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四和香26(2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413 字 2023-02-21

薄若幽面熱耳熱,旁的話模棱兩可便也罷了,如今再聽不出異樣,那她便白費了聰穎的腦袋,她睜大了眸子望著霍危樓,卻是一個字不敢問不敢說,生怕問錯了說錯了,惹得霍危樓斥她自作多情,可心跳的快要從嗓子眼蹦出來,卻又不敢置信,一時人呆住,見霍危樓目光灼灼望著她,又忍不住想藏進被子里去。

霍危樓隔著被子將她腰身按住,不讓她亂躲,他鳳眸如淵的看著她,幾息之後,好似全然下定決心一般的沉聲道:「那救命之恩,也並非不可報——」

薄若幽只覺自己臉上燙的厲害,預感到霍危樓要說什么,她忙道:「民女……民女願為侯爺肝腦塗地,赴湯蹈火——」

霍危樓揚眉哂笑了一聲,「我要你為我肝腦塗地?」

他微微傾身,「我不要你肝腦塗地,亦不要你赴湯蹈火,我要你這個人,並且,這幾日你要留在侯府養傷,可能做到?」

他目光如炬,言辭直白,不容她退避,薄若幽一時怔住,「侯爺——」

這下她再不敢置信,也被霍危樓此言震住,她深知霍危樓非信口開河之人,一如她深知霍危樓對女色無意,可她沒想過,霍危樓竟對她有此念。

她愣愣的望著霍危樓,人似被嚇呆了,又驚又疑的神情落在霍危樓眼底,倒也不算意外,他鳳眸微狹,「我話已至此,這個恩,你是報還是不報?」

薄若幽半晌不能言語,霍危樓卻道:「你不言語,我便當你答應了,留在侯府,一來能好好照料於你,二來,我每日見的著你,也好放心。」

薄若幽面上著了火一般,可對他突如其來的明言心跡,她卻覺有些似幻非真之感,因從未有過此念,霍危樓這般直接,反使她震駭無措。

「稍後你義父會來看你,我要你告訴他,你想留在侯府。」霍危樓見她怔愣著半晌未語,不由手伸進她錦被之下握住了她的手,此行嚇得薄若幽掙扎起來,他卻不由分說握住她不放,「我知你跟著我未作他想,因此意外非常,可我一言九鼎,適才所言,你不可不信。」

說著他又語聲一沉,含著些危險意味的道:「你若不留在侯府,我便要日日去你府上,屆時鬧得人盡皆知,我雖無謂,可我怕你一時片刻還接受不得,明白嗎?」

霍危樓心思未明之時頗為自控,可如今做了這般決定,那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便一以貫之,他將幾言說盡,見薄若幽還是滿面陳雜,便知需得給她些時間緩緩,他捏了捏她掌心,「我去叫明歸瀾來,你莫亂動,嗯?」

薄若幽眼珠兒動了動,霍危樓便放開她站起身來,她一雙眸子黑白分明,受驚的小鹿一般,卻又始終望著他,雖是驚訝,卻並無厭惡排斥之意,霍危樓對此早有預料,也不再多言,自己反倒有種表明心意後的輕松之感,他轉身朝外走來。

剛出門,迎面碰上了福公公,福公公見他便問:「侯爺,幽幽她——」

「已經醒了,可言語,人也未曾發熱,你去將明歸瀾叫來,再把程蘊之請來。」霍危樓吩咐著,雖是一夜未眠,可眉眼之間頗多飛揚意氣,看得人生疑。

福公公狐疑的蹙眉打量了他片刻,「幽幽醒了,侯爺高興是應當,可侯爺怎一副自己做了什么得意之事的模樣?」

霍危樓看著福公公道:「我已令她留在侯府養傷,她會自己與程蘊之說。」

福公公一愕,「幽幽答應了?」

霍危樓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眉梢揚起,「自然。」

福公公越看越是不對,「侯爺不會還說了別的吧?」

霍危樓一本正經道:「我與她說明白了。」

福公公驚的嘴巴大張,「侯爺和幽幽說……您對她有意?」

見霍危樓頷首,福公公忙問,「那幽幽作何反應?」

霍危樓便道:「有些意外,不過讓她緩緩便罷了。」他神態肅然自若,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福公公面露苦色,「幽幽受了傷,您心疼之下關切些也沒什么,可您此番也不怕嚇著人?幽幽若是不願意——」

