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方動亂(2 / 2)

那一瞬間,沈寒霽浮沉在半空的心瞬間落了地。

提起佩刀也往其而去。

溫盈看到了沈寒霽,混亂驚惶的心也多了幾分安穩。

沈寒霽到了之後,其他數十人也相繼地加入了進去,刺客見落了下風,紛紛撤退。

一部分的人緊追而去。

柯月受了傷,在刺客離去後,才依靠著樹木,無力坐了下來。

沈寒霽往溫盈的方向看去,差些失控的情緒也緩了過來。以往屆時緩步徐沉,如今卻是疾步而去。

溫盈望向朝著自己大步走來的沈寒霽。

不知她是因遇到這等事,還是因為以為那蓉兒已經死了,又或者是因逃過一劫,所以眼眶通紅。

在沈寒霽走來,還有兩步之遙,她看見他的臉色徒然一變,驀地上前,瞬間把她拉入了懷中,一轉身。

所有的動作都幾乎在一瞬之間發生的。

明明是極快的動作,可溫盈卻覺得好像一切的慢了下來,周遭什么聲音都聽不見,只聽見了「啪」的一聲傳來。

聲音近在咫尺,就在沈寒霽的身後。

溫盈像是知道了什么,嘴唇微微顫抖著,顫顫巍巍地伸手到他的身後,摸到了插在了肩胛處的箭矢。

頓時淚水盈眶,潸然淚下。

那射箭而來的刺客,還想再射第二箭,但很快便被人制伏了。

溫盈被沈寒霽抱極緊,似乎用盡了他的力氣來抱她。

溫盈被勒得很疼,可她卻是一聲疼都沒喊出來。唇瓣蠕動了幾下,才聲音顫抖,哽咽的道:「夫君,你不是說、說你也怕死的嗎?」

沈寒霽身穿著薄甲,羽箭入得並不深。可還是真真的傷到了血肉,盡管如此,還是用力地把溫盈緊緊地抱在懷中。

好在,還來得及。

暗自在心底深深地吸了幾口氣,才帶著一絲讓人不易察覺的顫抖道:「我身上有薄甲,便是中箭也不至於丟了性命,你不一樣,你身無遮掩,中箭凶多吉少。」

溫盈埋在他的懷中哭了起來,顫抖聲音道:「你是這樣,蓉兒也是這樣……」

沈寒霽長嘆了一聲,才放松了些許的力道,輕拍她的背,溫聲道:「蓉兒還活著,我已讓人救治。」

溫盈聞言,心中的悲痛才減緩了一些,可想到沈寒霽給她擋箭,蓉兒給她擋了刀,心底依舊堵得難受至極。

吸了吸氣,緩了緩心緒,忙與他道:「你快些放開我,讓我看看你的身後。」

沈寒霽環顧了四周,除卻盯著他們夫妻二人看,一臉茫然卻好像看到了偷情現場的將士,周遭已無了危險,他這才松開了溫盈。

那些將士不知沈寒霽的身份,只知溫盈的身份,自然會錯愕。

溫盈忙走到他的背後,看到羽箭入了一小截,好有血絲慢慢地從薄甲溢出來。

心頭一跳。

深深的呼了幾口氣。再而看向四周受了不同程度傷勢的將士,忙與沈寒霽道:「你快讓其他人把受傷的人抬到山上去,山上有太醫。」

此次太後來金月庵,隨行有三個太醫。

沈寒霽傷勢並不是很重,只是尖銳的箭頭沒入了一小節,雖疼,但無大礙。

他緊握住溫盈的手,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從容不迫,有條不紊地拿出令牌。

——太子給他的令牌,若是營地有事,便退到金月庵,以此令牌讓護衛軍挺遣調令。

令牌一出,除卻方才一同前來的護衛軍,原本護著溫盈,抵抗刺客的護衛軍都聽其調令。

因上山費時,帶著傷員也不便,而下山卻是要快上許多。所以沈寒霽讓未受傷的人,把受傷的人都先送到山下去,他再帶著人上山去尋太醫。

軍醫也不知死活,唯有先上山去尋太醫才能減傷損傷。

「你與我一塊上山。」經此一事,現下沈寒霽並不想讓溫盈離開自己的視線。

溫盈點頭:「我陪著夫君一同上山。」

沈寒霽讓溫盈先去看看柯月的傷勢,隨即讓侍衛把箭拔掉,簡單的包扎,隨後才喊上溫盈,帶著二十個人一同上金月庵。

幾乎臨近金月庵,才發現上邊似乎也發生過打斗,但並不是很明顯,顯然這刺客只是短暫的鬧了一會。

沈寒霽一下子便想明白了。

刺殺太子是為了遮掩殺劉家女。

前來金月庵攪亂,是為了掩人耳目除去溫盈。畢竟最想報復溫盈和沈寒霽的,只有裕王府。

裕王此舉,只是為了不讓人懷疑到他的頭上。

太子處遭殃,金月庵遭殃,誰還會覺得營地遭殃是為了報復溫盈。

李清寧為裕王的掌上寵,裕王用如此大動干戈引人耳目的法子除卻溫盈,也不是不可能的。

