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穿著衣服的猴子——」
「穿衣服的猴子?」聽得這種荒謬的答復,張宇的臉都扭曲了,他正欲說些什么,突然大批的猴子涌了進來,一個個齜牙咧嘴好不猙獰。
這群猴子里還當真有個穿衣服的。
……
…………
「來來來,都來瞧一瞧啊,這這猴兒聰明伶俐得很,能跳圈,能翻筋斗,還能敲鑼打鼓——」
遠遠聽這一聲吆喝,我就只覺要壞事。
果然旁邊猴子立馬惱了,扛著金箍棒就上去跟人「講道理」了。
我攔他不住,也不好攔,只好急急追上去。
十幾個猴兒頸間被纏著鎖鏈,正對悟空嘰嘰喳喳地叫喚。
旁邊圍觀的人被嚇走了不少。
耍猴人抖抖索索地窩在牆角,恨不能給猴子跪下了:「爺爺,猴精爺爺,小的這也是生計所迫,不得已為之,爺爺饒命,饒命啊!」
那猴子嘻嘻冷笑一聲:「你欺辱我孩兒,這么三言兩語便想將前程往事一筆勾銷?」說罷提起棒子就要打。
我急急上前攔他。
怎料這猴子勁大得嚇人,
我不過從後方抓著他的胳膊,竟是被他帶得骨折了。
那耍猴人見此情形,急急跑了。
「師傅。」那猴子扶我坐下,給我正骨。
「師傅你也這把年紀了,做事怎這般不著調。」這猴子反倒抱怨起我來。
我瞪他一眼:「我怎么不著調了?」
「師傅要攔著我殺人,開口說便是,何必伸手來攔,萬一老孫這棒重,傷著了師傅可怎么好?」這猴子絮絮叨叨,話里話外倒滿滿都是我的錯。
我聽得不爽:「怎么?你要殺人反倒是我的錯了?」
「嘿嘿,」猴子滿臉堆笑,「我的錯我的錯。」他湊過來給我擦汗:「但怎么著師傅你也不能直接動手攔啊。」
我瞥他一眼:「我若不攔,你會收手?」
那猴子嘿嘿直笑。
正此時,一只小猴子跑了回來,跟悟空嘰嘰喳喳說著什么。
悟空一句交代也沒有提著金箍棒就跑了。
我在原地愣了一會,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我跟著他跑了一路,眼瞅著他跳進了人家的院子。
我抱頭在院子外面糾結了好一會,沒辦法也只能跟進去了。
結果一進院門,就見里面猴子四處飛躥,翻箱倒櫃,推桌挪椅,拿壺丟盞,整個場面亂得不成樣子。
還有幾只猴兒抱著骸骨正哭。
我皺眉,往里走。
房間里擺滿了大大小小的鐵箱子,這些箱子都被打開了,但是從牆壁上的斑斑血跡,落了一地的猴皮和黏在鐵箱子上的猴毛上不難看出此地是干什么的。
不少猴兒正將這些鐵箱子抓著往外丟,動作著滿是泄憤的意味。
我看得心下寒涼,急急抽身去找那猴子。
一路走過,滿眼都是猴子,病怏怏的,干瘦的,斷尾的,略微有些精神的。
間或看到兩三個人都被猴子圍了個嚴嚴實實。
我甚至見到一人身上攀了四五只猴子。那些猴子在他身上抓來撓去,抓得他滿頭滿臉的血。
那人尖聲叫著,凄厲無比。
我見此情景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若是將這些猴子都看做人,殺人償命,這些干下此等惡事的人自然是罪有應得,再如何凄慘的下場都不為過……
但是……
突然一聲清脆的鈴鐺聲在我耳畔響起,那鈴鐺聲起初是一聲一聲的,很快連成一片,在人腦袋里響個不停。
我不自覺地順著鈴鐺里的信息往東方望去。
一個青年男人含笑看著我,這個人生得很是漂亮,豐神俊朗,風華無雙。
在這一片混亂的場景中,唯有這個人是靜止的,唯有這個人是值得注意的,唯有這個人的命令是值得關注的。
我的腦子昏昏沉沉的,竟好似不知身在何處。
他又搖了一下鈴鐺。
我不自覺地抬起手來,冰蠶絲瞬間包圍了整個院子。
男人笑得越發得意起來。
他手上的鈴鐺越搖越急,在我腦海中響成一片。這些嘈雜的響聲最終凝結成了一個念頭,一個無比強大的念頭——殺!
我的眉目漸漸舒展開來,整個人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愉悅。
是啊,這才是我一直在追尋的。
不可殺人?不不不,那是對凡人的約束。
以殺入道,以殺成神。
我雙手伸展開來,無數冰藍色的絲線向四周蔓延開來。
我的身體緩緩升上高空。
站在雲端,我俯視著這可笑的塵世,這些人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塵世的束縛,但他們在我等眼里,亦不過螻蟻。
我的目光緩緩凝聚到那個手持控魂鈴的人身上。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問道。
那人身形晃了晃,額上冷汗直流,像是下一秒就要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