霍危樓蹙眉,「她為何不願?」

薄若幽信任他,更對他頗有些崇敬之情,這些他都看的明白,他護救她,賞識看重她,更牽掛疼惜她,她也並非是無知無覺的冷血之人,如今更對他頗多感激,何況論起才德,相貌,地位權勢,他無一不是天下女子心向往之的人物,薄若幽怎會不願意?

福公公見霍危樓如此,心底反倒更有些擔憂,只是此事復雜,並非一言兩語可說得清的,「眼下幽幽傷勢要緊,老奴先去請明公子和程先生過來——」

霍危樓應聲,唇角彎出淺淡的弧度,又折身入了內室,可等他再入內室,看到床榻上躺著的薄若幽之時,他卻忽而生出一股子不妙的預感。

躺在榻上的薄若幽一臉發愁之狀,似在苦思冥想著什么,她面上雖無不快,卻也並無雀躍歡喜,便是因羞澀而起的不自在,也只有殘留在眉眼間的那么一星半點。

霍危樓看得出來,她神思已比先前清明了不少,更頗為冷靜自持,病傷並未讓她真的變的嬌弱。他抬步上前,心底覺出不對,面上卻分毫不顯,「去叫明歸瀾和你義父了。」

薄若幽將錦被拉到了鼻尖上,只露出一雙眸子七分審視三分怯意的望著他,霍危樓見她如此,也不知她想到了哪些奇怪之地,沒好氣的道:「怎么了?」

薄若幽又瓮聲瓮氣的開口,「民女——」

霍危樓卻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往後在我跟前,不必如此自稱。」

「民……我……」這般言辭薄若幽頗有些不習慣,她磕絆了一下才繼續道:「我還是未想清楚侯爺適才所言之意,侯爺從前便待民女頗好,亦十分看重民女,您如今說想要民女……您莫非是嫌民女對您不夠忠誠?」

只有君臣主仆才論忠誠,霍危樓聽的此言,雖有些哭笑不得,卻亦不意外,薄若幽若當真能將他所言聽個真切,再立刻欣喜若狂投懷送抱才當真見鬼了。

霍危樓又伸進錦被之中捉住了她的手,薄若幽暗自掙了掙,卻哪里掙的脫?

霍危樓望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道:「我非好女色之人你當知曉,這侯府的大門,除了公主府的人還未有女眷入過門,我這內室更從未有女子踏入,尤其我這床榻你還是頭一個躺上來的,我便是再如何體恤賞識下屬,也不會因此便讓他們躺在我的榻上——」

薄若幽聽的面紅似血,此時門外卻響起了說話聲,是福公公帶著程蘊之和明歸瀾來了,薄若幽隔的老遠便聽到了程蘊之的聲音,她面上更是漲紅一片,連忙想要掙脫霍危樓的手,腳步聲越來越近,霍危樓神色淡淡看著他,卻並不放。

薄若幽著急起來,「知道了知道了,我聽明白了,侯爺且放開,若要義父見我們如此失禮,他必定不願我留在侯府。」

「那我便當你答應了。」霍危樓說著放開了她。

薄若幽聽的心驚肉跳,霍危樓此時起身拂了拂衣袍,泰然自若的朝外迎了幾步,程蘊之一進門便朝床榻上看來,薄若幽面上潮紅還未退下,又是一副病容,看起來倒像是染了風寒一般,後面福公公和明歸瀾進來,先給了她父女二人片刻說話時間。

