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朝著沈寒霽看了一眼,只見他朝著她點了點頭。溫盈垂下了眼眸,朝著主母盈了盈身子,隨即隨著徐氏一塊出了屋子。
出了屋子後,徐氏什么都沒有說,只握了握溫盈那冰冰涼涼的手。
溫聲安撫:「霽兒會護著你的,不會讓旁人害了你就算了的。」
溫盈垂眸點了點頭,面上雖沒有露出半點的懼意,可誰能知道她現在的心底有多恐慌?
那尚書之女是重活一世的人,那便說明她和沈寒霽所做的那些夢並不僅僅是預知的夢,而是在尚書之女的那一世確切發生過的事情。
那一世,她因這香而死,年僅十九。
那這一世呢,她又能苟活到到什么時候?但凡那清寧郡主身居高位,她就不會有一日的安生日子過。
沈寒霽如今只是高中狀元,還未位極人臣,又談何能與之抗衡?又談何護她?
溫盈沒有把這些憂愁都露出來,也沒有回雲霽苑,而是與徐氏一塊去了前院。
踏進了前院後,臉上依舊掛起了笑意,笑著應對那些來祝賀的侯府親眷。
*
廳中,只余主母和沈寒霽。
主母看向他:「你知道這香是誰指使的。」
確定,而非疑問。
沈寒霽點頭:「兒子確實知道是誰吩咐的。」
「誰?」
「太後最為寵愛的清寧郡主。」
沈寒霽的話一出,廳中陷入了冗長的沉默。
他說是清寧郡主,主母是信了的。
當初旁人不知清寧郡主為何會在沈寒霽成婚之前被裕王爺送離金都,但她是清楚的。
當年沈寒霽娶親之前,裕王爺便來過一趟侯府。一番話下來雖未曾直說不會將女兒嫁給一個庶子,但言語之間皆是表明庶子配不上郡主。
清寧郡主被送離金都,且還鬧過絕食自殘,但也無濟於事。
永寧侯來過後,主母尋來沈寒霽,他言明對郡主無半分的念想,也直道只願娶一個身世不顯赫,但溫順嫻淑的妻子。因此她才開始留意金都之外的一些小官之女,後來便看中了這淮州通判之女。
許久之後,主母與他道:「這事若是鬧到大理寺,便是在皇家的臉面上抹黑,侯府必然會有所牽連。而三娘子沒出什么大事,皇家也會大事化小,最重的也是把她送往封地,亦或者是送去看守皇陵,一兩年之後再尋個由頭接回金都,得不償失。」
沈寒霽沉靜的道:「若是悶聲吃下這虧,阿盈還會繼續再遭到迫害。」
話說道這,外邊傳來婢女喊「侯爺」的聲音。
主母望了眼廳外,隨即站了起來。
永寧侯從屋外走了進來,臉上一片嚴肅之色。
沈寒霽朝他拱手,喊了一聲「父親」。
永寧侯冷著臉從他們身旁走過,撩袍坐下,目光落在他們二人的身上。
沉聲問:「到底發生了何事。」
後宅之事,永寧侯不管,可不代表他不知道。
主母沉默了一會,隨即望向桌面上上的幾盒香,指道:「這是南海進貢的貢香,一盒中摻了能致人瘋魔,或身亡的毒葯,是從三娘子的房中找出來的。」
永寧侯的眼眸微微一眯,看向沈寒霽:「三郎,你來說。」
沈寒霽便把溫盈被謀害的事情說了。
「兒子懷疑是清寧郡主所致使。」
「確定?」
「確定。兒子也尋了太醫查看過,確定了是南海進貢的貢香不錯。而這貢香大多都送到了太後的宮中。兒子察覺香有問題後,便讓人盯著紅籮,前日紅籮與人私下相見,那人給了紅籮一樣東西。兒子派人跟蹤那人,發現那人進了裕王府。」
永寧侯沉吟片刻,問「那你想如何處理?」
沈寒霽思索了一晌,隨即朝著永寧侯拱手作揖:「兒子懇求父親讓祖母拿著這香,帶著兒子進宮覲見太後。」
侯府老太太與太後年輕時交好,如今關系也是極好的,太後時不時還會派人來接老太太進宮嘮嗑。
沈寒霽查過,南海今年進貢的貢香,皇帝幾乎都送到了太後的宮中。
清寧郡主無疑是從太後那處拿的香。
至於為什么不用尋常的香,沈寒霽也猜測得出來原因。
一則是那香寧神靜心的效果奇佳,能讓人信服效用,出了些問題也不會懷疑到香上。
二則約莫知曉他也會用,所以才尋來了如此珍貴的香。
沈寒霽以前從裕小王爺那處收到過價值千金的歙硯,他拒了之後才知曉是清寧郡主尋來了。
諸如此事多不勝舉。
永寧侯沉思片刻,看向主母:「你覺得如何?」
相較於把人送到大理寺來說,這私下解決確實是恰當一些。
「正如三郎所言,若是悶聲吃了這個虧,那么往後三娘子也會繼續遭受迫害。」
永寧侯點了點頭。與沈寒霽道:「溫氏既是你發妻,你護她也理所應當,我自然沒有阻擋你的理由。我晚上再去與你祖母說明此意,」
話到這,繼而道:「今日是你高中之日,且去前院熱鬧熱鬧,莫讓旁人看出了端倪。」
沈寒霽頷首退出了前廳。
從廳中出來,回想了父親剛剛那句「溫氏既是你發妻,你護她也理所應當」的話,心中生出了幾分愧意。
朝前院而出,入了前院。
滿院燈火明燦,觥籌交錯,行來之人紛紛朝沈寒霽祝賀他高中。
沈寒霽溫潤有禮的謝過,從人群中走出,繼而在院中尋找溫盈的身影。
不一會,便在屋檐之下尋到了她的身影,只見她在與兩人在說話,一人是溫燕,而另一人被柱子遮掩,只知道是個男子,但並不是是誰。
沈寒霽走過去,走了幾步,也就看清了柱子所遮掩的人。
是靳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