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1 / 2)

一招斃命 罪加罪 3231 字 2023-02-21

段如碧醒來的時候,有一瞬間不確定自己身處何處。 樂文移動網

望著吊頂華麗的水晶燈,終於反應過來,這里是溫絨家。

這些天,發生了很多事。

「很抱歉,我們盡力了,但一位傷者送來的時候已經沒了呼吸,還有一位傷在腦部,雖然搶救了回來,但還沒度過危險期。」

「很抱歉,我們需要你的配合。」

「很抱歉,經調查,我們已證實你父親的一切罪行,但基於他已過世……」

不要再對她說抱歉了!

段如碧耳邊不斷回響一個個淡漠的聲音,他們所謂的抱歉只是一個公式化的口語,並不是為了真正求得她的諒解。

她所有的一切都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只有生死未卜的媽媽還在重症監護室。她不眠不休了幾天幾夜,錄完口供,就寸步不離地守在病床前。

可能,在外人看來她是個奇怪的人吧,沒有落下一滴眼淚,沒露出絲毫軟弱,面對記者的追問,也沒有被沖擊到崩潰的底線。

因為她對自己說,至少不可以哭,只要一想到哭,就止不住了。

段如碧慢慢回憶起昨天她累到昏倒,應該是溫絨把她帶回家的。真的辛苦這位好閨蜜,新婚當天被她的事驚擾,婚禮草草收場,婚禮第二天,她在哪,溫絨就陪到哪。

而另一個原本應該在她身邊的人,卻始終沒出現。

彭銳在醫院里問過她,這件事,會是誰做的。

她沒有回答。

段如碧從床頭櫃拿過手機,才早上六點,有不少未接來電,還有很多信息。這個事情不算小,很快本地媒體就把他推上了社交平台,難以避免地被一些同事看到和總監都發來了問候,但看得出這些信息里都帶著小心翼翼和不知所措的尷尬,她只回復了多謝關心,順便多請兩天假。

她看了所有的信息,沒有看到袁召的信息。

他去哪了,做了什么?

以她對他的了解,他不應該對她置之不理。這其中,有什么不對……

段如碧一邊洗漱,一邊沉思,如今她有太多的事要處理,檢察機關已經介入案件,她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手機突然響起。

是李思。

「……」

「起來了嗎?」

「什么事?」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糟糕。」

「你打電話來就是為了說這個?」

李思在電話那頭輕笑了下,哪怕在這種時候,她也不會跟自己服軟。

「我托人打聽過了,伯父是被人舉報的。」

段如碧心頭一跳,喉嚨口有一種被人掐住的血腥感:「誰?」

李思在那一頭沉默片刻,說:「你心里應該有答案了。」

他等了會,說實話,他很好奇她的反應,究竟是憤怒還是悲切,或者會是不可置信的歇斯底里。然而,段如碧聽後一句話都沒說,電話里只有她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要不要……」

「與其關心我,不如好好關心下你們家的處境吧,怕是有人會查到伯父頭上吧。」

「還不至於,你不用擔心。」

「我沒有擔心,只不過,我們家已經這樣了,以後,我也不想和你們家再有什么關系。」

「你不必逞強,想哭的時候就哭,痛苦的時候找人分擔,這不是很正常的事嗎,為什么要一個人扛?」

「我會哭啊,也會找人分擔,但不會找你。」段如碧的聲音淡淡的,不知是無力,還是無情,

「你幫我,對你們家也沒好處吧,這個時候更應該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不是嗎?小心讓伯父知道你隨意插手,找你算賬哦。」

說完,段如碧就掛了電話。

她猛地走到窗戶前,抬手用力拉開窗簾,沒有預期的陽光,天空是一片陰暗,雲層壓得很低,隨時會落雨的模樣,把她此刻的心情都壓得更低了些。

李思的話是想在她的心里種一顆種子,懷疑的種子。可惜,他既不是段如碧,也不是袁召,他無論如何都無法體會他們之間微妙又深刻的羈絆。

如果說她沒有做好覺悟,當初就不會同意復合,現在再來懷疑,就是個笑話。與其讓自己的猜忌把事情推入更加不可挽回的深淵,倒不如坦率地去面對,賭一把信任。

早上一直困擾自己的問題,竟然被李思一個電話打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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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絨在樓下正焦慮地准備著早餐,林雋坐在一旁哄小兒子,不時觀察著溫絨的臉色。