明歸瀾又幫她診脈,而後松了口氣道:「葯用的及時,薄姑娘也比我想的身子強韌些,脈象上看已好了許多,只是聽薄姑娘說話,頸子上的傷得養好些日子。勒傷消腫化瘀是其次,還是怕傷了內里經絡,又傷了嗓子。」

薄若幽如今說話皆是粗啞之聲,對女子而言尤其自傷,薄若幽扯出一絲笑來,「無礙的,哪怕以後嗓子粗啞一些也沒什么,經絡的話,我只覺得頸子上疼的厲害,許當真有些淤傷,但凡未傷著筋骨便無礙的。」

明歸瀾微微一笑:「薄姑娘性情也豁達,既是如此,便照著我的方子繼續用著,用上兩日看看效用,侯爺此處頗有些好葯,多半不會讓薄姑娘留下疤痕。」

說至此,程蘊之想起前夜所言,「幽幽,侯爺說此番你受傷他頗為愧責,想讓你在侯府養傷,你可願意?」

霍危樓就站在程蘊之身後,一聽此言,立時深深望著她,薄若幽艱難的吞咽了一下,忍不住將自己的手在被子里藏的更深了些,想了想才道:「侯爺既有此心,那……今日便先留在侯府,等明——」

霍危樓聽至此,頗不贊成的蹙眉,薄若幽見狀只好道:「等明後日用完了明公子的葯我再回家,義父若放心不下,每日過來看看,可好?」

程蘊之自然不願讓薄若幽一直留在侯府,那也實在不成體統,如今薄若幽的確才剛醒來,看她憔悴模樣,他也不忍心她此刻起身回家,只留三日倒也不是不能通融,他點了點頭轉眸看著霍危樓,「既是如此,那這兩日便要叨擾侯爺了。」

霍危樓誠懇的道:「也是應該的,畢竟此事因本侯而起。」

程蘊之連聲道不敢,福公公便令人送來早膳和湯葯來,見程蘊之實在牽掛薄若幽的緊,霍危樓倒是大慈大悲帶著福公公和明歸瀾離開,他們一走,薄若幽一時眼淚汪汪的看著程蘊之,「義父——」

程蘊之亦眼眶微紅,看出薄若幽有些心神不定之感,卻只當她是受了此劫心有余悸,於是只得好生寬慰,薄若幽更不可能將霍危樓那些虎狼之言說給程蘊之聽,然而有義父安撫,到底令她安心不少。

一直陪到了午時之後,程蘊之看了眼天色,只覺自己久留下去只怕有些失禮,這才叮囑薄若幽好生休養准備告辭,離開之時,程蘊之看著薄若幽身上的男子衣裳有些難受,再見薄若幽養病之地乃是主院,屋內多為男子之物,更覺心中油煎一般。

程蘊之一走,便是薄若幽獨自一人在侯府,從前她在侯府可從未畏怕過,可如今卻頗有些忐忑之感,在書房待了一上午的霍危樓等的有些不耐煩,此刻方才重新回了內室,他一進門,薄若幽立刻拉起被子將自己蓋了個嚴嚴實實。

霍危樓看的好笑,人剛走到床邊落座,薄若幽面上已又生了一絲薄紅,她還未說什么,霍危樓沉著臉,假做不快模樣,「我何時與你說讓你只留三日了?」

薄若幽可憐巴巴的,更覺霍危樓雖是變了,卻又未變,他在的地方,他總是說一不二的,她無奈道:「侯爺位高權重,不知多少人在看著侯爺,我怎可在此久留,義父也放心不下。」

霍危樓見她病著,仿佛當真被他嚇住一般的語氣低弱,不由眉眼一松,「罷了,三日尚可。」說著語聲微柔,「你安心在此養傷,如今沒什么比你養好身上的傷更要緊。」

平日里冷酷的人一旦溫柔起來,便格外令人難以招架,薄若幽望著這樣的霍危樓心跳有些快,便強作鎮定的扯了扯身上衣物:「侯爺,我身上的衣服是如何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