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節 收留(2 / 2)

霧兒站在那還是不動,眼淚卻嘩的一下下來了,我輕嘆一聲跳下車,輕聲問:「怎么了?哭啥啊,是不是身上沒錢?」我從身上掏出五百塊錢,塞給霧兒,說:「如果不想和我們一起走,就用這錢買張車票,回家吧。」

霧兒沒有接我手中的錢,卻哇的一聲蹲在地上大聲哭了起來:「我沒有家…沒有家…」

老勝也跟著下了車,說:「咋了,你怎么把她弄哭了?」

我無辜的看了眼張得勝,攤攤手,表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每個人都有家,你怎么會沒有?唉,算了,先跟我們上車,有事車上說吧,你再這樣哭下去,別人還以為我們欺負你了。」我看著遠處對我們指指點點的那些婦女們,有些無奈的說。

最終霧兒跟著我們上了車,在車上霧兒告訴我們,原來她是逃婚出來的。她家讓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她不願意,又給家里逼得沒辦法,只得逃了出來。

我和老勝聽得大眼瞪小眼,這都什么年月了,居然還有包辦婚姻的事。

從霧兒斷斷續續的述說中,我們了解到,霧兒的家在雲貴交界的大山深處,地少石頭多,她們村是有名的貧困村,也是有名的光棍村。霧兒的父母就是收了同村但不同姓的一個老棍三千塊彩禮錢,所以便逼著霧兒嫁給那個老光棍。

三千塊錢的彩禮,就可以把一如花似玉的少女娶走,三千塊錢,做父母的就可以逼著女兒嫁給一個比她大二十多歲的老光棍。為什么會這樣,因為貧窮!因為無知!貧窮使得一部分人泯滅了良知,所以才會造就了霧兒逃婚這種悲劇的發生。

「三千塊錢,老寒,按這個價位,那咱倆一年的薪水下來,可以娶十幾個了?」老勝說,「我看霧兒這回出來也別回去了,回去的話這輩子就完了。在外找份工作,以後找個喜歡的人嫁了,總比回去嫁給一老頭強,這不糟蹋人么!」

霧兒擦擦眼淚說:「嗯!我不回去!至少,至少也要等嫁了人再回去,那樣家里就沒辦法逼我了。」

老勝一聽這話,兩眼冒精光:「霧兒,你看咱咋樣!」老勝現在那模樣像足了一個十足舊社會里的龜公。

霧兒怯怯的拉了拉我的衣角,說:「張大哥,我…我還小…」

我笑著對霧兒說:「你別怕,老勝和你開玩笑呢,他就長得猥瑣點,沒事就喜歡瞎扯,你別理他。」

老勝白眼一翻,怒道:「丫的!老寒你少損我,哥哪里長得猥瑣了!不知道有多少美女夜里想哥想得睡不著,切!」

「切,你還不猥瑣,我記得前天在公司門口,誰盯著女人的大腿看,掉噴泉里了?」我笑道。

「靠!老寒,熟歸熟,你要再提這事,哥掐死你!」老勝一手掐在我脖子上,威脅道。

一路上,我和老勝像兩個大孩子一樣,在車上吵吵鬧鬧,結果被開車的司機罵成了2b智障,我和老勝郁悶得不行。

老勝幫我找的房子是一個小區,不過這小區也挺破,張得勝說這里環境雖不怎么樣,但治安要比城中村好得多。

這里好是好,但tmd老勝說房租會稍稍貴一點,我沒想到這個稍稍貴一點,就貴了五百一個月。

你看,這好事就是做不得,咱做一件好事的代價就是被逼著搬家,還得每年多付六千塊的房租,這要按霧兒老家娶媳婦的彩禮價位,都夠我娶倆媳婦了。

其實按這個城市的消費,在市中心的邊上租這么一間七八百的屋子,倒也是很低的價錢了,這還是老勝找了熟人才租到的。我也沒話可說,老勝都幫我交了半年的租金和三個月壓金了,還能退了不成。

至於霧兒,這是個麻煩事,她在這城市無親無友,雖然是萍水相逢,但也不能把她扔下不管,人都救了,索性好人做到底吧,唉,我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善良,這么有愛心了。

我和老勝商量了下,暫時讓霧兒住我這先,老勝找找熟人,看能否給霧兒弄份工作。

其實霧兒找工作也挺難,她除了張身份證還帶在身上外,其他的什么證也沒有,張得勝說,要么安排她進工廠,要么把她弄去飯店端盤子,就這兩樣。

可能霧兒覺得我救了她,算是個好人,加上她現在身無分文,無處可去,也只能聽我們的安排了,先住下,然後再慢慢找工作養活自己了。

我們三人把東西搬進新租的房子,這樓房也確實老舊了,連個電梯也沒有,老勝這小子還給我租了個九樓,得,這回就得天天鍛煉身體了。

三人把屋子簡單收拾了番,我便請老勝和霧兒出去吃飯,我找了家川菜館,要了個位子,隨便叫了幾個川菜。老勝也不在乎菜的好壞,和我一樣,對酒才真正感興趣。

吃完飯,老勝匆匆的跑了,說約了一個美女逛街。我也不知他說的真假,也懶得問他,反正老勝天天約女人,天天失戀,習慣了。

其實老勝和我一樣,受過情傷,他和他前妻在大學里談的戀愛,畢業後,他們兩個就結了婚,婚後老勝在一家要死不活國企當業務員,他老婆在一家酒店上班,結果他老婆在酒店認識了個台灣老板,在那台灣老板強大的金錢攻勢下,最終成了那台灣人胯下的玩物,還懷了那個台灣老頭的種。事情搞到這一步,老勝傷心欲絕,離了婚,便獨自一個人來到了這座沿海城市。

其實我知道,看起來沒心沒肺整天嬉皮笑臉的老勝並不快樂,記得有一次和老勝喝酒,老勝喝醉了,伏在桌子上哭,邊哭邊說著他前妻在大學時對他多好多好……曾經美好的甜蜜,現在卻成了最深的傷害。難怪有人說,獨自漂泊的人的背後,都有一個傷心的故事。

老勝走後,我帶著霧兒也往回走,經過一家服裝店,我說:「去買幾件衣服,你穿著我的衣服怪別扭的。」

霧兒說:「天寒哥,等我找到工作,賺了錢就還你。」

我笑了笑,沒搭話。女人的話能信多少?我現在很少相信女人,她若以後有錢,還我最好,若不還就那樣走了,也沒啥,就當養了條寵物狗,不小心走失了。

那家服裝店里的衣服全是tmd盜版名牌,把價錢叫得天響,我讓霧兒去選衣服,我則搬了張登子坐著和老板侃價,從外套到裙子,從裙子到胸罩,從胸罩到底*褲,我見樣殺價,硬是把價錢殺到原來的十分之二。

「靠,見多了帶女朋友來買衣服的,沒見過這么小氣的。」店老板小聲的嘀咕。

他奶奶的,這奸商還真以為我是什么不懂的小青年啊。也沒多鳥他,付了錢,領著這個撿來的麻煩霧兒,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