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是想念(1 / 2)

甚是想念

溫霆把沈寒霽那被血染紅的袖子捋了上去。只見小手臂有一道手掌長的刀傷, 有些深,里邊的血肉都翻了出來, 且鮮血還在溢出來。

隨從立即拿出了隨身攜帶的金瘡葯和紗布。

溫霆把葯粉撒在了傷口上, 隨即快速簡單的包扎了起來。

沈寒霽緊抿唇,便是一聲抽氣聲都沒有。

此地不宜久留,匆匆包扎便直接回到了河灘, 上了船回碼頭鎮。

船上, 溫霆疑惑不解的道:「這些刺客怎么知道我們會到這來的?」

沈寒霽的臉色因失血而蒼白了許多,但依舊不慌不亂分析道:「一則是我們離開金都就已經被盯上了, 二則是到鎮上的時候被盯上的。」

說到這, 沈寒霽看向被綁在床上的刺客, 又道:「這些刺客顯然是沖我來的, 而方才這刺客說我壞了他們的事, 若沒猜錯, 他們這些人是因先前官船一事記恨上了我。」

靳琛想了想,猜測道:「探子會不會就是小鎮上的百姓之一?」

沈寒霽看向他,微微點了點頭:「小鎮上的百姓, 人人會武, 隱藏在其中也很容易。」

溫霆:「那需要我們暗中去調查嗎?」

沈寒霽搖頭, 看向看似平靜的河面, 淡淡道:「不需要暗中調查了, 我們現在得想想如何活著離開小鎮。」

幾人面面相覷,有些不明白。

沈寒霽看了眼船上的刺客, 微微搖頭。

大家明白了他搖頭的意思——船上有耳。

隨後沒有再繼續議論。

沈寒霽朝著隨從招了招手。隨從湊了過去, 他說了幾句話, 隨後給了他令牌。

船一回到小鎮,隨從便先行上了船。先行回客棧尋馬, 隨即騎馬出了碼頭鎮。

因另外一個隨從也受了些傷,所以一同去了醫館。

大夫給沈寒霽重新包扎傷口,關切的問:「這怎么傷成了這樣,這像是刀傷吧?」

沈寒霽淡淡的道:「在游船出行的時候,遇上水寇了。」

大夫一驚:「又有水寇?!」

沈寒霽點了點頭:「大家伙多加小心一些,我也已經讓人報了官,估摸著不用半日,官差就會到小鎮。」

大夫聽到官差到小鎮來,包扎傷口的手有一瞬間的停頓,但極快的緩了過來,呼了幾口氣:「有官差來了,那就好,那就好。」

沈寒霽與隨從包扎好了傷口,付了銀子後,便出了醫館。

回到客棧,侍衛看著被綁著的刺客,沈寒霽則回屋換下一身狼狽的衣服。

即便傷了手,似乎也影響不到他換衣。

過了一刻後,他便讓溫霆和靳琛進了屋中,三人坐到了一處。

靳琛壓低聲音,敏銳的問道:「方才在醫館,大人為何要特意與大夫說官差的事情?」

沈寒霽若是不想讓人知道半點消息,是絕對不可能多說一句的。

沈寒霽飲了一口茶水,壓下了手臂的疼痛感,笑了笑:「官差來不來,是我們能不能活著離開小鎮的關鍵。」

溫霆與靳琛相視一眼,暗暗琢磨了一下沈寒霽的話。

沈寒霽放下了杯盞,繼而道:「近來不管是吃食,亦或者是就寢時,都得保持萬分的警惕。」說到這,沈寒霽頓了頓,眸色微斂:「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測。」