很快便有人攔下了他們,沈寒霽把令牌拿了出來,那人行了禮,歲而進金月庵通報。

剛剛經歷了一次短暫的動亂,太後心有余悸的在觀音像前捻著佛珠念念有詞。

忽然身旁的嬤嬤進來傳話,說是有侍衛拿著太子殿下的令牌前來。

那侍衛說太子和營地都遭遇了埋伏,傷員較多,還望太後娘娘允兩個太醫下山醫治傷員。

太後莫得睜開雙目,驚愕的看向嬤嬤:「你說子瞻幼儂他們也都遭遇了刺殺?!」

嬤嬤點頭。

太後神色頓時慌了起來,從蒲團上站起來,嬤嬤忙上前去攙扶。

太後急問:「可知道子瞻和幼儂他們現在的情況?」

嬤嬤微微搖頭:「奴婢一會前去仔細問問,可這太醫……」

太後道:「便讓兩個太醫下山,再去師太那處拿上草葯一同帶下去,你且快去問問子瞻和幼儂他們情況如何。」

嬤嬤應聲,急急的退了出去。

在金月庵門前看到了一身薄甲的沈寒霽與溫盈,征愣了片刻,才問:「沈大人怎會在金月庵?」

沈寒霽略一拱手,恭敬道:「我隨著太子前來,此次遭遇刺客,太子平安無事。但我回來時,七公主尚未尋到,貴女們受了輕傷,將士們卻是受傷嚴重,還望嬤嬤傳話給太後娘娘,讓太醫一同下山。」

嬤嬤看了眼他身旁的溫盈,又看回了他,如實道:「沈大人稍等片刻,太後娘娘允了,還讓人把庵里的草葯都拿上,太醫一會就來。」

金月庵在山上,平時小尼姑們一有空閑都會在山中摘取草葯晾曬,曬干後再送給那些生了病,但因貧苦用不起葯的百姓。

嬤嬤也不知是不是有心幫他們,並未急著回去稟告,等到太醫前來,才轉身回了庵中。

太醫和葯物都有了,沈寒霽便匆匆的帶著他們下山。

下到山下,太子他們還尚未回來,估摸著還在尋找七公主,又或者是稍作整頓才回來。

沈寒霽看著太醫醫治著傷亡的將士,沉默了許久。

損失比他想象的要慘重,但又無法避免。

有些事,他便是知曉會發生,有了預見,可變數總是常伴左右,意料之外的意外總是出其不意,讓人防不勝防。

究其原因,到底還是他過於自負,看不全大局。

這一仗,沒有輸,也沒有贏。

心情沉重了下來。

處理了許久,山上來了人,是來詢問太子和公主的人。

適時有將士護送著貴女回來,但只有四個貴女,而公主並未回來。

詢問才得知公主還尚未尋到,太子與一部分將士留在原處繼續尋找。

溫霆回來了,但靳琛卻還是留在太子的身邊。

溫盈雖為主子,但也照顧起自己的兩個婢女。

蓉兒昏迷不醒,但太醫來看過了,說刀傷只傷及左肩,並未傷及要害,處理得及時,所以並沒有生命危險。

而柯月身上都有些傷,不重,也不輕。

溫盈給她上葯。白皙的肌膚有了疤痕,溫盈壓抑著聲音道:「你和蓉兒的這些傷,我會尋上好的膏葯祛掉的。」

柯月微微搖頭:「奴婢不打算嫁人,所以這些疤也無所謂。」

「為何?」溫盈只知道柯月先前不願給男子當護衛,只願意給女子做事。

柯月回道:「我母親是父親的妾室,奴婢自幼便看厭了後宅陰私,男子薄情,所以從未有過想要嫁人的念頭。」

溫盈沉默了片刻,再而溫聲道:「往後若是改變主意,便與我說,我會給你准備好嫁妝,讓你風光出嫁。」

柯月:「奴婢謝過娘子。」

葯上好了,溫盈便讓她好生休息,她晚一些再過來。

出了帳篷,遠遠便看見受了箭傷的沈寒霽,卻是依舊與太醫一同給那些受傷的將士醫治,包扎傷口。

這一次的刺殺,是夢中出現過的,或許能避開。可若避開,代價則很有可能是牽連到永寧侯府。

可以以猜測的方式在太子面前提起,可卻不能未卜先知一樣在太子和皇上面前提起這些事情。

帝王家總是永無休止的猜忌,沈寒霽若是走錯一步,葬送的可不僅僅是前途,還有性命,或者是整個家族。

沈寒霽比誰都走得如履薄冰。

溫盈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沒有去勸他,而是轉身去幫那些受了輕傷的女眷們。

去上葯,而且順帶去安撫她們。

她在京淮運河遇上過水寇,也險些沒了性命,所以知曉第一次遇上這些打打殺殺的時候,情緒會多么的無措,驚恐,害怕。

她們一個個都比她年紀小上好幾歲,從小被捧在掌心長大的,何時遇上過這種事了?

或許她們沒有受太多傷,被保護得很好,但這件事若是不好好開導,只怕將會成為她們一輩子都忘不掉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