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為誰春7(1 / 2)

「可是這次回到京城,我又曾想過,也許是我太過偏激,他畢竟是外公,這么多年,也許他不是不聞不問,而是有苦衷……可是,可是原來不是!娘親為了族人和親人的滅亡傷神成病,甚至到最後死了,他都不曾現過身!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啊!為什么他可以這么殘忍?如果娘親知道他還在,如果娘親知道他原來一直都活著,是不是根本就不會那么早就病逝?」

然而,雖則有怨,有恨,然而那人,到底還是外公。

錦瑟艱難的閉上了眼睛,片刻之後,竟重重將頭撞在錦言的墓碑之上!

身後的林間霎時間便有了異動,數人同時閃身而出,匆忙上前查看錦瑟的情形。

錦瑟仍舊將頭靠著墓碑,聽得身後的動靜,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身後的腳步驀然便頓住了,大約是得知她還清醒,片刻之後,便又悄無聲息的散開了。

然而那些人散開之後,錦瑟卻真的開始暈眩起來,疼痛上腦,她未曾哼過一聲,仍舊保持著先前的姿勢,悄無聲息的暈了過去。

晚風漸起的時候,安靜的林間終於又有了其他的聲音,卻是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自城中方向而來,由遠及近,終於停下來時,林中驀地又多了幾個身影,紛紛低身行禮:「參見王爺。」

蘇墨眸色漆黑清冷,翻身下馬,頎長的身影緩步穿過樹林,終於來到錦言陵墓前,看到了那縮作一團,雙眸緊閉的身影。

他默然站立片刻,終於緩緩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裹到錦瑟身上,這才看見她額前高高腫起的一處。

他頓了頓,抬起手來,輕輕撫上那塊紅腫的周圍,修長的食指溫柔而顫抖的劃著圈。

終於還是忍不住苦笑起來。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念當初那個為了我連人都敢殺的丫頭?可是如今,你將她藏到哪里去了?」

他的聲音很輕,被林間的晚風一帶,便卷到了遠處,隨即消散。

仿佛,從不曾響起。

黯淡的天色之中,他將她從地上抱起,大步走向明月,跨上馬背,揚鞭而去。

「……還沒有醒么……已經兩天了……莫要出事才好……」

錦瑟迷迷糊糊醒過來時,耳中嗡嗡的,只有一個女子的聲音。

她並未完全清醒,腦子里只是一片混沌,睜開眼來時,卻只見頭頂似曾相識的青紗帳,轉眸看見床前那架屏風,再看到屋中陳設,竟都是為她熟悉的。

一霎那間,只彷如時空轉換一般,她仿佛忘記了發生的所有事,腦海之中,竟僅余住進這間屋子之前的情形。

那個時候,綠荷還陪著她,父親雖然被拿下大獄,可是他還活著。

「綠荷?」錦瑟驀地揚聲喚了起來。

房門倏地便被人推開來,一如當初,只要她一喚,綠荷總在第一時間走進來。

可是從門口走進來的人,卻不是綠荷。

錦瑟看到那張嬌妍明媚,燦若晨曦的容顏時,倏地便怔住了。

霎那間所有的一切都疾速前進起來,後來發生的種種通通涌入腦海,錦瑟驀地抱住了自己頭,痛苦的吟喚了一聲。

「宋姑娘!」池蔚見她的模樣,忙的撲到床榻邊來,驚駭道,「你又不舒服了嗎?」

這聲音與先前響起在腦海中的聲音天衣無縫的重合起來,錦瑟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先前所以為的一切,都不過是從前。

艱難平復腦中那些「現在」,錦瑟深吸了口氣,不顧自己臉色蒼白,朝池蔚笑了笑:「池姑娘。」

見她整個人又松懈下來,池蔚這才松了口氣:「你剛才是想起了綠荷姑娘嗎?那模樣可嚇著我了,這會兒清醒了就好。」

錦瑟抹了一把自己額頭的虛汗,呼出一口氣道:「我沒事,勞你掛心了。」

「我們畢竟一場相識,你這是說哪里話!」池蔚握住她的手,又道,「你可知這里是什么地方?」

錦瑟抬眸往周圍看了一番,其實心中清楚的知道,這里是從前的秦王府,如今的攝政王府,蘇墨的卧房。

她從前曾在這個屋子中住了那么些個日子,焉能不記得?然而此時此刻,她臉上卻是一片空白。

池蔚又緊了緊她的手,粲然笑道:「這里是蘇墨……啊不,是攝政王府。你前日受了傷,攝政王將你帶了回來,特准你在這里養病。」

聞言,錦瑟便從床榻上坐了起來,低聲道:「攝政王府這樣大,又何必非要占了攝政王的房間與我養病?我是福薄之人,只恐消受不起。」

池蔚卻登時詫異的瞪大了眼睛:「這里不是蘇墨的卧房,宋姑娘怎么會這樣以為呢?他的園子在北面,與這里隔得可遠呢!」

錦瑟一怔,隨後才又重新躺回了榻上:「是么,那是我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