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生動搖(1 / 2)

心生動搖

成婚之後, 溫盈望著他的眼神之中似有星辰,他知道她是極喜歡自己的。可也不知從什么時候起, 這星辰沒了, 她的雙眸也漸漸暗淡了下來。

沈寒霽看過夢境中那些虛虛實實,發生過和尚未發生過的事情。之前不知她與他一樣看到了那些事情,如今知道了, 也大概明白了那雙眼眸為什么會黯淡下來了。

也知道那雙黯淡的眼眸為什么又鮮活了起來。

黯淡下去, 是因在侯府被磋磨了兩年。

鮮活了起來,是因她放下的是對他的那些始終得不到回應的感情, 所以心底輕松了, 抑郁也就一掃而空。

她會心生出害怕, 會抗拒他的安撫, 是因為受他牽連, 讓她置身於了危險之中。

沈寒霽雖看得透徹, 但心底卻是生出了幾分莫名的沉悶。

熏香一事,雖未得到證實,可二人心底都明白, 已然是八九不離十了。

回府的一路上, 溫盈思緒亂而復雜, 面露疲憊, 一路未曾說話。

任誰知道自己正被人謀害, 心緒都會很難定下來。更別說若是沒發現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起先, 溫盈以為自己生個孩子, 就能解決這個將近三年無所出的話柄。可現在卻發現, 真正的症結並不是在孩子這一點上。

孩子並不能排除了連累她早死的因素。

思來想去,想得疲憊, 也暫時不想與沈寒霽說話。

下了馬車,一路無話的回了雲霽苑。

「我有些累了,便先回房歇息了。」溫盈盈了盈身,隨即轉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沈寒霽目送她離去,眼神暗了暗,隨即轉身回了書房。

