「最後一次來是五日之前,至於之前多久來一次小人有些記不清了,每月都來,來的勤的時候十天半月便要來一次,且小人猜測,這位小姐多半是對陸公子有意,因此不辭辛勞,對陸公子心生仰慕的小姑娘小人見過不少,可大都只是來問一次兩次便罷了,唯獨她是來問了數次的,小人便記起來了。」

頓了頓,掌櫃的有些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大人來問這位小姐可曾來過此處,莫非……這位小姐離家未歸?」

綉衣使穿著衙門公服,一看便是哪個衙門的,可若是出公差,又怎會有女子跟著?且霍危樓亦是微服,掌櫃的想來想去,只覺霍危樓來尋人的,他便忍不住問:「莫非是這位小姐與人私奔了?難不成……是與陸公子私奔了?」

霍危樓看了他一眼,掌櫃被他神色一迫,忙閉了嘴。

魏靈常來此處是真的,先不論有物與人私見,可至少她要來的是此處,而非崇文書館,崇文書館只是個幌子罷了,她多半亦是仰慕陸聞鶴之人,可她出身伯府,身份也算尊貴,若她當真喜歡陸聞鶴,為何不直接想法子見他?而要這般偷偷摸摸的。

霍危樓視線掃過廳堂,「此處還有哪些人的書畫在此寄賣?」

掌櫃便嘆了口氣,「不少呢,可是那些人沒名沒姓的,如何賣的出去?好多人以此為生,卻連生計都難維系,也實在可憐,只有那些擅長仿畫的多少有些油水可得。」

無名無姓者,畫工又尋常,真正喜好書畫之人自然不會買他們的作品,而仿畫,尤其仿傳世之作,卻幾乎是供不應求。

霍危樓走在架子旁隨意的翻看,薄若幽見狀也跟著他翻看書冊畫卷,看了一圈,倒是真的發現了幾張仿的不錯的,霍危樓又問,「這位小姐來時,身上是否常穿著紅裙?是獨自來的?」

掌櫃的頷首,「正是,這位小姐生的貌美,又喜好紅裙,一看便是富貴出身,不過她的確每次都不帶丫頭,又有些奇怪。」

「在你此處寄賣書畫的文人里面,可有左手殘缺者?」

霍危樓語氣漫不經心的,掌櫃的聽的一愕,「左手有殘缺?那是沒有的……這些文人書生,大都是入過考場未中的,有些還是舉人之身,他們不會有殘疾。」

薄若幽驗屍得出凶手左手受過傷或者左手只有四指,可掌櫃之言卻令霍危樓有些失望,他又打量了鋪子一圈,見暫無所得,便絲毫不拖泥帶水的帶人離開。

上了馬車,霍危樓吩咐道:「去霍國公府。」

薄若幽遲疑道:「侯爺說見過那副畫,是在國公府見的?」

霍危樓頷首,「霍輕泓買回去的。」

薄若幽想到霍輕泓倒也不覺意外,倒是霍危樓神色陰沉沉的,薄若幽見他如此,已料想到稍後他不會給霍輕泓好臉色。

然而馬車到了國公府,霍輕泓卻並不在府中。

寧驍站在馬車之外稟告道:「說世子已經有好幾日未回府了,今日這個時辰,還不知道在哪里。」

霍危樓面色一下子變的十分難看,吩咐道:「本侯去未央湖畔看看他在做什么,你帶幾個人去國子監祭酒家走一趟,好好的查問查問這位陸公子的底細,本侯會帶霍輕泓回侯府,稍後將這位陸大才子也請來侯府見一見。」

寧驍應了,忙帶著人往國子監祭酒府上去。

薄若幽即便才回京城不久,卻也知道未央湖畔頗多青樓畫舫,霍危樓探問都不探問便知霍輕泓在那里,也算對霍輕泓了解甚深。

馬車直朝著未央湖去,未央湖在城西,位置雖是偏僻,卻因為風景極佳,又連著西市要道,便成了一處賞景玩樂的繁華之地,湖畔酒肆畫舫頗多,幾家頗有盛名的青樓便在湖畔屹立著,這些青樓非尋常妓館可比,其中多有絕色,且各個身懷絕技,要入此地一近芳澤,少不得要一擲千金,實乃是京城銷金窟。

