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八寶妝16(1 / 2)

仵作嬌娘 薄月棲煙 3005 字 2023-02-21

第162章 八寶妝16

有霍危樓在, 建和帝當真親善似長輩一般,可華燦明燈將他冕服上的龍紋映的煊赫猙獰, 薄若幽一顆心提著, 絕不敢有分毫輕慢。

她答了建和帝幾問,又聽霍危樓笑音悅耳,言辭一時放肆一時恭敬, 惹得建和帝笑罵薄責, 末了,建和帝嘆著氣道:「旨意已擬好了, 照你的意思, 冊封縣主, 尊榮也不落在薄氏身上。」

建和帝又道:「你母親多病, 這些年頗受苦楚, 你少年從軍, 雖是功績赫赫,可其中苦累朕亦明白,如今你要大婚, 朕唯盼你以後康樂安寧, 朕給她擇定封號時便選了『安寧』二字, 望你明白舅舅苦心, 至於婚期, 欽天監為你定在明年二月初三,是個極好的日子。」

是當真祝他成婚後安然順遂, 還是想令他安分守己, 對霍危樓而言並不重要, 他干脆利落應下,薄若幽卻很是意外, 她沒想到還有冊封一說。

建和帝不多留他們,霍危樓帶著她謝恩,而後便告退離了御殿。

夜風帶著初冬的寒涼,連綿無際的宮闕飛檐披著月輝,好似結了霜色,霍危樓仍牽著薄若幽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摩挲,步伐極是輕快。

「婚期雖晚了些,可下月要為你父親母親做忌日法事,也不宜成婚,之後的二月功夫足夠准備周全,旁的也罷了,此番成婚還當遵著禮數。」

霍危樓未仔細謀策婚事之時,只想快點將她娶回侯府才好,可到了如今,卻生怕何處不周令她不喜,又或為人非議,他當真少有如此謹慎之時。

過了建和帝這一關,薄若幽心境微松,這是她頭次入宮,只此一行,知宮闈內何等森嚴壓抑,又見識帝王心術難測,便越發對霍危樓的處境明白了幾分,深知他不易,又聽他記著為父親母親做忌日法事,又是心疼又頗為動容。

她輕聲應下,「都聽侯爺安排。」

她眼底盡是信任,神色泰然,姿容懾人,霍危樓看著,不免心潮難平,他父親母親的悲劇因成婚而起,他眼睜睜看著他們一個自戕,一個瘋傻,過往的二十多年他不曾想過有朝一日會有這樣一人令他做婚娶之想,直到他想將她風雨不侵的護在自己羽翼之下。

二人走出宮門,霍危樓送她歸家。

馬車往長壽坊去,霍危樓握著她的手放在唇邊輕吻,將冷酷迫人的宮城遠遠甩在身後。

程蘊之獨自在家中等候,薄若幽心道他必定擔心壞了,待回了家,程蘊之果然急的一直站在中庭未曾挪步,見是霍危樓送薄若幽回來,程蘊之頗為意外。

薄若幽將霍危樓入宮為她解圍說來,程蘊之這才恍然,霍危樓又道:「旨意明日便會送到府上,陛下會冊幽幽為縣主,婚期定在年後二月初三,明日我令福安過來,先生若有什么需要置辦,只管令福安去做,時間還早也不必操之過急。」

程蘊之沒想到霍危樓竟能讓建和帝給薄若幽側封縣主,要知道憑薄若幽的身份,是無論如何得不來這份尊榮,霍危樓言畢並不多贅述,容色亦是如常,仿佛求冊縣主不值一提,程蘊之看著這樣的他,心底最後一點顧慮也煙消雲散。

「好,侯爺是大周的功臣,亦是北地軍中的英雄,將幽幽交給侯爺,我是放心的,她父親母親在天之靈看見,想來也會欣慰。」

霍危樓鄭重道:「必不讓先生失望。」

時辰已晚,霍危樓沒留多久便告辭離去,他一走,程蘊之欣然道:「侯爺果真是考慮周全的,冊你為縣主,旁人不會因出身對你橫加指點,將來便是如何,你亦有退路,他這是想令我們無後顧之憂。」

薄若幽在御殿內便明白了霍危樓的用意,起初他道成婚之言時,還惹她驚怕,誰知到了如今竟無一處不妥帖,她又想,霍危樓內里實則是極溫柔之人,只是常人難以窺見,他亦從不屑於表露,每每想到是她獨享他的柔情,她的心便要不可抑制的急跳起來。

第二日一早,宮里的旨意便聲勢浩大的到了程家,見到了聖旨,薄若幽才知道建和帝說的尊榮不落在薄氏是何意。

聖旨上說,冊封薄若幽為縣主,乃是因程蘊之解黃金膏之毒,仿若在世神佛,拯救萬民於水火,為表皇恩,冊其義女為縣主,並賜婚武昭侯。

此聖旨一出,整個京城為之震動,皇帝早先替程家平反本就為一次恩賞,誰知如今竟還有第二次,而世人更未想到,皇帝此番還將武昭侯的婚事也定了!

