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夢·二十二(2 / 2)

他也真這么做了。不過倒不是因為羞恥,因為女人在老三走後根本懶得理他。白十二是在目光飄忽著尋求脫離辦法的時候看到牆角和門玄上顏色黯淡,猶如用黑炭筆繪畫出的花紋。

如同從地板上生長出來一樣,這些暗色的花紋如常青藤一般攀岩到牆上。其中藤蔓間有許多隱晦的、白十二根本看不懂的單詞。唯一一個暗色如用已經氧化發黑的血描繪出來的,是一個六芒星。

白十二忽然想起了一面鏡子。那面鏡子上用紅色的液體塗著一個亂七八糟的六芒星,隔著六芒星他看到了一個男孩;並非是銀發,也並非是白十二的相貌。男孩眼神陰郁,但漆黑的瞳眸中卻是明亮的。

這個樣子……殷絕?

不,不對,不是殷絕。至少不是現在作為主角的殷絕,白十二試圖想起來,然而他腦海中殘留的卻只有不多的線索;對了,既然是面對鏡子的話,那應該是他自己才對。

白十二有些恍惚,他像是抓住了某個飄忽不定的光點。或許這可以解釋他對殷絕莫名其妙的熟悉,對可能是一本書中的主角的共情,也或許能夠解釋殷絕對待他奇怪但明顯親近的態度。但那個被他握在手中的光點閃爍且不穩,很快就消逝在指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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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六很快被領了過來。作為頭頭,老三自然也獲得了他的信任。銀六進門的時候還在抱怨,但他的抱怨聲被驚訝堵在了嗓子中。銀六盯著房間內的女人,古怪的轉頭看向老三。

「這就是你的姘頭?」銀六質問道,「這就是三哥你屢次失蹤不見的原因?」

老三還未回答,女人就笑起來。她輕笑道:「來,來我這邊。」

又是這種像是誘哄小孩子又像是在誘哄男人的語氣。在角落里的白十二沒有錯過銀六炸紅的臉色,女人問一句,銀六就老老實實的答一句,他的目光飄忽,既不想停在女人嫵媚成熟的臉上,也不想太久停留在女人飽滿的胸脯上。

這是一段奇怪的年齡。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子知曉人事,有貴族的少爺或許早已嘗到了女人的味道;但他們仍然青澀,他們容易被成熟的異性吸引,但是又不願意承認這種吸引——特別是在其他人面前。

白十二確信自己不具備這個年齡段少年的特征。他在感覺到濃郁的女人味之前,首先察覺到的是溫暖的危險氣息。

老三離開前再次向女人確認了他的前途,得到再次的保證後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這間溫暖到讓人想脫去衣服的房間。他似乎想留宿,但是被推拒了。

白十二依舊沒有找到逃離的機會。門被不知名的魔法力量鎖著,除非女人願意它才會打開;或許這和門扉上塗繪的花紋有關,但白十二暫時沒有毀壞那些花紋的想法。他的潛意識告訴他,如果這真是魔法陣,那么一無所知的破壞它絕對會遭到元素的反噬。房間內沒有武器,他暫時還做不到在安全的情況下赤手空拳的和女人魚死網破,那實在太蠢,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危險的預感親自走了更為危險的境況中。

銀六在老三走後沒多久才注意到了角落中長蘑菇的白十二。他看到白十二的那一刻,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又或者是為了掩飾自己漲紅的臉色,當即大叫了起來:「你居然不聲不響的在這!」

白十二瞥了他一眼。

銀六指著白十二:「你的腿居然好了?嘿,看來和十一搞好關系還是有那么點用的?不過如果不是三哥的話,你現在還在又冷又臟的廢棄馬廄里吧?腳踏兩只船有兩重保障的的感覺真不錯,對吧?」

女人撐著下巴,饒有興致的詢問道:「十一?你們的伙伴嗎?」

銀六的聲音頓時小了:「曾經是。」他扭捏的回答,「現在不是了。」

女人問:「哦?那他現在在哪?他治好了這位小弟弟的腿?」

銀六老老實實的全部交代了:「十一攀上鵲爾威倫家族那棵大樹了。明明魔法師從來不收平民學徒,成為魔法師一向是貴族的待遇……對了,角落里那個我的同族叫做白十二,他不可信,也不可愛,你不要叫他來。」

女人半捂住嘴笑起來。

白十二聽著只想沖上去蒙住銀六說個不停的嘴。

這個女人的目的還蒙在霧里。如果她半夜讓老三將自己和銀六帶來,只是為了滿足新奇的*的話,那么她不至於遲遲不動手。她守著白十二和銀六就像守著待宰的羔羊,而現在,只缺一個行刑的屠夫。

他低聲發出了進門以來的第一個疑問:「……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停住了笑聲,帶鉤子似的目光看向他。

「我可沒有名字。」女人道,「不是所有人都有名字。你如果只是想要一個代號,那么,小弟弟,我叫罌合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