這一路上霍危樓都未曾言語,薄若幽見他如此,自然也是凝神靜氣不敢開口,只有馬車行過西市之時,薄若幽忍不住掀開車簾朝外看了看。

長興坊在城東,她前幾日置辦家用皆在東市采買,因此回京之後,還是頭一回來西市,西市熱鬧紛呈,比之東市更甚,如今正午時分,更是人潮如織,薄若幽帶著兩分新鮮的觀望著外面的畫棟雕梁,霍危樓此時才淡聲開口。

他緩緩問:「熱鬧好看嗎?」

薄若幽忙放下簾絡轉過身來,正襟危坐著不敢動彈。

霍危樓有些無奈,「本侯並非是不許你看。」

薄若幽看了他兩眼,見他眉眼間神色果真松快了兩分,方才挺了挺背脊,「侯爺適才心緒不佳,民女還當掀著簾絡令侯爺不快,所以……」

霍危樓劍眉微揚,「本侯有那般不近人情嗎?」

有。

心底如此作答,薄若幽面上眼珠兒轉了轉,頗為委婉的道:「侯爺怎會不近人情,只是侯爺身份尊貴,若令侯爺不快,自然是底下人的錯處。」

這話令霍危樓氣的笑了一聲,「你在諷刺本侯?」

薄若幽不由苦了面色,「民女如何敢?」

霍危樓氣哼了一聲,見馬車駛出西市往未央湖的方向靠了,便道:「你是見過霍輕泓的,他父母只他一個兒子,可他年近雙十也無半點志向,實在令人生氣。」

薄若幽與霍輕泓同行半月,自然也有幾分體會,「侯爺息怒,世子身份尊貴且亦算年輕,如今縱情恣意了些也不算大過。」

霍危樓眉頭微揚,顯然沒想到薄若幽會為霍輕泓說話,「本侯若似他這般,哪有今日武昭侯?」

薄若幽便道:「世子自然難與侯爺比較,且不說世子,便是大周萬萬人亦難與侯爺比擬。」

霍危樓挑眉望著她,薄若幽便道:「侯爺出身尊貴,且侯爺之心志城府,侯爺之手段謀略,皆遠勝常人,世上何人能與侯爺相比?是以侯爺若想著世子未如您那般出類拔萃,那必定只會惹得自己生惱,實在頗不值當。」

霍危樓挑起的眉頭落下,神色松和了許多,「並未令他如本侯這般,實在是如此不成氣候不像個樣子。」

話雖如此說著,可語氣已是輕緩,薄若幽松了口氣,心道難怪官場上的人都會阿諛奉承,試問誰不喜聽誇贊?而這奉承之法也著實好用,這才幾日,她已用的如魚得水。

霍危樓心境好,薄若幽便少了些緊張,馬車一路往湖邊行來,剛走了沒多遠,薄若幽當先看到了佇立在未央湖東側的晚雲亭,她忍不住出聲,「此處便是當日馮渥丹和婢女走失之地。」

聽的此言,霍危樓也傾身過來,她二人一同探身從窗口看出去,可窗口也就那般大地方,霍危樓的欺近令她心頭一緊,卻也並不排斥與他靠的近些,她身子往旁里讓了讓,一手將簾絡拉的更高些,保證自己也能看到。

「馮家婢女說過,當日清虛觀的道長在亭內設下了卜卦祈符之地,當時大家先在外面放生,而後要去亭子里求平安符,去的人極多,她便在外面等候,可等了許久都未見馮渥丹出來,後來,又進去找,卻發現其內也無人。」

薄若幽說著,霍危樓也定眸看著晚雲亭。

這晚雲亭說是亭子,卻是一處四面皆有格柵的水榭,西側臨著未央湖,東側為雕花格柵遮擋住了外面視線,正門在南側。今日天氣清朗,未央湖邊游人不少,此刻這晚雲亭中便有許多人影游移,可格柵擋著,倒也瞧不真切。

霍危樓看了看亭子建制,等馬車快要走過之時,他開口道:「這亭子不止一處出口。」說完便道:「停車,去個人看看亭子北側可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