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然有一個兒子?(1 / 2)

這一聲,如同悶雷,轟炸著她的腦袋,只余下一片空白。

蘇涼杵在那,看著面前的這一大一小,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那是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也不知道究竟是從哪里冒出來,直直就撞進了裴聿的懷里,彼時,裴聿才剛剛掛上電/話,手機仍然拿在手里,便被迎面而來的這個孩子給撞得連連倒退了幾步。

由於小男孩是撲進了他的懷里,臉是背對著她的,他的雙手緊緊地抱住裴聿的腿,小身板微微顫抖郎。

而最教她震驚的,是這小男孩方才說出的那一句話。

蘇涼不知道自己應該有什么反應,就這樣呆若木雞地望著他們,腦子里一再地回盪著那一句話。

爸爸,你為什么不要我和媽媽?

裴聿並沒有發現她的震驚,在小男孩撞上來的一瞬間,他只覺得詫異,在小男孩這話說出口後,他詫異稍稍褪去,換上的是一種松口氣的表情鐦。

他穩住身子,低著頭看著抱著自己大腿的孩子,眉宇不自覺地放柔,隨後,他彎下了身,半蹲在小男孩的面前。

蘇涼這才看見,這小男孩長得極為精致,此時眼睛鼻子都有些紅紅的,胖嘟嘟的小臉蛋上滿是殘留的眼淚。明明是這樣可愛的一個孩子,但她卻始終都沒有辦法喜歡。

只因為,他的那一句話。

不知道為什么,她總覺得這個小男孩模樣長得跟裴聿有點相似。這樣的想法嚇了她一大跳,連忙在心里暗暗告訴自己,因為是小孩子,模樣還沒完全長開,自然是瞧著誰都相似的。

然而,這樣的安慰,在她的心底卻是搖搖欲墜。

裴聿伸出手,抹掉他臉頰上的淚痕,語氣帶著幾分嚴厲。

「小奕,你怎么跑這來了?你知不知道你媽媽很擔心你?」

那名叫小奕的男孩咬著下唇,垂下頭一臉愧疚的樣子。

他嘆了一口氣,望著男孩的眼中有著寵溺。

「來,我帶你回家。」

豈料,他的這一句話普一落地,小男孩便使勁地搖晃腦袋,雙手更是死抱著他不放。

「我不要!小奕不要回家!小奕要跟爸爸在一起!」

裴聿一愣,見他箍著自己的脖子臉色有些幽深,他剛想要說些什么,蘇涼的聲音恰巧在此時響起。

「我先進去了。」

這話並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卻讓他的心猛地一沉。

他這才想起,旁邊,還有一個蘇涼。

沒有多想,他直接就把小男孩抱起,迎上她過分冷漠的雙眼,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幕她都看在眼里,他便蹙著眉頭,想要開口解釋。

「涼涼,他是……」

他頓了頓,仔細斟酌著言詞。

「他叫小奕,是可韻的孩子。」

這樣的答案,出乎意料之外。蘇涼掩不住訝然,這四歲的小男孩竟是剛剛在訂婚宴上與她撞衫的女人的孩子?那女人看上去不過是二十六歲左右,卻有了這么大的一個孩子。

她看著他懷里表情怯怯的小孩,打量以後,確實有些像那個女人。

只是,她好奇的卻是另一件事。

「孩子的爸爸呢?」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自然而然想起了他們下車後准備進屋,這孩子撲上來,直接就問了那么的一句話。

而其中,「爸爸」兩個字尤為刺耳。

裴聿先是沉默了一下,隨後才回答她的話。

「小奕沒有爸爸。」

聞言,她覺得簡直就是好笑極了。倘若孩子當真沒有爸爸,那這小男孩剛才說的話難不成是她聽錯了?

所以然,她勾起了一抹冷笑,面無表情地瞅著這個男人。

「怎么會沒有爸爸呢?你不就是他的爸爸么?」

裴聿皺起了眉頭,臉色難得有些嚴肅。

「涼涼,我說了,小奕他沒有爸爸,我……不是他的爸爸,我只是把他當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對待。他現在還小,有些事情我們大人自個兒承受就行了,我不想他的童年過得太過黑暗。」

「是嗎?」

她挑起唇角,笑意卻並沒有到達眼底。

「既然他沒有爸爸,那你就當他爸爸好了。反正,他不是喊你爸爸么?而你又不想他的童年過得太黑暗,那就直接跟那個什么韻的女人湊成一對,也省了我的事。」

「蘇涼!」他的聲音中隱隱有著慍怒,「不要無理取鬧!我說了,我不是小奕的爸爸!」

就在此時,他懷里的小男孩突地大哭起來,那哭聲是一個撕心裂肺。

「你是小奕的爸爸!你是我的爸爸!爸爸!你為什么不要我和媽媽?小奕以後會聽話會乖,爸爸別不要我和媽媽好不好?爸爸……」

這樣的嚎啕,讓裴聿的臉色有些難看,卻礙於懷里的這是個小孩子而無法發火。<

蘇涼看在眼里,感覺一股怒火在胸口里瘋狂燃燒。

這算是什么?他裴聿又將她置之何地?他與那個女人有個四歲的孩子,卻還要瞞著跟她訂婚,這是想讓她成為孩子的後媽?還是可笑地想要享受齊人之福?

