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淡風輕(2 / 2)

聲音雖溫和,但話語中之中卻有幾分冷寒。

徐氏知道自己的兒子只是看著溫和而已,但其實卻是面熱心冷的。哪怕是他親娘,若是犯了錯,也不會偏袒半分。

所以忙點了點頭:「我現在明白了,以後不會再犯糊塗了。」

這時溫盈主仆二人從外邊走了進來,徐氏沒敢看她。

溫盈不知現在是什么情況,但她在進來前還是暗示了蓉兒,讓她機靈些,若她假裝暈倒便及時扶住。

抬眼看了眼正撩袍坐下的沈寒霽,思索了一下,還是站到了他的身旁。

若他此次不幫她,那也正好,也能漸漸的絕了她的心思。

不多時,沈五郎帶著美妾來了徐氏的院子。

聽到是三爺喊他們過去的,柳小娘忽然有了些害怕,便撒嬌求著沈五郎護著自己。

沈五郎好色且拎不清,所以一進廳堂,看見正在喝茶的兄長便大聲道:「三哥,你也不管管你那妻子,看看都把我院子里的人打成什么樣了。」

沈寒霽把杯盞放下,手放在了桌面上,指尖輕點著桌面的同時,長眉微挑的看向剛進來的沈五郎。

緩緩開口:「寵妾滅妻為大逆不道。怎么,你竟更離譜,想要寵妾滅嫂?」

聲音輕緩,但卻如同洶涌的浪潮一樣沖擊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柳小娘與沈五郎的臉色都倏忽一變。

柳小娘暗中拽了拽他的衣袖,讓他護著自個。

侯府中除卻世子,旁人不敢看輕沈寒霽。

雖為庶子,卻是連聖上都贊賞過的,更是與太子是同窗好友,如此身份,誰敢輕易得罪?

主母雖不喜庶子風頭這兩年幾乎壓過世子,可因他是庶子搶不了爵位,且還能幫助世子,所以在府中的月例與世子只差一二,平時也補貼不少,讓他打點關系。

雖然府中的人都是明眼人,但同時也是糊塗的。平日都料定那溫盈不敢與他告狀,再者這三爺似乎也絲毫不看重發妻,溫盈也沒有能靠的娘家,所以才會看輕她,言語總是不尊重。

也正是如此,這柳小娘平日里才敢不知輕重的往上挑釁。

「三哥我只是就事論事,夢娘是我院子里的,這溫……嫂子手再長也不該打到我院子里邊的人吧?」溫盈二字差些脫口而出。

沈寒霽並未與他說什么,而是微微側了頭,抬起眼眸看向垂眸的溫盈:「今日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溫盈沒有預料到他會開口問,心下微震。

他這是要幫她的意思?

兩年來,似乎是他第一次為她出頭,她竟有些不適。

雖是如此,還是極快的鎮定了下來,看向身旁的蓉兒。

蓉兒會意,上前幾步,在幾人跟前跪下,還未說就垂了淚,邊哭邊說:「娘子素來不愛與人計較,這一點在府中上下的人都是知道的,可那柳小娘在府中本就名聲不好,她是什么樣的,大家都是知道的……」

柳小娘急了,指著婢女罵道:「你是個什么東西,竟敢誣蔑我!」

沈寒霽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柳小娘頓時閉上了嘴,不敢多說一句,憋得一張嬌艷的臉有兩分扭曲。

沈寒霽輕點桌面,淡淡道:「繼續。」

蓉兒抹了抹淚,繼續道:「平日里,這柳小娘三番兩次的挑釁娘子,出言不遜,說話都是夾槍帶棒的,今日更是變本加厲,竟然、竟然說娘子沒本事留住男人,還說讓娘子自願下堂,更是罵三爺薄情寡義,娘子氣不過才會打了她的。」

「你滿口胡言亂語,我根本就沒罵過三爺薄情寡義!」柳小娘的話脫口而出。

這話一出來,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這時柳小娘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又說錯了什么。

她這不是間接承認了那婢女前邊說的那些話是真的么!

柳小娘瞪大了雙眼,急忙辯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根本就沒說過那些話,都是這個婢女胡言亂語的,不信你們問問我的婢女!」

徐氏看到柳小娘這樣,心下頓時明白了,竟是自己誤會了。且還為了一個上不了台面的女人為難了自己的兒媳,心更虛了。

沈寒霽抬眸望向沈五郎,不急不緩的道:「讓她道歉也是心口不一,便免了。人是你院子的,你帶回去處罰。」

聽到這,溫盈剛剛那一絲復雜的心情,頓時被澆滅了。

這事竟是這么就化了?看來,委屈還是得她自己受著。

一雙杏眸,更加的黯淡了。

沈五郎眼神卻是一亮,方才聽到自己妾室的話,他再蠢也明白了是自己妾室挑的事。如今三哥不打算追究,那是最好不過。

果然,三哥還是不喜歡他這個發妻的……

就在沈五郎慶幸的時候,沈寒霽淡淡地說道,「但你縱容妾爬到嫂子頭上作威作福,懲罰少不得。」

「禁足半個月,三個月的月例減半,此事我會親自去與母親說,母親會同意的。」

敲打主人,遠比打狗有效果。

沈五郎瞪大了眼睛。

溫盈也是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今日她不過是裝了可憐,在他面前露出了些委屈,事情竟然這么順利?

溫盈似乎明白了為何總會一些孩童喜歡在長輩面前鬧騰了,原來出了一口惡氣,心情竟是這么的爽快。

沈五郎還想討價還價,但沈寒霽讓人把他們趕走了。起了身,與徐氏微微作揖,隨即道:「我便不打擾二娘休息了。」

說罷,直起身,看了眼溫盈。

溫盈從他袒護了自己中回過了神來,明白他的意思,隨即也向徐氏盈了盈身子,跟著他一塊出了廳堂。

等人走了,徐氏才愣愣的問身旁的祝媽媽:「霽兒今日是怎了,怎袒護起這溫氏了?」

*

從徐氏院中出來,二人一路無話的走回了雲霽苑。

眼看他要去書房了,溫盈忍不住低聲問他:「夫君方才為何要幫我?」

沈寒霽腳步微頓,看向她。

笑了笑:「丈夫袒護妻子,理所應當,不是嗎?再者我只是幫理而已,沒有偏幫。」

溫盈愣了愣,可隨即想起他夢中所說「她對我而言,只是妻子」的話,便又覺得他就是這樣的,無關半分喜歡。

沈寒霽看著她的目光,漸漸移到了那纖細白皙的半截頸項上,眸色似深了一分。再而一笑,朝著她走近了一步,面上雲淡風輕,但卻是帶了些意味深長地說道:「今夜我會早些回房,且等著我。」

溫盈明白了他的意思,呼吸微滯,臉上也跟著一熱。道了聲先回房了,隨即轉身,幾乎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