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反擊(1 / 2)

穆楓到家的時候,白鏡正站在陽台上看著窗外的夜色,聽到響動聲他回過身來,看著穆楓微微扯了扯嘴角,「回來了?」

穆楓看著他映在夜幕里的瘦削身子,看得心里忽的一疼,趕忙走過去抱住他,低頭吻了吻他的眼睛,「吃飯了嗎?」

「沒有,等你呢。」

「幾點了還等,」穆楓嘆了口氣,責怪地拍拍他的頭,「這兩天我要是回來晚了就別等我,自己先吃飯,困了就睡。」

白鏡在他懷里站了一會兒,忽然說,「你身上有味道。」

「……什么?」

白鏡推開他,靜靜看著他,「血的味道,你做什么去了?」

穆楓伸手脫了衣服,扔到一旁的椅子上,笑了笑,「你聞錯了,哪有什么味道。」

男人雖然在笑,那雙眼睛卻如同深潭一般波瀾不驚,這目光讓白鏡感到一陣發寒,他沉默了很久,走上去抱住穆楓寬闊的肩膀,在他懷里低聲說,「你別為我干傻事,我想陪你好好活著,可不想陪你死了。」

穆楓笑了笑,低頭在他耳邊親了一下,「放心,我有分寸。倒是你,少看網上那些亂七八糟的評論,好好休息。」

白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說,「我是不是特別沒用?」

穆楓愣了下,心里跟著一澀,伸手輕輕順了順他的頭發,「胡說什么呢。」

白鏡卻仍是低低說著,「我出什么事都是你在給我收拾爛攤子,沒有你在,我什么都做不了,像個廢物一樣。」

穆楓聽得心里發疼,抱緊了人安撫地拍著他的脊背,「別胡思亂想,這種時候本來就是公司要為你負責,大家忙也是因為那是他們的工作,跟你沒有關系。」

白鏡抬頭看著他,微微苦笑道,「那些原來說支持我的人,現在都在罵我,愛我愛得莫名其妙,罵也罵得莫名其妙,為什么別人說了幾句話,她們就都相信了呢?」

「那些吵吵嚷嚷意志不堅定的就讓她們滾蛋,不還有喜歡你的,為你說話的人嗎?多看看她們,別為那些牆頭草難過。」

「我不是難過,」頓了一下,他又自嘲地笑了一聲,「當然,還是有點兒難過的。」

穆楓忍不住一樂,抬手輕輕摸他的頭發。

「我只是突然覺得,自己太渺小了,沒了你,沒了天娛,就什么都不是了,」看到穆楓又要說什么,白鏡伸出一根手指抵在男人嘴唇上,低聲說,「楓,我今天想了一天就是想告訴你,我會繼續努力的,早晚有一天,我會光明正大地站到你身邊。」

穆楓感到心口狠狠顫了一下,愣住了。

白鏡抬起頭,在穆楓唇角親了一下,眯著眼睛笑了笑,「我想有一天有資格站在你身邊,而不是永遠躲在你身後,成為你的累贅。」

穆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胸口有股滾燙的熱流翻騰著,被他硬生生壓下去,壓得胸口熱烘烘的,「你其實……沒必要那么辛苦,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白鏡卻仍是靜靜看著他,那雙黑潤的眸子里滿是柔軟的溫度,「我也是男人,我也想保護你,也想守著你,可我現在什么也給不了你,總是你在為我忙來忙去的……」頓了一會兒,白鏡又微微笑道,「至少我可以再努力一下,以後能做一個你的搖錢樹也好啊。」

穆楓聽得又想笑又想哭,胸口的熱流怎么都忍不住,幾乎要涌到眼睛里,他深深吸了口氣,低頭吻了吻男人溫潤的眸子,啞著聲音說,「好,那我等著以後你養著我,我天天抱著我的白大影帝啥也不干了,天天只管吃喝玩樂,坐吃山空。」

白鏡看他終於真心笑了,心里的那股悶疼總算緩了下去,這幾天穆楓具體在忙什么他不知道,但至少這個人已經為他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了,他是真的心疼了。