她的脾氣不算好,再加上自小兩個表哥還有舅舅舅媽都寵著,當然受不了這樣的氣。想當初她答應與他訂婚,可沒答應要給他孩子當後媽!更別說,這孩子的親媽尚在人世,而不久前,還跟她撞衫了!

她是真的覺得,那一刻的撞衫,是那個女人有意無意的示威。

沒有多想,她便轉過身想要離開這個令她窒息的地方,她是連一秒都接受不了。她不愛裴聿,自然沒必要受這種委屈,她的愛情觀很正,還沒扭曲到這種要跟別人分丈夫的地步。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走上幾步,手腕的地方便被他狠狠擒住。

裴聿抓著她的手不讓她離開,而他懷里的小奕仍在不停哭鬧,泛紅的眼眶里冒出一滴滴的眼淚,用一種怨恨的眼神看著她。

「壞女人!你這個壞女人!你為什么要搶走我爸爸!我討厭你!你去死!你快去死!」

童言無忌,這小男孩理所當然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到底有難聽,他只是想要宣泄心里的難受,一心想著就是蘇涼搶走了他爸爸,所以他爸爸才不要媽媽和他。

因此,他什么話都罵了出來,由於年紀小,他所說的詞匯都是從別人那里聽來的,大部分是聽見大人們說,然後他牢牢記在心里的。

小奕不過是個四歲的孩子,蘇涼自然不能與一個小孩子去計較這些事情。但是,並不代表她就必須承受這種羞辱,她的臉色很是難看,憋著的滿肚子的氣,只能是朝著裴聿發泄。

「放手!」

小奕的話,裴聿當然也聽見了。

他仍是絲毫不願意松口,只是臉望向了懷里的小奕,眼底閃過一抹銳利。

「誰教你說這些的?」

許是他的表情太過嚇人,小奕忡怔之後,哭得更大聲了。

蘇涼覺得煩躁極了,想要掙開他的手,然他的力氣卻十分重,她掰了許久也仍然沒能掰開。

她算是徹底惱火了,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招誰惹誰了,先是在這么重要的日子里與人撞衫,後是被這么小的小屁孩詛咒去死,現在的她,是一點耐性都消磨盡了。

「裴聿你給我放手!今晚訂婚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你要去當誰的爸爸都隨便你,我不想管也不屑管!」

也不知道是她話中的哪一句話觸到了他腦子里的弦,他的面容一沉,眯著眼一臉危險地望著她,所說的每一句幾近咬牙切齒。

「蘇涼,你有膽子再說一遍!」

膽子?她為什么沒膽子?

她冷笑,踮起腳尖與他平視,一字一句說得格外清楚。

「我說訂婚取消!我蘇涼可沒福分攀上你這樣的禽獸!」

這一下,裴聿腦子里的弦算是徹底崩了。他盯著她好半晌,冷冷地哼了一聲,隨即面向門口大聲地吼。

「林姨!你給我出來!」

他吼了一分多鍾,那扇緊閉的門倏然被人由內往外地推開,林姨腳步匆匆地跑了出來,額頭上冒著幾滴汗珠。

「先生,怎么了?」

裴聿二話不說就把小奕丟給林姨,林姨愣了一下,而後瞧見他一氣呵成地將蘇涼如同麻包袋一樣扛在肩膀上,臉容緊綳。

蘇涼倒吸了一口氣,感覺自己被倒吊以後胃的地方磕得難受,便發了狠般用拳頭捶向他的後背。

「你做什么?!裴聿你趕緊把我放下來!你再不放我下來,信不信我咬掉你一塊肉?!」

對於她的威脅,男人明顯不放在眼里。

「你咬啊!你盡管咬!愛咬哪就咬哪,我隨便你咬!」

話音剛落,他便邁開腳步,朝著大開的門口走去。

蘇涼在他的肩上尖叫連連,不停地使盡力氣去打他,裴聿見她動得厲害,再這樣任她折騰下去,免不了就是摔在地上,於是,他一個不耐煩就將手撂在了她挺翹的臀上。

剎時,蘇涼消聲了。

他滿意地勾起了一笑,無視屋里佣人滿眼的驚詫,公然扛著她上了二樓。

早在搬行李過來的那一天,蘇涼就已經進過主卧了,對於這房間還是有著幾分熟悉的。這一路上來,蘇涼早就被折騰得沒氣了,再加上他故意時不時讓手移到她的臀部,她便逼著自己忍耐下來。心里想著,只要下了地,她鐵定要他好看,讓他明白她蘇涼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因此,當雙腳接觸到地面,她立即就跳離幾步之外,滿臉戒備地瞅著他。

