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六花飛08(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06 字 2023-02-21

第112章六花飛08

薄若幽望著霍危樓,「是世子要送給侯爺的?」

霍危樓沒想到她一下就猜出來,劍眉一揚,有些詫異,薄若幽失笑道:「我來時正看到有馬車離去,卻不知是誰,進了侯府問了福公公,公公說是世子和明公子來過。」

霍危樓萬萬沒想到還有這么一茬,薄若幽見他語塞,便多往那錦盒之上看了兩眼,「世子送來了何物?侯爺似乎不想令我知曉。」

見霍危樓有些作難,她倒是十分通情達理,「罷了,想來是什么私物,我不問了。」

聽她此言,霍危樓嘆了口氣,「他整日里不務正業,時而拿些不著四六之物送來,此番送來的東西,聽著便覺有些古怪,東西雖是留下了,可我並未放在心上。」

薄若幽狐疑的看著他,仿佛還是不能盡信,霍危樓心底暗斥了一聲霍輕泓連累他,轉身將錦盒拿了過來,打開後將那玉瓶拿了出來,「你看,說是此物叫黃金膏,貴胄堪比黃金,頗有些提神醒腦和……強身健體之效,他知我經常忙於公務,便拿來此物獻寶。」

薄若幽聽的奇怪,「聽起來是好東西。」她將玉瓶接過,打開蓋子,又放在鼻端輕嗅了一下,「花草香味,是什么葯材制的呢?」

她聞的那一下,看的霍危樓心頭發緊,可想到此物大抵只對男子有用,神色倒也尋常,「這個便不知了,歸瀾也看不出。」

薄若幽將此物當做了某種補葯,「直接入口食用還是只是個葯引子?」

玉瓶內是金黃色香膏,薄若幽一時看不出是哪般用的,霍危樓道:「是用熱熏之法,聞一聞氣味便可。」

薄若幽有些意外,但凡補身的矜貴之物諸如人參鹿茸蟲草之類,皆要入口,怎眼下這補物卻只聞個氣味兒?那補從何來?

世上之事皆有章法,若有反常,便有古怪,她仔細看了看里面的東西,又一眼看到了那蓮花香插,「這等法子倒是聞所未聞過。」

霍危樓不敢讓她再看,只將玉瓶收起,「的確有些奇怪,說是西南一帶貴族富戶時興的,京城之中還頗為少見。」他將錦盒合上,「不過越是玄奇之物,便越是有虛,此物放著吧,尋常我也不會用這些。」

薄若幽點頭,「的確古怪,世子雖說是為了侯爺好,可侯爺若覺疲累,便該早些歇息,用些提神之物強撐著面上看著沒什么,卻還是對身體有損。」

霍危樓聽著此言只覺渾身舒泰,薄若幽又看了一眼霍危樓案頭的公文,遲疑著道:「若是查不出是誰毒殺了宋大人,對侯爺查的其他事可有影響?」

薄若幽已知道事情是從沁水縣衛倉貪腐而起,也知霍危樓已捉拿了不少人,可朝堂之上的彎彎繞繞她並不了解,卻看得出宋昱之死十分突然,亦令霍危樓調查之事停滯不前,可眼下宋昱之死只有美人笑一條線索,何時能順藤摸瓜查出點什么卻不得而知。

霍危樓拉著她至西窗之下落座,「的確有些影響,不過影響甚微,宋昱當日出宮見了你大伯,回府後,又見了兩人,這些對我所查之事而言都是線索。」說完又安撫她,「此案你已盡力而為,不必思慮過多。」

薄若幽面上應了,心底卻不可能放下,二人說了片刻的話,眼見天色暗下來,霍危樓便要令她陪著用晚膳,薄若幽如今倒不推諉,用完了晚膳方才離開侯府。

待回了家,薄若幽拉著程蘊之進書房,還是要在書上翻找翻找關乎美人笑的記載,程蘊之見她沒一會兒便抱了一摞書冊出來,有些失笑,待看到其中還有兩本游記,便無奈道:「你看醫書便罷了,這游記之上有什么?」

薄若幽道:「女兒記得這兩本游記之上寫了大周東西南北各處山川湖海,還記在了許多當地特有的花草,說不定能找到呢?」

此刻天色已經不早,程蘊之搖了搖頭,「這些書我好些年沒翻了,一時也記不起來到底有沒有寫美人笑,你今日還是早些歇息,明日咱們要去祭拜你父親母親呢。」

清明將至,薄若幽和程蘊之商議早些去祭拜,薄若幽聽了連聲應下,手上卻不停,這時她忽然想起來,「那日義父說過,說要養好美人笑,需要什么土?」

「赤色的紅土,且最好是深山老林里,常年有枯葉雨水滋養的紅土,這等土質最是肥沃。」

薄若幽眉頭一皺,那日程蘊之說完,她腦海中曾有什么一閃而逝,後來薄逸軒登門,她思緒被打斷,便一時未曾想明白,眼下再聽此言,她卻想起了那日去鬧市驗屍碰到了衛衍,當時衛衍腳上沾著的泥漬便有些偏紅。

她不由問程蘊之,「紅色的泥土似乎也不少見……」

程蘊之頷首,「是,京城之外某些地方也能尋到,這等土質養花種草皆是極好,不過尋常的紅土只怕養不好美人笑。」

薄若幽將心底懷疑的念頭按了下來,只憑一點泥漬並不好懷疑衛家,只不過衛述乃是戶部尚書,倘若宋昱死前是去見了自己的頂頭上司,也並非沒有可能,可難道是衛述毒殺了宋昱?

