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梅香不染冰心在1(2 / 2)

錦瑟登時便惱了。喜娘既喚她王妃,她便拿出王妃的架子來,道:「我要怎么做,幾時輪得到你來管?」

喜娘脖子頓時一縮,眼中又是焦急又是委屈,見錦瑟神情始終未有半分松懈,終於承受不住,轉身跑出門去了。

錦瑟不由得松了口氣,回頭與綠荷相視一笑,倒似又活過來了一般。

未料,片刻過後,門外竟響起通傳:「王爺駕到――」

那喜娘竟然是前去請了蘇黎過來,錦瑟頓覺頭大,回頭朝綠荷使了個眼色,自己一溜煙的鑽進了被窩里藏起來。

蘇黎一進門便看清了屋中的情形,豐神俊朗的面上卻半分喜怒也無,未等綠荷開口便揮手示意她先出去,隨後緩步踱到了床邊。

錦瑟一聽床邊的腳步聲便知不妙,又聽房門打開又關上,知道綠荷被他打發了出去,心思翻轉了片刻,隨即便計上心頭,裝出半夢半醒的模樣,拉開被子口齒不清的喚了一聲:「綠荷……」

蘇黎負了手站在床畔,不動聲色。

錦瑟於是又喚了一聲「綠荷」,這才慢悠悠睜開眼來,一眼看到床邊那個紅色的身影,頓時被嚇了好一大跳的模樣,有些驚惶的望著他:「……王爺?」

蘇黎微擰的眉頭漸漸舒展開,側身在床邊坐了下來,語氣平淡的開口:「不舒服?」

錦瑟垂著眼眸,伸手按了按自己的額頭,方才低低應了一聲:「總覺得頭很痛――」

她話音剛落,蘇黎便已經轉頭看向了房門口:「老胡,傳董御醫前來為王妃診治。」

門外的管家低低應了一聲「是」,錦瑟忙道:「不必麻煩。王爺,妾身也許只是累了,所以神思昏昏,以致做出失儀之舉,請王爺見諒。」

說話間,錦瑟的目光有些游離的拋向地上亂七八糟的珠釵首飾,終於引得蘇黎的目光也投了過去。他卻只是淡淡看了一眼:「我只當王妃是規矩沒有學好,原來是勞累所致。既如此,就請王妃好好休息一番,本王晚上再過來。」

眼見他起身離去,錦瑟哪里還躺得下去,匆忙喚了綠荷進來,著急忙慌的商量了一番對策。綠荷再走出房門時,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

夜里,飲宴道賀的賓客逐漸散去,整整熱鬧了好幾日的寧王府終於回到了往常的平靜之中。

蘇黎推門而入之時,錦瑟正坐在桌邊,卻是搖搖欲墜的模樣,待仔細看,才發現她根本是在打瞌睡。

喜娘偷偷看了看蘇黎的臉色,忙的上前扶住錦瑟,低聲道:「王妃,王爺來了。」

錦瑟猛地驚醒,有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這才完全清醒過來,站起身朝蘇黎行了禮:「王爺。」

蘇黎淡淡擺了擺手,徑自坐到了床邊。

喜娘見狀忙道:「時辰不早了,請王爺王妃合巹交杯。」

一旁便有人呈上了兩杯酒。蘇黎今日大概已經喝了不少,身上已經有些淡薄的酒氣,見到那兩杯酒,眉頭還極其不明顯的擰了擰,末了,到底還是端了起來,淡淡朝著錦瑟一舉杯,仰頭便一飲而盡。

喜娘的臉色不由得僵了。主持了那么多場婚宴,今日大抵是最讓人錯愕的一場。

錦瑟卻歡喜得緊,小心翼翼的拿起自己的那杯酒,也一飲而盡。

喜娘並屋中的丫鬟們都退出了房門,錦瑟仍舊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蘇黎的神情。不消片刻,果見他眉頭越來越緊擰,隨即,他抬頭,凜冽的目光一下子射向她。

錦瑟心頭「突」的一跳,開始慢吞吞的朝床邊走去。

「咚」!

在她離床邊還有兩步之時,蘇黎突然整個人傾下,一頭倒在她腳邊。

「呼――」錦瑟拍著自己的心口,長長的舒了口氣。

五更時分,從遙遠的地方傳來鍾鼓樓的聲音,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錦瑟突然便清醒了。

猛地從床榻上坐起身,仔細的聽了時辰,又看了看仍舊躺在地上的蘇黎,這才匆忙起身來,悄然走到房門口:「綠荷?」

過了片刻,綠荷便揉著眼睛出現了,看了看房里的情形,十分不高興。

錦瑟忙的拉她進屋:「快,我們一起把他抬到床上去。」

綠荷瞥了她一眼:「所以你認為,只要讓他以為昨夜是自己喝醉了就行了?」

「不然?」錦瑟微有些迷茫。

綠荷無奈的嘆了口氣,附到錦瑟耳邊低低說了幾句。

錦瑟先是一怔,隨後往床榻上看了看,果見一方純白無瑕的絲帕正安然的撲在那里。錦瑟不可遏制的紅了臉:「我怎的忘了這個?那該如何是好?」

綠荷拉起她的手,比劃了一個割口子的動作。錦瑟猛地縮回自己的手,搖頭道:「不好不好。」說完,她快步走到床邊,收起絲帕塞進綠荷懷中,「你去廚房找找,隨便塗點什么雞血鴨血的不就行了?」

綠荷霎時間面如死灰,瞪了錦瑟一眼,轉身出去了。

錦瑟又看了看蘇黎,只見他身上仍是完好的新郎喜袍,頓時也顧不得許多,在他身邊蹲下來,開始動手解他的外袍。

好不容易除下一只袖子,錦瑟已經累得氣喘吁吁,又扶起他的另一邊肩膀,正在用力往下扯另一只袖子的時候,蘇黎眼瞼動了動。

錦瑟自然沒有注意到,等到終於將那件外袍除下,她才長舒了口氣,順便用他的喜袍擦了擦額頭的汗,這才准備用一己之力將他拖上/床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