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卻看也不看她,只看著那女子,淡淡道:「公主大駕光臨,不知有何貴干?」
公主?錦瑟傻眼了。雖說當日初見便覺此女氣度不凡,卻萬萬沒有想到她來頭竟這樣大。
然而,此女既是皇族中人,那她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便朝那「紅顏」之毒的秘密邁進了一大步?
錦瑟腦中一瞬間已經轉過許許多多的念頭,才聽那女子淺笑道:「小女子名喚靜好,王爺王妃直喚小女子名諱便可。」
靜好,慕容靜好。
堂堂公主,竟在蘇黎面前自稱小女子,錦瑟驀然察覺到什么不對的地方,看看蘇黎,又看看靜好,若有所思的笑了笑。
然而蘇黎卻絲毫不為所動:「公主不必客氣。」
果然不解風情。錦瑟偏過頭,悄悄嘆了口氣。
靜好輕笑一聲,又道:「小女子此次前來,是代父皇母後前來邀請王爺、王妃出席明日宮中晚宴,還請王爺王妃一定賞臉。」
語罷,她從身後侍從手中接過帖子,素手纖纖,遞與蘇黎。
「一定。」蘇黎淡淡接了,「來人,恭送公主。」
眼見著美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錦瑟心里真是止不住的嘆息,回房的路上,卻突然想起重要一事:「你說此次青越與仲離打算聯姻,誰嫁誰娶?」
蘇黎沉聲道:「我青越沒有公主可外嫁。」
「那青楚不是――」錦瑟話還沒說完,便驀地打住了,頓了頓,才又接口道,「是了,青楚定然不會外嫁,因為她一顆心都撲在宋恆身上呢。」
蘇黎驀地冷笑一聲:「你以為本王會讓她嫁給宋恆?」
「為什么不能?」錦瑟雖不喜青楚的性子,卻更反感蘇黎語氣中的鄙夷,「我倒不覺得宋恆有什么配不上青楚的。更何況,從一開始就是你們家青楚公主一廂情願,宋恆還不樂意呢!」
蘇黎臉色一沉,頓住腳步,轉眸望著她。
錦瑟也望著他:「你瞪我也沒用,左右我說的是事實。」
他嘴角勾起一絲嘲意:「你以為,你有多了解宋恆?」
「笑話,我不了解他,難道你了解?」
蘇黎嘴角的冷笑驀地擴大開來,看著錦瑟自信滿滿的臉,一字一句道:「宋恆的名字、籍貫通通都是假的,你說,你有多了解他?」
錦瑟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卻道:「那有什么?人生在世,誰沒有難言之隱?就算他名字是假的身份是假的,我只知他那個人是真的。才華橫溢,溫潤有禮,是個當世無雙的君子!」
「好一個藏頭露尾的君子。」蘇黎毫不留情的嘲道,「偽君子!」
錦瑟終於惱了:「你又哪里正大光明了,憑什么說他藏頭露尾?寧王爺豈不知何謂五十步笑百步?」
錦瑟說完這句,周圍忽然便安靜了。
驛館庭中,所有的侍衛與侍女,無不垂眸斂息。
蘇黎看著她,眸中分明怒火滔滔,然而最終也再沒有說什么,轉身拂袖而去。
又豈止他有脾氣?錦瑟順手從花台處拾起兩塊小石子,泄憤似的朝他背影扔去。
沒打中,蘇黎卻驀地回過頭來,冷眼看著她。
錦瑟這些日子以來因他而生出的好心情盡數被破壞,瞪了他一眼,轉身往自己房間走去。
這日雖然不歡而散,然而第二日,錦瑟卻還是要靠他帶自己進宮的。
因她知道蘇黎素來小氣,因此第二日早早的便等在了驛館門口,好在宮中派來接他們的馬車也來得早,錦瑟唯恐自己進不了宮,當先便鑽進了馬車坐著。
而蘇黎卻是姍姍來遲,上了馬車,果然看也不看錦瑟一眼,分明還為著昨日之事記仇。
錦瑟只要能進宮,別的都不擔心,因此也不理他,趴在窗口觀看沿途風光。
除夕晚宴,仲離雖與青越民俗不同,卻一樣盛大隆重,舞樂蹁躚,饕餮盛宴。
年屆五十的仲離君主慕容度,對蘇黎及錦瑟可謂是盛情款待,錦瑟心思卻全然不在晚宴之上,只苦思著該找誰打聽「紅顏」的內情。
雖說她也算識得慕容靜好,然而若就這樣貿貿然打聽,定然也是要不得。不過,若換做其他人,只怕更不好開口才是。
她這一廂正苦思煩惱,那一邊,原本與慕容度暢飲正酣的蘇黎,卻忽然不輕不重的推了她一下。
錦瑟赫然抬頭,看向他時,眼角余光卻忽然瞥見有人影走出大殿,忙的轉頭一看,正是慕容靜好。
蘇黎這是在提醒她么?錦瑟略帶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起身向慕容度行了禮,也走出了大殿。
她一路向守夜的侍衛打聽靜好去處,終於尋到御花園中一眼溫泉旁時,卻正好聽到靜好與她的侍婢說話。
「莫言,你看那位寧王怎么樣?」
「寧王?昨兒皇後娘娘不是說,青越那邊的意思,是想公主嫁過去,給那位二王爺蘇墨做嫡王妃的么?」
錦瑟倒不是想偷聽,只是她們的話說到這當口,她實在是沒法子走出去,因此仍舊躲在假山後,靜靜地聽著。
「秦王啊。」靜好略略嘆了口氣,「我聽聞那位王爺,是個風/流成性的浪/盪子,無心朝政百姓,只醉心聲色犬馬。你說,這樣的人,我甘心嫁么?」
「可是寧王已有妻室,更何況此次他還帶了自己的嫡王妃來,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