他抬手捧住穆楓的臉,左右搖了搖,低聲說了一句,「該來的躲不了,我受得住,你也不要背著我做傻事,我們一起抗過去,早晚會過去的。」

心跳漸漸失了往日的頻率,穆楓看著白鏡眼里柔軟的神情,一時觸動得說不出話來。這個人一直就是這樣,認定了一個人就一輩子至情至性,像個傻瓜一樣認真又執著,自己是何其有幸,被這樣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放在心上痴戀著。

穆楓抬手摸摸他的臉,把人扣在懷里輕聲說,「我答應你,至少不會傷人性命,放心吧。」

白鏡窩在他胸口笑了笑,握住他的手掌點了點頭。

兩人又聊了會兒天後一起去吃飯,等吃完時間也很晚了,便上床准備睡覺,穆楓難得沒有動手動腳,只抱著白鏡哄著他睡著,等人完全睡過去了才又走回客廳,坐在沙發上閉上眼睛,仰著頭靠在上面靜靜等著。

黑夜越來越深,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手機鈴聲終於響起,他慢慢睜開眼,伸手拿起電話。

「怎么樣了。」

另一端是陸九沉靜的聲音,「她答應澄清了,不過幕後指使人一直咬定是秦非,其他的問不出來了。」

穆楓皺了皺眉,想了一會兒便說,「知道了,那就先這樣,讓凌瀟她們准備吧。」

陸九說了聲是,又問,「大哥,這些人怎么辦?都處理么?」

穆楓默了一會兒,抬手揉了揉眉心,「兩只手都廢了,把舌頭也割了,命留著吧。」

「……留著?」陸九有些意外,「那個女的呢?」

穆楓冷哼一聲,沉下聲來,「等澄清完了賣到奴-隸島去,她那么喜歡拍片,讓她拍個夠吧。」

陸九頓了一頓,低聲說了一句,「以前你做事可沒這么麻煩的。」

「哦,最近吃素,一心向善。」

陸九默了一瞬,說了聲好吧便掛了電話,穆楓丟下手機走到陽台看著頭頂昏黃的圓月,目光漸漸移向漆黑的夜空。

如果不是秦非,幕後這個人還會有誰……

他把上輩子經歷的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可想到最後還是整理不出什么思緒,他在道上混的時候得罪過的人一籮筐,可那些人里現在還敢惹毛自己的早就已經被送給閻王爺做伴兒去了,過去的對手都排除的話,如今剩下的也只有一個秦非了,他上輩子和秦非明爭暗斗了二十多年,對那個死胖子可以說是了如指掌,那個人雖然一肚子壞水,但其實腦子蠻蠢的,能在最初跟自己平起平坐,還在圈子里被人尊敬,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背靠著他祖上的基業,秦家是從民-國時期就傳下來的半個貴族家族,黑白兩道都會賣個面子,秦老爺子也就是秦非他爹跺一跺腳,那是三教九流都要夾著尾巴裝孫子的,可秦非那個慫貨半點沒遺傳到他爹那股王八之氣,成天就沉溺在酒肉色-欲里,沒個點兒出息,好在秦家老爺子提拔上來的助手一個個都是精英,才沒讓這個蠢兒子把家業都敗光了,所以在穆楓當著「阿飄」的那段日子,聽到殺害自己的凶手是秦非的時候,心里是真的挺震驚的。

那個慫貨跟自己掐了二十年,怎么就突然膽兒肥了敢對自己下殺手呢?

穆楓不知道秦非最後到底有沒有被白鏡扳倒,所以扳倒之後華爍又發生了什么事他就更是不清楚了,事實上到現在為止他還是覺得很奇怪,自己上輩子跟秦非斗歸斗,倆人都還沒到性命相拼的地步,只是較為激進的商業競爭罷了,而且兩人雖然每年都在較勁兒,但雙方也算得上因此共同進步,他掛掉的那個時候,大-陸出的但凡有點名氣的片子,哪個不是冠了他們兩家公司的名字?可殺了自己,這種平衡顯然會被打破,圈子里蓄勢待發的幾股勢力反而會混亂起來,秦非再蠢也是當了二十年老總的人,利弊如此明顯,他何必要這么做?