沈寒霽素來觀察入微,心思縝密,再者根據那些怪誕離奇的夢,所以能察覺到旁人所不覺。

溫霆和靳琛都屏聲斂氣的看著他,等著他的猜測。

半晌過後,未等到他的猜測。

沈寒霽看了眼他們,微微挑眉:「你們怎這般嚴肅?」

溫霆:……

靳琛:……

看到他們二人無言的模樣,便是手臂疼痛,沈寒霽還是忍不住一笑:「只是猜測,還未證實,等證實後,便與你們說。」

二人也沒追問下去。溫霆反問了另一件事:「那我們還得在小鎮停留多少日?」

沈寒霽看了眼連著隔壁屋的牆壁,黑眸深不可測:「刺客什么時候死,便什么時候走。」

二人雖有些懵,但到底是捕快出身,心思敏銳,很快便從沈寒霽的話語察覺出了一些細微的線索——會有會殺人滅口,有可能就在這客棧之中。

雖未理清沈寒霽到底是什么猜測,但隱隱明白此事不適合現在深入探討。

兩人相繼站了起來,溫霆:「那么我們便不擾你休息了,先回去了。」

沈寒霽也站了起來,喊了靳琛:「靳表兄且等等。」

溫霆道:「那我先走了。」

說著出了屋外,順帶關上了房門,只留下二人。

沈寒霽再度向靳琛謝道:「方才在河灘上,多謝相救。」

靳琛道:「我本就是大人你的下屬,這是下屬應該做的。」

沈寒霽忽然有些欣賞這靳琛了。

在夢中,他們會針鋒相對,是因溫盈的死,所以他一直揣測他未對溫盈忘情,可這段時日看來,溫盈與靳琛二人坦盪盪的,倒也沒有什么忘不忘情的。

或許,除了感情外,也有著從小到大一塊長大的情誼在。

夢中與他針鋒相對。或許是因本該娶回家呵護的妻子,但卻被旁人捷足先登,不僅沒有好好相待,還讓其郁郁而終,所以生出了怨恨。

夢外,沒有溫盈的死讓他們二人站在對立面針鋒相對,假以時日,說不定在政途上還會不謀而合。

沈寒霽與他道:「今日之恩,他日靳表兄若遇上任何困難,我定竭盡所能相助。」

許下承諾,再而送走靳琛。

沈寒霽關門回到房中,拿起方才從破衣中找出來的鵝黃色帕子,一方綉有海棠花的鵝黃色帕子。

雖未被血跡染到,但隱隱有些血腥味。

沈寒霽未受傷的右手拿著帕子,在水盆中清洗了一遍,隨後晾到了架子上。

靜站著看了片刻架子上的帕子,思索了半晌,最終尋來了紙墨。

桌上鋪上了宣紙,筆蘸了墨,卻遲遲未下筆。

向來下筆如有神的沈寒霽,看著雪白的宣紙,竟然不知寫些什么好。

思索了片刻後,把桌子拖到了窗戶後邊。打開了窗戶,往碼頭望去。

陽光明媚,河面波光粼粼,綠柳成蔭,風光無限。

沈寒霽落了筆,以水墨畫了一幅畫。

最後在另一張紙上只寫了寥寥數字。

——一切安好,勿念。

思索了一會,又多寫了一句話。

*

沈寒霽在小鎮已經住了兩日。遇刺那日的傍晚前,便來了五十人的官差,在小鎮住下,晚上輪值巡邏。

沈寒霽白日依舊會去碼頭附近的茶寮坐一坐。看看往來的商船,官船,也順道看看那些孩子所練的棍棒功夫。

孩子所練的招式,皆是用來防備水寇來襲的招式,沒有過多花里胡哨的招式。

飲了一壺茶,也坐得夠久了,正准備結賬與身旁保護他的溫霆離開,茶寮外停了一輛馬車。

而後從馬車上下來了一個穿著紅衣,樣貌俊美,眼尾有一點淺痣的男人。

樣貌俊美,身穿紅色長衫寬袖,多出了幾分妖冶。

男人身後的小廝與掌櫃喊道:「上一壺好茶水。」

男人就在身旁的桌椅坐下,沈寒霽聞到了淡淡的脂粉味,但男人面上卻是沒有半點的脂粉。

茶寮的掌櫃似乎認識那紅衣男人,笑問:「齊東家,不是前不久才來進了貨,怎又來了?」

那男人輕笑了一聲,聲音帶著幾分不在意:「來大生意了,便來多進一些材料。」

沈寒霽付了銀錢,起了神,未看一眼就離開,倒是紅衣男人多看了幾眼一身白的沈寒霽。

離得遠了一些,溫霆納悶道:「這好好的男人,怎就穿個紅衣,身上還有脂粉味?」

沈寒霽無甚興趣,淡淡的道:「或許是個人癖好。」

女扮男裝,男做女裝,不常見,但並非沒有。

「不過,那人身後的小廝,身手應該很不錯。」溫霆說著,轉回頭看了眼紅衣男人身後的小廝。

一身短打打扮,腰間還別了一把巴掌寬的短刀。

*

金都

溫盈先前讓青竹去調查調香閣,沒兩日,他便把調查來的消息告知了溫盈。

調香閣是在三年前搬來金都的作坊。

東家原是禹州的書香門第。東家自幼愛調香,家中一直想讓他走科舉仕途,但後來家中得罪了人,便搬遷到了金都。

又因生活所迫,便在金都租了個民宅作為作坊,自己調香。

那東家也是個聰明人,一是不想太沾染商人的銅臭,二是知曉沒有名氣,若開鋪子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抬起名氣,也抬不起價格。

所以定量供貨給那些在金都已經小有名氣的鋪子,不過是幾年時間,調香閣名氣便活躍在了金都貴婦貴女茶席的談話之中。

再說那東家,聽說樣貌俊美,愛穿紅衣。

一個月會去進一次材料,而其余時間都在加家中調香。往來的人,也是一些結伴而來使香和使胭脂的貴婦貴女。

因招待女客居多,東家也避嫌,在隔壁租了一個宅子用來招待女客,而宅子的下人都是婢女。

聽著這些信息,好像也挑不出任何差錯來,溫盈皺眉思索了許久。

沒有任何的差錯,又怎來的把柄?

難不成是她多想了?

溫盈嘆了一口氣。如今只能等,等劉家女是不是真的得到調香閣的幫助,然後開了鋪子。

若是如此,那多少都有些奇怪。

以那調香閣的名氣,金都可不知道有多少達官貴人占股的胭脂鋪子想與其合作。但調香閣都把這些推了,從而幫助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能讓人不起疑?

但願是她想多了。

這時,下人說大伯母來了,溫盈便屏退了青竹,讓人請大伯母進來。

大伯母帶著急色的進了廳子,溫盈問:「大伯母是怎么了?」

廳中只有蓉兒,大伯母便放心說了:「先前在東街看好的鋪子,掌櫃的竟然說不肯租了。」

溫盈聞言,眉頭一皺:「掌櫃不是都已經收了定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