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幼儂還是懵的。
靳琛松開了他,道了聲:「就寢吧。」
她愣愣地「嗯」了一聲,被他牽著回到了床上,躺在了床的里邊,拉著軟衾好半晌才回過神,把軟衾拉上蓋住了自己半張臉,看向身旁的靳琛。
「駙馬?」
靳琛轉頭看向她,「嗯?」了一聲。
「我們真的要做真夫妻嗎?」
靳琛:「嗯,做真夫妻。」
「真夫妻,不是要和冊子上邊那樣做的嗎。把衣裳脫……唔?」
被捂住了嘴巴的李幼儂睜著一雙茫然的圓眸看著他。
時下,靳琛的耳根略紅,是被她的話說紅的。
他僵著身子,復雜的道:「這些話,是不能隨便說出來的。」
李幼儂把臉從他的手掌上挪開,然後從軟衾中伸出了整個腦袋,不滿地解釋:「我才沒有隨便說呢。我只與你說,對旁人,我是絕對說不出這些話來,就是對駙馬你,我也是猶豫了很久才敢說的,我也會知道羞的!」
靳琛:……
不,他一點也不覺得她是知道羞的,她甚至比他還要大膽。
片刻後,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小聲地問:「那、那到底還要不要做真夫妻了?
靳琛沒有用言語來回答她,而是用了行動來回答她。
二人在軟衾之下,黑漆漆的,皆看不到對方,但可以感覺得出來彼此呼出來的熱息,熱息都落在了彼此的臉上。
李幼儂的心快要跳出來了,她想要伸手把軟衾拉下,但卻被他壓得實實的。
「駙馬,你松手好不好?」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著點哀求。
方才說那些話的時候,她一點兒也不怕,現在卻是不知怎的,心里有些害怕。
也不是怕他,而是怕這種氛圍,怕接下來發生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不好。」
聽到靳琛那低低沉沉的聲音,李幼儂驚愕得不敢相信。他先前都是事事順著她的,一直都是說「好」,卻從沒有說過「不好」這兩個字。
「你怎么能……」這樣呀…
話還未說完,嘴唇便被溫溫軟軟的東西堵住了。
她想要後退,後腦勺就忽然被寬厚的手掌包裹住,退不得,只能往前。
*
李幼儂以前是很少生氣的,可今日卻是生了靳琛的氣,一個早上都未與他說話。
下人都不明白這感情極好的夫妻二人是怎么了。
這脾氣向來極好的公主,怎就生氣了?
而且今日也都沒有早早起來看駙馬晨練,真是奇怪得很。
下午靳琛下值回來想與李幼儂用晚膳,卻被告知公主已經用過膳了。
他簡單地吃了一些,沐浴後才提著一個食盒回了房。
回到房中,雖未見李幼儂的身影,但卻看到了床上軟衾微微隆起。
天色還未暗,她就早早上了床,顯然還在生著悶氣。
靳琛提著食盒走進了內間,把食盒放在了床頭的小桌上,再而把一邊的帳幔掛到了金鉤上,繼而再床沿坐了下來,對著那蒙著頭的李幼儂問道:「殿下惱我了?」
那軟衾底下的李幼儂久久未回他。
而李幼儂等了許久,也沒聽到他再說第二句話。畢竟小姑娘的脾氣好,生不起氣來,故而生氣太久,又會懷疑自己生太久的氣後,對方不理自己了。
過了半刻後,委屈巴巴的聲音從軟衾之下傳了出來:「我說我不舒服,難受,讓你停下來的,可你都沒停。」
「你壞死了,我現在都還疼著呢。」說到最後,聲音也越來越委屈。
「對不起,下次不會了。」
靳琛誠懇的聲音傳進了軟衾之中,李幼儂又嘟囔道:「你昨晚就一直在說對不起,可就是一直在欺負我,現在我才不信你。」
她雖然還有些氣,但靳琛知道她已然沒有那么生氣了,隨而道:「我知曉殿下喜歡吃先前表妹送的果脯,我特意去了回春醫館,請求金大夫買了些果脯予我。」
聽說是先前去金月庵那會吃過的果脯,肚子里邊的饞蟲似乎有記憶一般,口水都快溢出來了。
好半晌,靳琛看到軟衾動了動,再而看到從中伸出了一只軟軟的小手,手心向上。
靳琛眸子似露出了笑意。並沒有說不能在床上吃食,而是傾身把食盒打開,打開了抓了一小把的果脯放到了她的掌心之中。
手抓住了果脯,然後瞬間把手縮回了軟衾之中。
良好的教養,讓李幼儂不會在床上吃食,但不影響她把果脯放到鼻子下聞了聞。
真的是先前吃過的果脯!
軟衾頓時被掀開了,靳琛只見李幼儂手握著小拳頭,然後邊往床下挪,邊小聲嘟囔道:「我可沒說不生氣了,我就下床吃個東西。」
說著話的同時也下了床,穿上便鞋的時候,靳琛把一旁的小食盒也遞給了她。
看到小食盒里邊的小果盤都裝滿了果脯,李幼儂的眼眸驀地一亮,心底那點子氣也消了。
她伸出小手,把食盒拿了過來,微微撇嘴道:「這回我便不生你的氣了,可下回不能再欺負我了。」
靳琛「嗯」了一聲,盡量讓自己的嗓音聽起來溫和:「不欺負你了,往後只疼你。」
聽到這話,李幼儂怪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臉頰也有些許的緋紅。
她嬌嬌地「哼」了一聲,然後抱著食盒走出了外間,坐到了圓桌旁吃起了果脯。
果脯酸酸甜甜的,很是好吃,好吃得她那一雙好看的眼眸都眯了起來。
像是只好哄小貓。
一只又乖又軟且凶不起來的小貓。
靳琛眼神多了幾分柔軟。他也走了出去,在她的身旁坐了下來,翻了杯子,倒了七分滿的茶水給她。
「若是殿下愛吃,我便再去金大夫那處討一些。」
李幼儂吃著果脯,搖了搖頭,端起他倒的茶水飲了一口後,才道:「好吃的東西,適量才會讓我覺得好吃。若是吃多了,我便不喜歡了,我還是希望能夠一直喜歡的,所以適量就好。」
說著,她拿起了一顆沒有果核的果脯放到了他的唇邊,唇角彎彎的道:「駙馬你也嘗嘗,這果脯可好吃了。」
「好。」靳琛張開了嘴,把她送來的果脯含到了口中。
明明帶著酸味的果脯,但靳琛吃到,不知為何,都是甜的。
不自覺的,他唇角再次勾勒出了淡淡的笑意。
這樣的日子,就很好。
很慶幸,當時是他尋到的公主,而不是其他人。
很慶幸,他這一輩子,能娶到的人是她。
李幼儂對上了靳琛那顯露出了溫柔的黑眸,嘴角一彎,笑意甜甜,靳琛也下意識的對她微微一笑。
雖然是很淡很淡的笑容,幾乎微不可察。但李幼儂是個通透的人,她看得出來,靳琛是真心待她好的。
她心底也小小的得意了一下,幸虧在金月庵遇險的時候,來救自己的是靳琛,而不是別的什么人。
這小確幸,她偷偷地藏在了心底,誰也沒告訴。
想到這,她又捻起了一顆果脯喂入了他的口中。
兩人自成婚以來的相處都是平平淡淡的,沒有什么波瀾,可又很是溫馨甜蜜,而最美滿的小日子,便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