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2 / 2)

如今,溫盈低下頭都看不見自己的腳尖了,故而鞋襪都難穿,所以平日都是婢女來幫忙。

今日卻是沈寒霽來幫忙。

沈寒霽給溫盈穿著鞋襪的時候,溫盈問:「先前夫君不在的時候,五弟妹每日都過來陪我,這是不是與夫君有關?」

沈寒霽給她穿好了襪子,隨而穿鞋,淡然的回:「五弟妹與人相處直爽,沒有那么多的彎彎繞繞,她能每日過來陪你說說話,想必你的心情也能好一整日。」

沈寒霽確實沒有聊錯,與何櫻相處半個時辰,都能讓她心情好上大半日。

「不過,夫君是怎么與五弟妹說的,才能讓她幾乎每日都過來?」

給溫盈穿上了一雙鞋,站了起來,帶著溫潤的笑意為她解答:「我與五弟妹說你極喜歡她,我又怕我不在你悶得慌,如此她定然會日日過來。」

沈寒霽當真是把沈五郎夫婦二人的性子給拿捏得死死的。

*

沈寒霽用了早膳,准備出門時囑咐了下人好生照顧娘子,如此才出了門。

裕王被關押在大理寺中的單獨一個牢房,被嚴加看管。

沈寒霽到牢中的時候,裕王的雙手雙腳都被牆壁牽出的鐵鏈鎖著,他盤坐在地上,神色有些恍然。

沈寒霽到了牢房外邊,他都沒有發現,直到牢房門打開的聲音才吸引了他的注意。

看到沈寒霽進了牢房,裕王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沈寒霽一如既往的儒雅。一身白凈似雪的綢衣,更是顯得牢房的臟亂落魄。

「下官此次奉命前來審問裕王殿下。」沈寒霽對上裕王的目光,笑得閑適淡然。

裕王冷笑:「還有什么可審問的,本王造反,勾結東疆,都承認了,但……本王想不明白。」冷笑沉了下去,黑著臉看著沈寒霽,問:「不明白你們到底是怎么知道我的籌劃的,是碼頭鎮露出了馬腳,還是那金都城外的墓地露出了端倪?」

沈寒霽倒也不瞞他:「從官船被劫之時,我便想到了朝廷中有人圖謀不軌。再而到調查碼頭鎮,又發現了許多疑點,最後裕王殿下給李清寧修建墳墓一事,我都派了人全程監視。所以不止是一處的破綻,而是處處都有破綻。這些時日來便不是我,裕王殿下的所做也會被皇上看出端倪來。」

沈寒霽最後的話,就如同是錐子一樣,狠狠地扎在裕王的心頭上。

喉間哽著一口氣,不上不下,憋得幾乎要吐血。

裕王閉上雙眼,深呼吸了兩口氣後,才睜開眼睛,看向沈寒霽,問:「那東疆犯境,幽州郡王,還有那禁軍將領你們又是怎么發現的?」

此時有獄卒搬了一張長凳進來,沈寒霽撩袍而坐,待獄卒出去後,他才繼續道:「既然都懷疑裕王殿下要造反了,那造反必須是得有兵,裕王殿下手下無兵權,那定然是有人相助。但到底是誰,其實也沒個准數,只是錦衣衛早已經盯上了裕王府的一舉一動,所送出的任何信件,都會嚴加追查。」

說到這,沈寒霽笑意依舊淡淡的,繼而道:「而知曉碼頭鎮的人皆為東疆探子一事,我在送嫁到東疆後,便也與東疆王說了。若他想與大啟開戰,便會有所行動,但若是還想著和平共處,那必然會協助大啟。在我離開前,東疆王便查到了東疆太子行刺和親公主一事,但太子是東疆太後的人,為了配合我等,便沒有打草驚蛇,而是慢慢地把他們的人從高位上弄下來。所以此次東疆犯境,不過是為了讓裕王殿下和幽州郡王落入圈套的假消息罷了。」

「待幽州郡王上金都的時候,也已經在途中安排了大軍等候,那便是你們所認為在抵抗著東疆犯境的北境大軍,派出了五萬人,而余下大軍留守北境,最後便是那個禁軍守衛了,他早就已經倒戈了,只是裕王殿下你不知曉罷了。」

話到最後,沈寒霽補充了一句殺人誅心的話:「所有的事情都皆在皇上與下官的掌握之中,裕王殿下所做所為,在下官看來,不過是一場精彩的戲而已。」

聽完沈寒霽的一席話,裕王哽在喉間的那一口血終還是沒咽下去,猛烈地咳嗽後,一口血吐了出來。

沈寒霽從位上站了起來,笑意泛著冷意,走到裕王面前。

他渾身寒意四溢至牢中的每一個角落,冷沉開口:「你與李清寧幾次三番害我妻性命,我豈能容你們再還活著?」

裕王瞪著他,緊緊咬緊牙關,脖子上的青筋凸現,可見被氣得不清。

沈寒霽收斂了顯露心底情緒的神色,恢復了一貫的悠然從容。

字字重而有力:「裕王既已認罪,那便簽字畫押,擇日問斬。」

說罷,沈寒霽轉身,步履徐緩地從牢中走了出去。

從牢中走出來的沈寒霽,抬頭看了眼晴天白雲。

身後的隨從道:「今日的太陽似乎格外的曬,大人可要撐傘?」

沈寒霽笑著搖了搖頭,勾唇道:「不了,艷陽正好,是個好日子,何必遮住這好日頭。」

說著,便勾著嘴角朝著大門走去,到了大理寺門外後,才問隨從:「可知何處有小孩玩的玩意兒買?」

隨從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才問:「大人可是要個侯府小公子買的?」

沈寒霽搖頭:「不,是給我那未出世的孩兒准備的。」

隨從:……

都還沒出生,還不知男女呢。且就是生出來了,還有很長一段時日才能把玩呢!

雖如此腹誹,但也還是恭恭敬敬的說了去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