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剖白(2 / 2)

推了推他的肩膀,沒敢太用力,輕斥道:「做什么呢,我們在說很正經的事情,夫君別這么不正經。」

溫盈從六七歲之後,便沒有人像抱孩童一般,把她抱坐在腿上了。

想到這,面上的緋紅更深了一個度。

這種抱姿,實在太過羞恥了。

沈寒霽聞言,輕笑出聲,笑聲清朗。

他正經的道:「我也是很正經的在抱著你,並未做旁的。」

溫盈瞪了一眼他,想要推開他,但腰上卻被禁錮的嚴嚴實實的。

垂眸瞪了眼環在腰身的手,卻不期然看到了半透的衣服。

他的薄衫在沐發的時候已經半濕了,濕了的白衣熨帖在身上後便是半透明的。

溫盈臉一熱,心跳陡然加快。

她又不是沒看見過沒穿衣裳的沈寒霽。這么多日下來也都是她給他擦的背,早該心如止水才是呀?

可這種服熨帖在胸膛之上,欲露不露的,讓人遭不住。

溫盈連忙收回了目光,只與他的眼神對視。平復心跳後,才佯裝鎮定的與他道:「讓我起來,我再問你。」

沈寒霽看出她的窘迫,卻樂見其成的用美色繼續勾著她,也不松手。

聲音輕緩的誘哄著:「你在我腿上坐著不動,你問什么,我都如實的與你說。」

溫盈一愣,沒想到他會這么直接。但她卻覺得,便是她不繼續這么坐,他也會把她想知道的全回答了。

可看他現在的架勢,儼然是不肯輕易地松開手的。為了不在浴間待那么久,讓外邊的下人胡思亂想,溫盈猶豫了片刻,才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應了她。

她只能再次的緩一緩心緒,緊綳著身體開始問:「我聽二娘說,你年幼時,那乳娘待你極好……為何夫君卻說現在對乳娘沒有任何感情了?」

沈寒霽勾唇笑了笑,淡然道:「年幼時不懂事,六七歲之前都記恨著母親和二娘,但年歲大了些,知曉了一些道理,便慢慢的把這些扭曲的感情給摒棄了。」

他想了想,又繼續道:「自然,他們從小便瞞著我,關於那乳娘所做過的事情。到了十三四歲後,我有了能力,便自己去調查了這些事情,我也就知道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乳娘不過是想要報復母親和二娘,所以才會在我身旁飲毒自盡,自盡前更是把那種濃厚的恨意灌輸給一個四歲的孩子。」

「便是我,在四歲的時候,也不懂什么是對,什么是錯的,極為容易被錯誤的引導。所以在她死後,我似乎坐過了許多的錯事,推母親,咬二娘,頂撞父親,如今想想也覺得可笑。」說到這,沈寒霽臉上浮現無奈的笑意,更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聽到沈寒霽敘說著往事,溫盈的身子也就逐漸放松了下來,手心輕貼在他的胸膛中。

「那你恨過乳娘嗎?」溫盈輕聲問。

沈寒霽慢慢的道:「我恨過所有人,但隨著懂了道理後,也逐漸的覺得沒有必要如此,所以也慢慢的遺忘了她的長相,但那些過往的事卻是忘不了。」

溫盈忽悠有幾分同情他了。年僅四歲,那么小的一個年紀,便被人往錯誤的方向引導,若是他愚鈍一些,想不通那些道理,那今日他很有可能會成為一個惡人。

溫盈沉默了片刻,但隨即也有些事情想不通:「可夫君既然都已經不在意了,為何還會被夢魘住?」

沈寒霽微微斂眸,面上帶著淡然的笑意,悠悠而道:「或許是她以慘狀萬分的死相死在床榻之側,讓年僅四歲的我印象極為深刻,所以從哪開始後便會一次又一次的重復著那副畫面,讓人身臨其境的畫面。想要呼救,卻是喊不出聲音,想要推她,卻又不能動彈。」

說道這,沈寒霽輕嘆了一聲:「待懂事了,知道她的作為是錯的後,便努力的去忘卻那張臉。可臉倒是忘記了,可夢魘卻依舊如影隨形。逐漸的,那張模糊的臉會變成別人的臉,先是兄長的,二娘的,母親的,父親的臉。」

聽到了這里,溫盈心中驚顫,還不如不忘卻那張臉呢。同時溫盈也隱約明白了些什么。

「這就是夫君……待人冷淡的緣由嗎?」因為,夢境中的人已經不僅僅是那個乳娘的臉了,而是變成了自己所在意的人。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著自己最重要的人死在自己眼前,自己卻是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無能為力的夢境。若是她的話,她或許會瘋掉。

她無法想象她所在意的人,一遍又一遍的死在自己的夢中,而自己又無能為力。

溫盈的眼神,和她的神色都逐漸柔和了下來。

沈寒霽看在眼里,輕嘆了一聲:「莫要這么容易心軟,我對你做過的錯事也有很多,不是這一個夢魘就能解釋和抵過我做錯過的事,這些我明白。」

溫盈聞言,微微垂下了眼眸。

被冷落的兩年,怪他與不怪,在現在看來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了。但有所解釋,她心底總歸是好受了一些。

沈寒霽松開了腰間的手,抬了起來,輕撫上了溫盈的臉。

掌心很是溫柔的托住了她的臉。

目光深邃,溫柔似水。

他聲音低沉,有些悶:「近來,那張臉,是阿盈你的。」

溫盈心底微微一顫,她沉默了半晌,才緩緩的問:「那為何還要搬回來住?為何不疏離了我?如此也可以睡一個安穩覺。」

沈寒霽微微搖頭:「那樣做,代價實在太大了。」

夢魘和她的性命相比,不足一提。夢里邊的自己已經錯過一次,若繼續錯下去,只會有無盡的悔意。

「況且抱著著你睡,能感覺得到你的心跳,體溫,便也能知道那夢中所見都是假的。」

溫盈聽完了他的話後,心情有些復雜。

過了片刻,溫盈什么都沒有說,伸出手,放在他的頭頂之上,溫柔撫摸。

她想——受驚的小貓兒小狗兒,也是這么撫慰,用在他的身上,他應當察覺不出來吧?

溫盈的撫摸很輕柔,讓沈寒霽又酥又麻。心頭就像是被她撫摸著頭頂一樣,有一只小手輕輕地抓了一下,有些軟了下來。

也很是舒服。

好半晌後,沈寒霽才半開玩笑,半是認真的道:「我這病或許一輩子都治不好,阿盈你可莫要嫌棄我?」

溫盈笑了笑:「時間久一些,會慢慢好起來的,或許時間久了,也能尋到醫治的法子的。」

想了想,她又說:「等往後有了孩子後,我便自己養在身邊,不用假手於人。」

沈寒霽聽到她的話,微征愣了一下,但隨即輕笑道:「等我散值和休沐後,便與你一同帶孩兒。」

這孩子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溫盈覺得有些臊,便沒有繼續往下應。

但沈寒霽卻是接著道:「但也急不來,你身子的余毒才清,再調理一兩個月的身體,再備孕。」

溫盈輕「嗯」了一聲。

「至於我這怪疾,我會想辦法醫好,不會讓你先守寡的。」開了個玩笑,隨即輕了刮一下她的鼻梁。

這短暫時刻,是夫妻二人從來沒有過的平心靜氣,和溫馨又透著淡淡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