程家左右鄰里多為官戶,此刻不論打未打過照面,皆登門祝賀,霍國公夫婦帶著霍輕鴻一道往武昭侯府去,自也未想到霍危樓悄無聲息的定了親。

外面議論紛紛之時,消息也傳到了林家,聽見下人之言,楚氏幾乎疑惑自己聽錯了,「你說什么?冊封誰為縣主?」

「冊封薄家二小姐,就是若幽姑娘。」

楚氏張大了嘴巴,手中拿著的書冊吧嗒一聲落在了地上,婢女繼續道:「不僅如此,陛下還給若幽小姐和武昭侯賜婚了。」

楚氏滿臉的不敢置信,良久後,林槐從外走了進來,楚氏連忙道:「老爺,你聽說了嗎?陛下竟然給幽幽和武昭侯賜婚了,這是怎么回事?」

林槐頷首,「聽說了,當真不曾想到……這還能是怎么回事?蘊之雖說救人有功,可第一次就賞賜過了,沒道理如今還要再賞一次,這很明顯是侯爺所為。」

「武昭侯怎會……」

楚氏婦道人家,也未見過霍危樓如何和薄若幽相處,可林槐卻在洛州便見過了,他如今只有滿心後怕,「我猜侯爺一早就對幽幽有意,我們卻都以為他看重幽幽只是因公差,幸好,幸好我們未提過讓昭兒娶幽幽——」

說至此,林槐又道:「侯爺多半也想到了幽幽出身尋常,這才為她求了個縣主之位,如今又有陛下賜婚,幽幽便可名正言順的做武昭侯夫人了。」

楚氏亦道:「難道侯爺不曾介懷幽幽仵作身份?」

林槐搖頭,「侯爺的性子,不能以常人相較,幽幽做仵作,在尋常人眼底,只覺卑賤不吉,可侯爺只怕反倒欣賞她有此無畏孤勇實屬難得,不過無聲無息的求冊封縣主,求賜婚,還是叫人意想不到,又的確是侯爺行事之風——」

林槐言辭間十分嘆服,楚氏心底卻有些酸溜溜的,想到林昭那悵然神色,又開始暗自後悔,然而如今陛下親自賜婚,無可更改,而誰又敢去搶奪武昭侯中意之人?

林槐不明她的心思,催促道:「你若是好些了,便起來收拾收拾,這樣的喜事,我們要登門相賀才是——」

自己心酸便罷了,還要登門做賀,楚氏只覺口中含了黃連一般發苦,她想到林昭,又忙去問下人,「公子呢?」

侍從道:「夫人放心,奴婢們一早就告訴公子了,公子已經知道啦,眼下人在自己院中呢。」

這侍從不知內情,想到林家待薄若幽親近,也十分替薄若幽高興,她喜滋滋的模樣惹得楚氏又一陣心酸,想到下人們將此事當做大喜事說給林昭聽,忍不住輕斥了一句,而後十分不情願的起身去更衣備禮。

再如何心不甘情不願,楚氏也不想失了禮數,程家平反,薄若幽又是板上釘釘的武昭侯夫人,她如何敢輕慢?沒多時,夫妻兩備了禮物准備往程家去,然而剛出門,他們又看到了薄宜嫻。

薄宜嫻今日又來等了許久,本想等林昭,卻不想等到了林槐夫妻,見到兩位長輩,她連忙淚眼婆娑的上前來請罪,楚氏看到她便覺頭痛,壓著氣性道:「我們要去看幽幽,你先回去吧,整日守在我們府門外,也不像樣子。」

薄宜嫻聽得大驚,「伯父伯母去看二妹妹可是有事?」

楚氏見薄宜嫻如此,便明白她還不知薄若幽被賜婚之事,楚氏有些憋屈的道:「自然是為著喜事,你很快便會知道了。」

薄宜嫻本就猜測林槐夫婦去找薄若幽是想讓薄若幽做林家兒媳,此刻再聽到這話,更覺五雷轟頂,喜事?除了兒女婚嫁,還有什么喜事?

她將薄若幽與霍危樓之事告訴林昭,本就是想讓林昭絕了心思,卻沒想到林家二老還能如此,她一時悲憤無比,只覺林昭根本不曾將真相告訴林槐夫妻。

她紅著眼眶問:「伯父和伯母,可是想讓二妹妹嫁給昭哥哥」

林槐聽得容色大變,立刻便去看遠處路上行人,生怕這話傳到武昭侯府去引來禍端,看他此般神情,薄宜嫻更覺自己猜對了。

她咬牙道:「伯父伯母,薄若幽根本配不上昭哥哥,你們不知她是怎樣自甘下賤的人,她貪圖榮華富貴,以色侍人,連武昭侯那樣的人都敢覬覦,像她這樣看不清自己身份的人,以後只會淪為笑柄,難道你們要讓昭哥哥娶這樣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