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醒·零零六(2 / 2)

「那么你算是?開學到現在從沒拿過一個獎的是誰?名字連帶班教授都不知道,你好意思跟我說話?」

「那管你什么事?你天之驕子你驕傲你當著兄弟的面去為難詆毀自己的女朋友?」

「行啊炮灰c,為依依出頭來的是吧。你這么維護她當初跟她在一起的怎么不是你啊?!怎么她開學時來找的是你結果變成了我女朋友啊?」

吳歸剛攥緊拳頭,欒依依一個巴掌就甩到了贏家a臉上。贏家a滿面青筋俯視著欒依依,老大和友人b已經拽住了他的胳膊生怕他真的打起來。

「我來你們寢室,不是為了聽你無中生有的。」欒依依眼眶通紅臉色平靜,「沒有事的話,不要干擾我的采集工作。」

贏家a咬牙切齒,掙了開頭就轉頭朝寢室外走去。

「行啊,工作,突圍進比賽真了不起。炮灰c,該你把你的夢攤開在空氣里了——啊,我忘了,你是個疑心疑鬼的受害妄想症患者,你肯定不會讓我們聽到你的『*』的。走啊,老大,友人b。」

老大和友人b擔憂的看向贏家a,跟隨著他出去了。友人b在走之前對吳歸低聲說:「你勸勸欒妹子比較好。」房門在吳歸面前關上了。

吳歸站在瞬間安靜的寢室內,深吸了一口氣來平復內心。贏家a從未有過這種不通情理的蠻狠樣子,他既覺得難以置信,又覺得憤怒。這口怒氣梗在喉嚨中,他有些後悔沒將拳頭砸在贏家a那不可一世的臉上了。

欒依依癱坐在椅子上,低著頭,雙手撐著臉,長發遮掩下來蓋住了她的面龐。她像是捂著嘴,因為她的嗓音像從隔了什么的地方嗡嗡的跑出來:「對不起。讓我先安靜一會兒。」

吳歸沒有打擾,也沒說說話,在欒依依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這一幕似曾相識。他想,許久以前,他還和欒依依是鄰居時就常常發生了。只不過被人理所應當惡意猜測和詆毀的是他而已,反正總可以從細枝末節中找到誇大譴責的理由。

他很想安慰欒依依,但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

時間滴滴答答的在沉默中過去,欒依依才抬起頭來露出她那雙紅通通的眼睛對著吳歸嬉笑著比了個v的手勢:「調整結束!來,該讓我窺視你的內心啦!」

「……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不就是被神經質的男朋友遷怒懷疑了嗎,姑娘我可是要好好完成課題的!」她旋開筆,「要幫我的話就好好的認真給我豐富研究素材,我可是要拿獎的人,來來來說吧,你的夢是關於什么的?」

短短一刻鍾後,對方的臉上已經找不到哀傷和委屈了。這樣挺好,吳歸也不再追問什么,而是開始在自己的記憶中翻找起可以作為研究案例的夢境。

他的心境逐漸平靜下來時,腦海中突然撞進一張臉。

一張注視向他的臉,應該是一張屬於小孩但是卻絲毫感覺不出稚氣的容顏,蒙在霧里,難以被看清五官。但吳歸卻能感應到投射而來的視線,帶有溫和的探究意味,這種視線即使到了如今的現實中也宛如實質,吳歸能夠輕易的辨別心底溫良而恍惚的感情。

但是,他下意識的避開了有關這份夢境的回憶,開始尋找起其他。然而其他的夢境要么因為過於瑣碎遺失了,要么就是印象深刻到深知絕對不能說出口——有關於母親和埋在黃土中的生理上的「父親」永遠是他諱莫如深的話題,盡管他清楚欒依依可能清楚他的家庭環境。他們畢竟曾經是鄰居,鄰居之間的八卦和傳聞永遠比真相抵達的層次還深,吳歸不確定欒依依是否聽聞過什么。

盡管那確實是一份不錯的案例。從犯罪者兒子的夢境看父母對孩子的影響?從夢境中看家庭冷暴力可能導致的心理疾病?別開玩笑了,即使對方是幼時好友,吳歸也一點都不想變成小白鼠來剖析內心。

能夠完全忘掉就好了。這么思索的他最後還是探尋向新鮮的,在火車上有過的那個夢境。

隨後他記起了一點點的些微。

「……和現實中的『我』無關的,能說嗎?」

「就像你不是『你』,而代入到『他人』的身份上?」

「是的。」吳歸回答,「並且那個世界也並非我們所處的世界。如果我記起來的夢沒有錯的話,是一本小說里的世界,睡眠之前我正好在看它。但是情節卻並不是小說里面所寫過的。」

欒依依的眼睛亮了一亮,這讓她紅通通的眼眶看起來不那么脆弱了。她握著筆,歡快的回答:「當然可以!沒准可以加深一直以來的夢境心理學論證呢。這種夢境我也有過,但是忘的也超快,目前調查的人中可都沒有說出這種案例。但是這種夢是很廣泛的存在的,沒准你完全記起後可以寫一本書呢——就像斯蒂芬妮·梅爾那樣,當然啦,玩笑。」

「我夢到的本來就是書中啊。」吳歸溫和的笑笑。他低垂下頭,注視著桌子上痕跡清晰的木頭紋路,在大腦中探尋在清醒後瞬間被遺忘的卻又確確實實的發生了的故事。從記憶里翻找出來的東西讓他渾身一悸,就像重新被拉入了那個虛幻的世界一般,所經歷的感情再次清清楚楚的漲潮了。

從一個男孩子最後看向他的一個眼神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