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咱們回家。」我和曾怡馨跟了一段後，看著明明和他的小女朋友進了一家米粉店後，便也轉身往回走。

「你不說道說道你弟？」在路上曾怡馨問我。

我笑道：「這有什么好說的，有女朋友也很正常嘛，他長大了不是孩子了，應該知道輕重的，只要不影響學習就好。再說，雖然還在上高中，但有個女朋友未必就是壞事。」

曾怡馨拂了拂耳際的頭發，回頭看了一眼明明在讀的中學，微微笑道：「也許吧。」

我和曾怡馨都經歷過花一樣的十七歲，也都在十七歲這個年齡開始了戀愛，只不過我那時是暗戀，而曾怡馨和李子宇卻是兩情相悅，轉眼多少年過去了，當年純真的戀情如情變質的變質，遺憾的遺憾，都成過去了。

雖然曾怡馨堅決反對我向八毛的那片荒山投資，但在我的堅持下，我還是在銀行取了八十萬現金，當然這么多錢我不可能全部交到八毛手上，山上種地需要些什么設備要多少錢，我心里自然也有數。

山上需要買抽水機，拉電線，搭工棚什么的都由八毛找人去做，我卻是並不上山，一來曾怡馨不允許，二來，我相信八毛做事不會出差子。

我的肝還是時不時的疼痛，有時在吃飯時發作，父母問起我就推說是胃疼，曾怡馨也嘆著氣幫著掩飾，但次數多了，雖然能騙過母親，但卻騙不過父親。父親起了疑心，傍敲側擊的問了幾次，我還是依然推說是胃疼。

在一次晚飯過後，父親來到我的房間，先是把曾怡馨叫了出去，好一會兒後，曾怡馨不見回來，父親卻是獨自回到了我的房間，開口便問道：「你的身體到底怎么了？」

「爸，不是說了么，就是胃疼。」我笑道。

「屁！你還騙老子，小馨都告訴我了！」父新板著臉道。

我心里一驚，沒想曾怡馨終於對父親說了實話。

「你給說說，具體怎么了？！」父親嚴肅的問道。

「怡馨不是都告訴你了嗎？」我嘆了口氣道。

「老子要聽你親口說！」父親低吼道。

「肝癌晚期。」我平靜的說道。

「什么……肝癌？」父親倒吸了一口涼氣，驚得倒退了幾步，枯瘦的手顫抖著指著我道：「你……你再給我說一遍，是啥？」

「肝癌……」我嘆了口氣道。

父親的煙桿「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滿是皺紋的臉抽蓄著，有些渾濁的眼睛不敢相信似的看著我，突然一個踉蹌向後倒去將身後的一個櫃子上的鏡子撞了下來，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爸……」我連忙上前扶住。

「怎么會這樣……老天爺……怎么會這樣啊……」父親喃喃的說著抬頭看著天花板。

「爸，爸，你別激動，我這不是好好的么。」我連忙安慰著，父親年紀大了，再受這樣的刺我怕出個什么意外，我就真的不孝了。

父親必竟是一個男人，一個撐著這個家幾十年的男人，很快便鎮住了自己的情緒，吵啞著嗓子問道：「這事別讓你媽知道，她要是知道了……」

我趕緊點點頭。

「唉，老天開玩笑啊，本以為你帶著媳婦回來了，成家了，我和你媽也可以歇一歇等著抱孫子了，誰想……誰想卻是這樣……」父親似乎一瞬間蒼老了十歲，無力的坐倒在椅子上。

「爸，你別擔心，我去醫院看過了，這病能治好，你和媽一定會抱上孫子的。」我哽咽著說道。

「小寒哪，從小你就多病，我和你媽是從閻王爺那里把你搶回來的，你小時候也不知道吃過多少葯，看過多少醫生，好不容易長成這么個大個，眼看著就要娶媳婦了，可偏偏……這都是命吧……」一輩子沒哭過的父親此時卻老淚縱橫。

「明天，你就醫院再好好看看，爹雖然沒讀過書，但也知道肝癌是種什么病，你也別說什么假話來寬慰我……爹明天一早就去給你借錢，不管花多少錢，爹都不會讓你有事的！」父親含著老淚的眼睛里射出的目光堅定無比，似乎就像當年他背在我在老林子里迷了路一樣對我說的那句「娃，別怕，爹一定會帶你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