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天為誰春1(1 / 2)

「錦瑟?」他低低喚了她一聲,錦瑟渙散的目光這才緩緩聚集起來,看向他,輕輕應了一聲。

「怎么這么晚了還在睡?」他看了看她已然梳洗過的模樣,心頭已經有數,卻還是道:「還為著前些日子的事情與我置氣。」

錦瑟頓了片刻,眸色終於緩緩流動起來。只見她倏地坐起身來,露出身上完好的衣衫,隨後一把推開了蘇黎,整著雲鬢起身,還是負氣的模樣:「我才沒那閑工夫與你置氣。這些都是小孩子的把戲,是那些孩子氣的人慣使的!」

「如此說來,我的錦瑟,是已經長大了?」蘇黎驀地自身後擁住她,已有所值的問道。

錦瑟一聽便知道他又掛記著一些事,聯想起那日在那家小院中聽到蘇然與綾羅發生的事,心頭倏爾驟冷,被他抱在懷中,竟還是克制不住的抖了抖。

蘇黎察覺得分明,緩緩松開她來,將她轉向自己:「我與你說笑呢,你又瞎擔心了是不是?」

錦瑟癟癟嘴,搖了搖頭,又道:「最近精神總是不大好,我想出去走走。」

蘇黎看著她,片刻之後,忽而開口道:「我答應你,送你回那依族的地方。」

這可實在算得上一份大驚喜,錦瑟似乎還回不過神來:「你是說真的?」

是太過驚訝,以至於竟然會忘記,他這個人從來是不說玩笑話的。

當天下午,錦瑟提著一罐蜜釀酒,來到了那老頭居住的小院。

她知道沒有老頭的幫助,蘇黎只怕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在送她回那里的,所以心頭實在很是感激。

沒想到剛剛進了院門,卻忽然聽見從里面的屋子中傳來了一陣簫聲,那曲調正是她所熟悉的。

錦瑟一怔,隨後尋聲而去,終於在一間類似書房的屋子中找到了吹簫人。

正是那老頭,正坐在一只凳子上,神思深沉的緩緩吹奏著一支簫。

那支曲子,她之所以熟悉,是因為她也會,而且是前些日子剛剛從久遠埋藏的記憶之中學會的。

蘇墨告訴她,那是那依族的曲子。

錦瑟靜靜站在那間房門口,一直聽到老頭吹完了整首曲子,才輕輕敲了敲門,推門而入。

老頭抬頭看向她,臉上浮起的笑容依舊如從前一般:「丫頭,你怎么來了?還給我帶了一罐子好酒?」

「是啊。」錦瑟將那罐子酒放到桌上,「我還記得,好久之前,我似乎欠了你一罐酒的酒錢,如今便拎了酒來還給你。」

老頭笑得開懷,胡子微微翹起:「那次的酒錢你拿一壺酒來還,那這次,你拿什么還?」

錦瑟眯著眼睛想了想,目光觸及他手邊的簫,忽而道:「我也會吹簫,那不如就讓我給你吹奏一曲,算是報答?」

老頭眉毛微微一挑,示意她隨意。

錦瑟便伸手取過簫來,只閉目凝思了片刻,便將簫放到唇邊,緩緩吹奏起來。

曲折蜿蜒,卻異常動人心魄的小調,在她口中吹奏而出,竟一點不差於那老頭。

一曲畢,錦瑟伸出手來,緩緩撫過碧綠的簫身,垂眸道:「這首曲子,我只知音律,卻不知配詞如何。你能告訴我么?」

原本這便只是一首小調,因此曲子所配的歌詞也極其簡單--

「白山過來了,黑水過來了,苦苦的等待,這命中的注定。白山過來了,黑水過來了,深深的冥思,這修來的緣分……」

配詞雖簡單,卻叫錦瑟覺得有種難得的驚艷。

後來,她曾經在偶然閱到的一本藏經之中再度讀到這幾句話,方才知曉,原來這才是出處。而最初以此詞來配上那依族小調的人,也是極其聰慧睿智的。

夜,微雪。

蘇黎披著一身薄薄的積雪踏上回廊,讓人伺候著脫了大氅,這才走進屋中,卻見錦瑟正抱膝坐在南窗下,而打開的窗戶,正對著一枝雪夜臘梅。

聽見聲音她也沒有回頭,蘇黎上前在她身邊坐下,錦瑟卻順勢就倚了過來,輕輕的靠在他懷中。

如今蘇黎倒是怔了怔,隨後方伸出手來,輕輕圈住她的腰身:「怎么了?」

安靜了許久,錦瑟才忽然道:「我今天新學會一首曲子,唱給你聽,好不好?」

「洗耳恭聽。」蘇黎道。

錦瑟便清唱起來:「白山過來了,黑水過來了,苦苦的等待,這命中的注定。白山過來了,黑水過來了,深深的冥思,這修來的緣分……」

蘇黎凝神細聽完,疑惑道:「這曲子有些奇怪,不似青越的曲風,配詞也古怪,這樣簡單直白,倒似異族的民風。」

錦瑟看向他,輕笑起來:「嗯,你最是聰明。」

蘇黎伸手撫上她的後腦:「你從哪兒學來的?」

「你定是擔心是那綾羅教與我的,是不是?」錦瑟微微舒了口氣,「放心吧,我沒見過她。」

「她那個人,古怪詭異得很,又來路不明,我不讓你與她接觸,也是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