裴聿堂而皇之地擋在門口,阻擋住了她唯一的退路,若不是如此,她早就趁著他不注意偷偷溜走了。

偌大的主卧,被林姨及佣人們裝飾得格外溫馨,大概是因為他們兩人訂婚的緣故,還特地擺放了一些比較喜慶的東西。

然而,這一切落進她的眼里,卻成了諷刺。

裴聿不光堵住門口,他的面容有些陰沉,見她如同一只刺蝟般只差沒豎起全身的刺,他便挑了挑眉,直接抬起手臂,還主動湊到她的嘴邊。

「你剛才不是說要咬掉我一塊肉嗎?我現在就在這,你咬啊!有本事你就咬給我看!」

她眯眼,他手臂明晃晃地擺在她的眼前,那眉角凝聚著一絲嗤笑,就像是在笑她根本就沒這個膽。

蘇涼是誰?她活在這個世界上這么久,就從沒有一件事是她不敢做的。

他都已經將手擱她面前了,她自然也就不跟他客氣,雙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沒有絲毫的猶豫便咧著牙咬了下去。

她這一咬可算是用了吃奶的勁,簡直就是往死里咬,連一點的留情都沒有。

只是,他卻仍然杵在那,任由她發狠地咬著,連眉頭也不曾皺過一下。

蘇涼不知道自己究竟咬了有多久,一種血腥味慢慢地在口腔內蔓延,有些還順著唇角流出,滴落在地板上。不消一會兒,就連空氣中也都是淡淡的血腥味。

她無非就是發泄滿腹的怨氣,今晚本該是她最美好的一晚,卻成了她最狼狽不堪的一晚。以前她曾經以為,她的不堪,只會在泠於晨在時才會發生。可這一刻她才知道,攤上一個裴聿,注定她這輩子都得繼續無止境地狼狽下去。

裴聿到底是練過的人,他手臂的肉是硬到不能再硬,在咬下的剛開始的幾分鍾里,她就覺得自己的牙酸痛死了,可是礙於面子,她不肯就這樣簡單放過他,便賭著氣要跟他較真下去。

直到那血腥味蔓延,她才意識到自己讓他給見紅了。

她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臉上沒有一點的異樣,就好像根本就不痛般。

察覺到她的視線,他淡淡地斜睨著她,若不是臉色有些蒼白,她還真的會以為他是個刀槍不入的鐵金剛。

「咬夠了?」

他都給了台階,她自然順著走下。

蘇涼松開口,余光不經意地一掃,發現他手臂的那個地方是血肉模糊的一片,里頭的肉翻了出來,還能清楚地看見那似乎能深至骨子里的牙印。

可見,她方才的力氣到底有多大。

她伸手抹掉了嘴角的血跡,但那血腥味仍然存在於口腔里,她不喜歡這種味道,眉頭鎖得死緊。

裴聿走到一旁的桌子前,拿起空杯子倒了一杯水,隨後遞到她的面前,示意她漱漱口。

那些刺眼的血順著手臂蜿蜒而下,一滴滴地落在地板上,隨著他的動作,越發地蔓延,每一滴,都隱隱揪動她的心。

她不自在地接過,隨便地漱了漱口,實在不明白這個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她都把他手臂給咬出血了,他竟然還倒水給她漱口。

雖然他手上的傷是出自她的口,但蘇涼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若不是他給了她那么一些難堪,她不會發這樣的火。

「你找林姨幫你上葯,我可沒這個閑工夫管你。」

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蘇涼說完這番話,便把手里的杯子重新放到一邊,不再看他一眼。

即使背對著他,他的話卻如雷貫耳地傳進了她的耳朵里。

「氣消了沒?」

她放杯子的動作一頓,不說話。

他嘆了一口氣,用沒受傷的手把她扯進他的懷里,她下意識地掙扎,他的手緊緊地箍在她的腰上,說什么都不放開。

「小奕真不是我的兒子,我沒必要騙你。」

聞言,她瞪了他一眼。

小孩子向來都是最天真最純粹的,當然也不懂得撒謊。因此在他和小孩子之間,她是毫不猶豫相信那個小孩子的話。

但是,這樣的罪名,裴聿是絕對不可能背負的。

「如果他是我的兒子,那我媽怎么可能答應我們的訂婚?又怎么會在這三年來一直給我安排相親?倘若我和可韻有關系,估計就沒你蘇涼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