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夢·零零八(2 / 2)

打鼾男又給他灌了一口水,這次沒有流出來,但他險些嗆著。打鼾男回過頭去,對絡腮胡笑道:「還真有趣,這小鬼的眼睛倒挺漂亮——」

他猛的跨步站起就往桌邊以被手腕被綁著的姿勢去提那把長斧,大概是因為拼著命腺上激素到達一個峰值,他居然在打鼾男在抓住他之前提起了斧頭,他掄起斧頭就往打鼾男的方向砍,打鼾男伸出來的一條手臂就被直直的削斷掉在地上,打鼾男發出一聲尖利的慘叫。絡腮胡從身後操著凳子砸過來,他一個回身,斧子再將凳子砍了個粉碎後收力不支砍上了桌子,斧刃陷在了桌上,他立刻松手轉身跑去拉門,但絡腮胡沒讓他跑出去,他只來得回頭鼓著腮幫噴絡腮胡一口含著的水,就被劈下來的手刀砸暈了。

但詭異的是,他還看得見。

並非出竅,也並非切換視角,就像在暈厥之後地窖中的景象直接透射進了腦海一般。他暈暈沉沉的看著自己被絡腮胡拖進箱子,打鼾男還算英勇,沒有直接被疼暈,他只是揮著不斷淌血的斷肢,血已經粘稠的淌了一小潭了,他的殘肢躺在血泊中,端口切面齊整。

「我的手!!大哥!」他疼的鼻涕眼淚流了滿臉,「拿斧頭給我!我要親手砍了這個小畜生!」

「砍?」絡腮胡轉過頭挑起一個似笑非笑的扭曲表情,「明天就可以到手的二十個奈金,殺了這個銀發的畜生再到哪里找一個來?」

「……就這么饒過他?!就這么放過他?!他砍掉了我的胳膊啊!!」

「那也是你的錯,你之前怎么沒捆住他的腿就將他扔進了箱子?他手上的繩結怎么這么輕易就松了?丟條胳膊當教訓吧——更何況,你沒了胳膊,我們到罌合歡處剛好可以討價還價,多要幾個金幣甚至是奈金。一條胳膊幾個奈金,你值了。」

打鼾男還想不滿,絡腮胡陰沉沉的瞥他一樣,打鼾男咬牙了半刻,撿了自己的斷肢,萎在一邊給自己包扎傷口。絡腮胡將銀發少年的手和腿重新捆好,塞進狹小的箱中,牢牢的將箱子捆了好幾道麻繩,還不放心的拿出釘子給箱子加固了一遍。至於其他箱子中的少年,絡腮胡理都沒理,只檢查加固了一遍箱子,就坐一邊喝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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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被寒冷和顛簸給凍清醒的。

應該是在馬車上,聽得到馬匹的嘶叫;街上要比地窖中寒冷和嘈雜的多,他挪挪眼珠去尋找之前透光的那道縫隙,但遺憾的是,在他所在的箱子上又壘了箱子,那道縫隙已經被堵住了。

他將自己蜷縮回去,不太丨安穩的繼續尋找頭附近的漏光源。片刻後,他似乎聽到右耳邊有節奏的輕聲敲擊聲,他聽了片刻驗證並不是幻聽或錯覺後,用肘關節對應的敲了敲箱壁。

敲擊聲停了下來。他不太死心,繼續往木板處輕敲著,對方也以同樣的頻率回復他。可單調的敲擊是無法傳遞任何話語的,他開始回想夜晚從絡腮胡處聽來的消息,他們進的是內城區,而從外城進內城是有「看門犬」檢查的,如果「看門犬」指代的是門衛或是騎士之類的人物,那么只要將堵住嘴巴的布團想方法吐掉就大可以發出喊叫引起注意。

但是箱子太狹小了,綁住手腕的繩結不比夜晚隨便,反手束縛的非常緊,能稍微活動的只有手肘。咬了半天繩結無果,他尋思能不能撞擊箱子發出比較大的聲音。可不管是頭還是肘關節,無論如何撞擊箱壁發出的聲音都是輕而鈍的,根本不可能被外界察覺。

馬車正在從鬧市區穿行而過,能夠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叫賣聲和呦呵;馬車停了幾次,似乎在讓行更尊貴的車輛,在此期間他把想到的引起注意力的方法一一試了一遍,可是得到的只是右邊少年的回應;甚至連運送他們的絡腮胡都沒有發覺一點點不對。

車還是載著他們一如往常的緩緩的向前行駛,鬧市區的聲響逐漸消退;周圍逐漸安靜下來,他夠聽到只有車廂內的震動和滾動的車軲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