「你這么急也沒用,該打點的,該打探的,我們都做了。」

溫絨捏著咖啡杯,一臉嚴峻:「這件事沒那么簡單。」

林雋不緊不慢地說道:「是啊,你都說沒那么簡單了,段懷清謹慎了一輩子,卻在他快要隱退的時候被人突然釜底抽薪,這人肯定蓄謀已久。」

「你說,會是誰?」

溫絨有些猶疑地試探林雋,她們家這只老狐狸,心里總是門兒清。

林雋把小兒子放回寶寶椅,騰出手從溫絨手中接過咖啡杯,一邊慢悠悠走到咖啡機前倒咖啡。溫絨急了,跟過去接著問:「你倒是說句話呀。」

「怎么沒見你對我的事這么上心過?」

林雋嘴上這么調侃,但到底還是心疼老婆,馬上說:「應該不是袁召。」

溫絨眼睛一亮:「為什么?」

「你試想一下,如果是你暗中舉報了你未來老丈人,你現在會是什么狀態?如果還想繼續演戲,那么肯定會陪在段如碧身邊,做好男朋友的樣子,實際上是暗中把事態推向最壞的地步。又或者目的達到了,干脆撕破臉皮,大家勢不兩立。」

「但他現在都不是。」

「沒錯,關鍵就在都不是。」看到溫絨還一臉疑惑的樣子,林雋忍不住敲了敲她的腦袋,「一個蓄謀已久,突然發難的人,連日來不見蹤影,這不合常理。」

「沒錯。」

溫絨一驚,林雋慢慢回轉身來,看到段如碧正站在餐廳門口。她的臉色依舊蒼白,但穿戴打扮都很利落,人也比前兩日精神些。

溫絨眼連忙拉著段如碧進來:「碧碧,快過來吃點,我做了你喜歡的牛角包,還有咖啡也煮好了。」

林雋端著咖啡杯,搖著頭道:「嘖嘖,有人啊,平日里都懶得倒一杯牛奶給老公,這兩天啊,滿漢全席都恨不得做出來。」

溫絨沒去理他,倒是段如碧忍不住笑起來,真好,在這么困苦的時候,她還能笑。

段如碧對上林雋的視線,正色道:「我今天打算跟周律師再討論下,如果證據充足,罪名成立,我也不打算再上訴了。」

林雋一點都不吃驚,這位大小姐看起來自尊心很強,但也有股子清風正氣,少有的磊落,但她這個決定也是很有勇氣,畢竟經過這次事件後,段家再家大業大也難逃頹敗。

z城本地各大媒體,都在報道段家爆出的大新聞,說是新聞,實際是丑聞。段懷清竟從二十年前起,一直牽扯洗錢交易,為黑幫走私大開綠色通道,簡直是一條底龍服務地下錢庄,隨之積累起巨額財富,這才有了今日的段氏集團。現如今,牆倒眾人推,媒體大肆扒出段懷清不可見人的秘事,有些真,有些假,不明真相的群眾卻個個義憤填膺,網上的罵聲幾乎要將段如碧淹沒。

段氏股價一跌再跌,股東們怒不可遏,但又怕自己被牽連,一個個都把責任推到段懷清身上。段如碧一直自力更生,不曾與這些老奸巨猾有過多接觸,股東大會迫不及待的要將段懷清這個董事長踢出去,撇去這一身騷,好顯得自己多干凈。

世態炎涼,人心叵測。

段如碧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灰蒙蒙的天,這霧霾把對面的大樓隱去了打扮,隔著玻璃都能感覺到透著一股灰霉的味道。越是冬天,霾越是厲害,連陽光都穿不透,這就是現實。

「如碧?」

段如碧回過神,連忙轉頭:「不好意思,走神了,說到哪了?」

「你要不要休息下?」

周律師關切地打量著她,段如碧心中微暖,笑道:「沒事,晚上都有好好睡。」

這位長者這兩天一直在她身邊支持著她,難得的沒在這個節骨眼疏遠他們家。

「其實,有些話我也不知道該不該所。」

段如碧看出周律師的猶豫,坦然笑道:「您是想說,我爸在這個時候死了,反倒是件幸運的事吧。」她低頭,用力吸了口氣,「沒關系,我也這么覺得。」

因為車禍,段懷清逃過了法律的制裁,但他身邊的人並沒有那么幸運,一直接受檢方的盤查。所有涉嫌洗錢交易的財產都被凍結,而多年前,袁故的案子竟然也被人重新翻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