一個是尚書之位,一個是一部侍郎,薄若幽想到這二人身份地位,再想到他們把持中樞衙司手中掌握的權力,莫名生出了幾分心驚之感,一時更為慎重嚴肅,雖不能只憑這一點便指控衛述,可她與霍危樓交代當日所見應當不算僭越吧?

心念一定,她挑了挑案上的燈花,又去翻那些書冊,程蘊之離開前叮囑道:「不許看太晚了,等明日回來白日看也無礙,免得傷眼睛。」

薄若幽應了,目光卻未離開書頁,程蘊之搖了搖頭走了。

長夜寂靜,書房內只有薄若幽時不時翻動書頁的聲音,她面上盡是專注,不知不覺子時都過了也未有歇息的打算,她往常也頗勤勉,可如今這份勤勉多少有些霍危樓的緣故,一來霍危樓為勤謹之人,她便也越發盡職,二來,找出那毒殺宋昱之人,亦是在幫霍危樓。

同一時間的武昭侯府內,寧驍去而復返,他是從天牢而來,身上還帶著一股子淡淡的血腥之位,進了書房,寧驍稟告道:「侯爺,那李老板仍是不招,他只說和宋昱交情一般,那日之所以會去宋府,乃是因宋昱相邀,戶部侍郎的面子不能不給,他還准備了豐厚的禮物,這一點的確是真的,他比長寧侯去的早,光禮就備了一整車。」

「他還說去了之後宋昱並無奇怪之處,只是面色有些發白,看著就好似得了病一樣,剛落座說了沒兩句話,長寧侯便到了,李掌櫃少有這般見到大人物之時,自然頗為討好,可宋昱面色越來越難看,長寧侯也看出他身體不適,很快二人便告辭了。」

霍危樓擰眉,「那曹彥如何說?」

曹彥便是長寧侯的名諱,他是當今貴妃娘娘的兄長,是二皇子趙熙的親舅舅,當日宋昱死前見過的便有他,如今他人雖然被羈押,卻不好對他用刑,暫時只尋常審問。

寧驍又答:「長寧侯也是一樣的說辭,他平日里便是個喜好結交友人的,他說那日也是宋昱邀請他過府,說是得了個什么佛門珍寶,可他到了宋府之後,宋昱卻未提起此事,他們坐了兩盞茶的功夫,宋昱不過說了說最近朝堂上的動盪。」

「他還說不認得李源,不過能被宋昱請入府中想來也是有些厲害的,後來才知道是京中慶豐樓的老板,他對慶豐樓早有耳聞,覺得與他結交也不賴,於是幾個人倒是相談甚歡,後來見宋昱難受的面生冷汗,他們方才告辭,卻沒想到宋昱竟死了。」

寧驍說至此嘆了口氣,「一個時辰問一次,這一天一夜一共問了十多次,幾乎每一次他們的答案都一樣,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尤其李源,我們用了些手段,他還是不曾露出破綻。」

此言令霍危樓額角生疼,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一時又想起了法門寺那流落在外的舍利子,他又問寧驍,「曹彥說的那佛門珍寶是何物,可查問了宋府仆從?」

「問了,他的親隨說宋昱喜好收藏文玩書畫,家里僅有的兩件佛家開過光的寶物,一個是一尊檀木菩薩像,一個是一串佛陀用過的佛珠,這些也是因宋夫人信佛他才買回家的,而最近宋昱沒有新買過佛家之物,若他真的想送,只怕是要將從前的藏品送給長寧侯。」

霍危樓蹙眉,「都說宋昱夫妻恩愛,給夫人買回來的珍寶怎會轉送他人?」

「屬下也覺得古怪,還問了他們可曾見過宋昱的密室,可他們都說從不知什么密室,至於宋昱家里丟失之物,他們也絲毫不知情。」

霍危樓冷笑了一聲,「繼續審,不用刑也沒什么,換些別的法子。」

寧驍應了,待他離開,時辰已近四更,霍危樓只覺額角突突的跳,神思亦有些疲乏困頓,宋昱死的突然,又牽扯到了長寧侯和衛倉貪腐案,線索雖多,卻無一明朗,建和帝令他肅清戶部,貴妃和二皇子卻想保曹家,而他卻總覺的宋昱死的古怪,仿佛還有什么伏在表象之下,是他還未看清的。

這種迷霧重重,並非盡在掌握之感令他不快,他看了一眼桌案邊濃茶見底的杯盞,目光一晃,看到了那顏色艷麗的錦盒。

他想到了薄若幽的話,然而又知今夜多半難眠,既是如此,還不如醒醒神將龐雜之事處理了,且霍輕泓今日痴迷此物,他也要看看這到底是什么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