坐在書案後,目光深沉如水的看著桌面上的兩盒熏香。

沉思了許久,許是昨晚一宿未眠,思索間便不自覺的支著額頭閉上了雙目,淺眠休憩。

不過才一刻,眉頭便緊緊皺了起來。下意識的緊咬牙關,下顎到脖子之間緊綳得青筋也顯了出來,就是放在膝上的手慢慢的收緊握拳,極力想要從夢中掙脫出來。

夢中是深夜,詭異而安靜的屋子,似乎有股陰森寒涼的冷風從半敞開的窗戶吹了進來,吹得屋內的燭火忽明忽暗。

在夢中,沈寒霽驀地睜開了雙眼,入眼的是卧榻之側躺著的溫盈。

一張臉漲得青紫,七竅流血,一雙眼眸睜得極大,還從眼角流出猩紅色的血。

他的身體僵硬得動彈不得,只能睜著眼看著身旁躺著的人沒有任何呼吸,死狀恐怖。

整個人猶如溺在水中,近乎窒息之時才猛地睜開雙眼。

向來清朗溫雅的黑眸,在睜開的那一瞬間瞳孔驟然一縮,待看清身處在書房的時候,才幽幽地呼出了一口氣。

看來,他又被夢魘住了,只是這回並不是躺在床上,不過只是小睡了片刻。

以往沈寒霽只有睡在床榻之上才會被夢魘住。

最初,沈寒霽那夢里的死人是無臉的,後來逐漸變成了徐氏的臉。再後來沈寒霽外出求學了幾年,那夢中的人又逐漸沒了五官。

可從昨晚開始,那臉竟然出現了溫盈的五官。

沈寒霽猜測是被昨夜的熏香給影響到的。

手放到額頭一摸,不出所料的摸到了一把冷汗。

再度呼了一口氣後,才從椅子上起來,從書房出來後走回自己所居的屋子。

到門前時,頓足在門口,往主屋那邊看了半晌。

半晌後,才轉身推開了房門進了屋中。

不一會青竹便端了一盆冷水進來,放在了架子上後,看了眼主子汗濕的衣服,以為是天氣熱出的熱汗,便問:「要不要讓小廚房做些涼品過來?」

沈寒霽捋起袖子,掬了兩捧水拂在臉上。冰涼的水沖在臉上,頓時清爽了許多。

拉了干帕子擦去臉上的水漬,淡淡道:「不必……」頓了一下,繼而道:「一會去我書房,我開個安神湯的方子,你親自去做,做好了好送到娘子那處。」

吩咐之後便把青竹屏退出屋外,換了一身干爽的衣物才從屋中出來,隨後去書房寫了一張方子給青竹。

為免打草驚蛇,便囑咐:「便說是普通的補湯便可,莫說是安神的。」

青竹接過方子,有些詫異道:「近來三爺似乎對娘子很是關心。」

沈寒霽抬眸瞥了他一眼,隨即收回了目光,淡淡道:「趕緊去把方子上邊的要的東西准備好。」

青竹應聲退出了書房。

青竹退了出去後,只余下沈寒霽一人在書房之中。

回想方才青竹的話,只有沈寒霽清楚,他所謂的關心,不過是因知道她會郁郁而終後才有所改變的。

若是沒做那個夢,或許他還是會和夢中那般冷冷淡淡的對待她。

即便有可能溫盈並非全然是因心結而郁郁而終,其中或許也有被人迫害的因素,可不管如何,究其源頭,還是因他。

是他對不住她。

想了想,出了書房,去尋了溫盈。

*

溫盈回屋不久,正煩躁著坐在圓桌旁揉著額頭,溫芸溫燕便尋來了。

「長姐,如何是好?!」

溫芸面色惶恐,便是溫燕都有不安。

溫盈揉了揉額頭,抬起眼眸看了她們一眼,頗為疲憊地問:「又怎了?」

溫芸看了眼溫燕,隨即才忐忑的道:「果真如長姐所言,那世子娘子邀我與四妹妹一塊去裕王府做客。」

方才她們才回來,在院子中遇上了孫氏,孫氏邀她們到她那院子坐一坐。

長姐不在,且她們是客,世子娘子才是侯府的主人,她們若是不識好歹的拒絕了,也不知被說成什么樣了,所以只能忐忑的應了邀請。

去了孫氏的院子後,孫氏看著十分的面善,有說有笑的,完全看不出半點別有所圖的模樣。

可正因為這樣,她們才心惶惶的。畢竟這孫氏的做法完全符合了她們剛來侯府時,長姐口中那「別有用心的婦人」的嘴臉。

還有上一回送點心,長姐也說過這一回就該同邀她們去裕王府了。果不其然,聊著聊著便聊到了清寧郡主的茶席,還邀她們一同前去。

若是長姐先前沒有說那些話,她們還真會當這世子娘子是個平易近人的人,也會因邀她們去裕王府而沾沾自喜,滿是感激。

可時下,世子娘子的所作所為全都與長姐所說對上了!

若非有所圖,怎會被長姐猜得絲毫不差?

她們常常聽說高門後宅陰私可怕,以前不信,現在信了。長姐在侯府兩年了,自然比她們看得多,那些陰私伎倆肯定是清楚得很。

雖不知那孫氏圖她們什么,為什么想要害她們,但聽長姐的總該是沒錯的。

聽到又是清寧郡主的事情,溫盈只覺腦仁疼得很。那清寧郡主怎就這般的陰魂不散!?

溫盈抬眸看了眼她們,嘆了一口氣,問:「那可是王府,你們當真的不想去?」

溫盈這話才出來,接話卻不是姊妹二人,而是剛踏進門檻的沈寒霽。

「王府重規矩,稍有差錯便會鬧笑話,二嫂或只是隨口提了一句,莫要當真。」

溫盈姊妹三人往門口望去,溫盈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沈寒霽看向溫芸溫燕,淡淡地問:「如此,你們還想去?」

姊妹二人連忙搖頭,溫燕抿了抿唇,嘟囔道:「方才世子娘子邀我們去的時候,我們沒敢應下,只說回來問問長姐再做決定。」

沈寒霽沉吟了片刻,看向溫盈,問她:「我來回絕了可好?」

溫盈垂下眼眸,溫聲應:「既然夫君都這么說了,那便勞煩夫君了。」

他出面總好過她出面。溫芸溫燕本就沒什么花花腸子,若是真的去了,肯定應付不了,還不知被坑成什么樣子。

沈寒霽點頭,隨即喊了婢女進來,吩咐:「你去雲震苑與世子娘子說,便說我說的,說溫家兩位姑娘年紀尚輕,未見過大場面,恐會掃了郡主茶席的雅興,就不去了,也謝過世子娘子的好意。」

吩咐妥當,婢女走了之後,溫芸溫燕相視了一眼,在溫燕的眼神威逼之下,溫芸硬著頭皮的道:「姐夫,那、那我們就回房了。」

沈寒霽微微點頭。

姊妹二人離開後,溫盈問:「夫君還有話要與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