一切的證據都是那段手機里的錄音和韓清的證詞,所謂的人證物證,清晰地指明了秦非就是凶手。

可是……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等等。

穆楓忽然皺起眉頭。

這個感覺,怎么跟現在的情況這么像……

不錯,如果當時白鏡徹底昏迷了,沒聽到那些人的對話,自己豈不是也會相信那個女人的供詞,轉身就想宰了秦非么?

說起來,秦非那貨總給他一陣兒聰明一陣兒蠢如豬的感覺,有時候覺得他心狠手辣得特別在點子上,有時候又覺得那人就是個沒腦子的暴君,這智商跨度這么大,要么他人格分裂,要么就是有個人在他旁邊偶爾會出點主意,而秦非還挺信任那個人,時常會聽他的……

難道,上輩子自己的「死」也是一個局?莫非韓清也是被人騙了,甚至連秦非本人也是個被利用的棋子?

穆楓感覺自己的思維在朝著一個詭異的方向不斷延伸,他眯著眼睛想了半天,總覺得有種不好的預感襲上來,現在敵暗我明,自己掌握的信息只有對方是個個子挺高的男人,身手極好,有一群死忠的跟隨者,而且那些人個個都是練家子,都叫他大哥。

這樣的人,到底會是誰……

穆楓想半天也想不出來,手指按著太陽穴揉了半晌,忽然,一個想法竄上來,讓他手上的動作驀地頓住了。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知道黃雀是誰,何不順水推舟把那只蟬掐死,然後看看到底誰會在最後冒出來?

穆楓想到這兒忽然就笑了。

不管怎么樣,那個人的目的就是想讓我對秦非懷恨在心,然後想借我的手除掉他,既然如此,何不干脆裝傻裝到底?反正那個人不知道我已經懷疑了,我倒是要看看,等我真的把秦非弄倒了,那人的狐狸尾巴到底會不會露出來。

想到此,穆楓也不再糾結了,抬頭看著頭頂的月亮抻了個懶腰,然後對著月光心情很好地吹了個口哨。

秦非啊秦非,算你倒霉吧,誰叫你上輩子害了我的小白一次,這輩子又傷到他一次,這會兒讓你當個誘餌釣一釣背後的大魚,也算是便宜你了。

穆楓拍拍屁股回到客廳,把身上的冷氣又消了一些,然後才回到卧室爬上床,小心抱住白鏡親了親,然後打了個哈欠跟著沉沉睡了過去。

*****

第二天。

一棟暗黑色的摩天大樓下緩緩駛來一輛賓利轎車,車後座上坐著兩個男人,左邊的氣定神閑,右邊的呆若木雞,直到車停下了還保持著張著嘴發呆的狀況。

穆楓十分嫌棄地推了推旁邊人的腦袋,沒好氣地說道,「你能把嘴閉上不,要多蠢有多蠢,難看死了。」

一旁的袁寧嘴張得更大,然後把脖子從望著窗外的方向擰過來,繼續張著大嘴對著穆楓,半天才找出一點兒聲來,「穆楓啊……」

「啊。」穆楓摳摳耳屎。

「你不是本人吧?」袁寧抬起手把下巴合上,十分懷疑地上下打量他,「你能對我這么大方?難道有什么企圖?」想到這兒他忽然往後一縮,兩手抓住自己的衣領豎起眼睛義正言辭,「本人賣藝不賣身啊,我袁寧是比電線桿還直的直男,我對你沒興趣啊,就算瘦了也沒興趣啊。」

穆楓真想掐死他,翻了個白眼開門走下車,「下來,你要是滿意就這個樓了。」

「滿意啊,一百萬個滿意啊!」袁寧麻溜下來,手肘拄著轎車棚頂托著下巴看著他,「你要干什么大事兒么?這獎賞太豐厚了,我有點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