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珠回道:「這是竇家二姑娘。」
宋雲秀奇怪,湊過來瞧竇妙,嘻嘻笑道:「你長得真漂亮!」又回頭看宋雲珠,「咱們家何時與竇家有來往了?」
宋雲珠默不作聲。
她並不想讓宋雲秀知道宋澤的心思。
見她避而不答,宋雲秀眼睛一轉,問竇妙:「姐姐還神神秘秘的,你來說。」
宋雲珠暗地里惱火,淡淡道:「你問這些作甚,咱們平常聚會甚多,便是我認識竇家姑娘又如何呢。」
她仍是不細說,宋雲秀坐下來,拿了茶盞在手里把玩。
白皙的手指纖長,眼見好幾次都要把茶盞弄得摔下來。
竇妙看得都擔心。
若是壞了一個,便不成套了。
美的東西誰都喜歡,不忍心毀掉。
宋雲珠咬著嘴唇,卻忍住了。
竇妙越發奇怪,這嫡長女倒是隱忍,莫非雲和郡主在外風光,其實在王府,也未必過得如意?
宋雲珠站起來道:「二姑娘,光是喝茶也無甚意思,今兒府里海棠開了,咱們不妨學學文人吟詩作畫,不然辜負春光呢。」
轉變的有點兒快,可在別人家的地盤,竇妙客隨主便。
二人走去賞花,宋雲秀不曾跟來。
待過了一個時辰,她才離開王府。
照舊坐了轎子回去,張氏等不及,竟在二門處迎她,張口就問:「與雲和郡主做什么了?她為人可好?」
「光叫我畫畫寫字。」竇妙專揀著壞的說,「還擺架子,好似請我,是給咱們家多大的面子一般,我手都酸了,也不好說休息。」
她露出疲倦之態。
張氏有些吃驚,忙給她揉手,她手掌小小的,柔若無骨,當娘的越發心疼,咬牙道:「沒想到雲和郡主竟是這種人!你又不是畫師,叫你畫什么,給誰看呢。」
竇余祐也沒想到妹妹會被欺負,忙道:「下回再請,我必會給你推了。」
竇妙連連點頭:「便說我病了,一步也走不得。」
不過她估摸宋雲珠應該也不會請,看得出來,她並不喜歡自己。
張氏啐的一聲:「別胡說,老這樣,別人都當你病嘮嘮的活不長,到時候怎么嫁出去。」
張氏是寵她,以前也由著她說了不少這樣的借口,可如今不一樣,過個一兩年竇妙就要嫁人的,怎么好再胡來。
竇妙道:「想娶我的,也不在乎這些。」
張氏拿手指戳她額頭:「為娘知道你是聰明人,可有時也糊塗的緊,這等事兒能不在乎?好了,小女兒家家說什么嫁人不嫁人,為娘自會給你挑個好夫婿,你定然滿意的很。」
竇妙心里頭咯噔一聲。
竇余祐欲言又止,想把王韶之說出來,可想到必定會被張氏一通訓斥,又把話咽了下去。回頭還得讓他懸梁刺股,先考上秀才。
卻說宋澤送走竇余祐,便去見宋雲珠。
宋雲珠把竇妙寫得字,畫得畫一一擺在書案上,說道:「哥哥叫我做的,我可完成了。瞧著竇二姑娘是有些才情,不過哥哥到底為何?」
她有些緊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宋澤並沒有回答,他拿起字先看了看,沒說一句,又拿起畫來,半響往書案上一扔。
宋雲珠略微放松一些:「比起京都一些才女,是差了點兒。」
「不,是她沒有好好下功夫。」他看得出她潦草的痕跡。
宋雲珠一怔。
哥哥文武全才,不止能領兵作戰,在琴棋書畫上也頗有造詣,他說竇妙沒有盡力,那自是沒有盡力。
可竇妙為何要這樣做?
宋澤心道,自然是因認出他,心里不快。
這姑娘性子驕傲,從小便恣意張揚,如今大了有些收斂,可骨子里的桀驁抹不去,故而便是聽從宋雲珠寫字作畫,也是不甘不願。
她如何願意盡全力?
只便是這般敷衍,也可瞧出她的功力來。
足見這幾年,她沒有懈怠過。
這等毅力,真是少見。
他目光落在她秀麗的小楷上,想起他當時少年心性,見竇妙一心學習不理他,偏是要壞了她計劃,打翻她硯台,引得她氣急敗壞,不顧丫環阻攔,提起小拳頭就往他身上捶。
結果她自己摔了個人仰馬翻,倒在泥水潭里。
她不服氣,大半夜的溜到他房里,往他臉上倒滿墨汁……
他嘴角微微一挑。
自己那時,竟樂在其中,忘了他要逃避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