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2 / 2)

皇甫容叫道:「你快松開,你扯疼竇七郎了!」

竇六郎見總也甩不開他,氣怒之上,突然松開了竇宸的手,快步上去抓起差點跌坐在地上的皇甫容,往上用力一抬,往下用力一扔,嘴里叫道:「去死吧你!」

「撲通」一聲,皇甫容就被扔進了橋下的湖里面。

一時濺起一圈高高的水花。

「殿下!」聞人雪立時就順著橋跑下去,急著道:「來人啊,十六皇子落水了!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叫了半天都沒人來。

聞人雪急道:「怎么沒人?」

魏允中叫著說:「本來有的,都叫竇六郎給轟走了!」

聞人雪道:「那、那你會水嗎?你快救救十六皇子!」

魏允中道:「我也不會水啊!」

竇六郎把人扔下湖里後,看著那孩子在水里撲騰,這才後怕起來,兩條腿直打哆嗦。

竇宸因為慣性也是差點跌倒在地上,他聽見落水聲後心里暗道一聲糟糕,一骨碌從地上迅速爬起來,冷冷看了竇六郎一眼。

「你要任性到什么時候?」

說完,他縱身往橋下一躍,跳了下去。

聞人雪心急之中抬頭,正看見竇宸跳下湖,頓時訝然不已:「竇七郎?竇七郎會水嗎?」

魏允中傻愣愣的道:「我也不知道啊。」

竇宸跳下湖里,奮力朝皇甫容掙扎的地方游去。

皇甫容在自己落下水的瞬間,看著頭頂天空,大腦里一片空白。

我,這是在干什么啊……

和一個孩子慪氣,把前世的積怨,遷怒給一個孩子?

把這難得的一次重生的機會就浪費在這種事上?

這么沖動……

這么任性……

這是我嗎?

這還是那個世人口中永遠溫和無害,總是滿臉帶著微笑,和誰都不交惡,卻善於謀算,滿腹詭計,虛偽到了極點的夷王嗎?

為何重活一世,沒有變得更加沉穩謹慎,反而更加意氣用事口無遮攔了呢?

真幼稚的可笑啊……

我又要死了嗎……

這一次……

大概就真的死了吧……

這短暫的,曇花一現的,玩笑一樣卻又終於放任自己置氣了一回的,年少時光啊……

那些人,永遠都見不到了吧……

「咕嘟」,「咕嘟」,皇甫容又喝進去了幾口湖水。

他的身體一直往下墜,腦袋都被淹沒了,還有一只小手在胡亂的掙扎中,一點一點被水吞沒。

「十六皇子!十六皇子……」

竇宸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把皇甫容從湖里面撈了上來。

「沉死了,快來幫忙!」

聞人雪半個身子都浸在湖里面,離著岸邊老遠的距離,伸手去接竇宸推送過來的小孩兒身體。

「多謝你了,竇七郎,幸好你會游水,救了殿下。」聞人雪感激不已。

「看看他還有救么。」竇宸卻不怎么樂觀。

他前世學過急救知識,知道人在溺水後氣管內會吸入大量水分阻礙呼吸,引起呼吸道關閉,很容易窒息死亡,在4-6分鍾內實施急救措施的話成活率相對較高,但如果超過8分鍾搶救成活率不到10%。

只能怪熊孩子把人扔得太遠,再加上重物拋擲直接砸下湖面,導致十六皇子一落水就灌入了大量的湖水。

他雖然自我估計救人的動作已經足夠快了,時間應該在4至6分鍾以內,但這個世界沒有手表,他也無法肯定精確的時間。

要是超過了6分鍾……

聞人雪和魏允中把人拖上岸,試了試皇甫容的心跳,神情驟變,又往他的鼻翼下探去。

「沒呼吸了。」他腦子里亂哄哄的一團,仍然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魏允中也伸手去探了探,叫了起來:「啊!死了!他死了!」

沒呼吸了!

死了!

橋上,竇六郎剛緩過神來,又驚然抬頭!

聞人雪猶不死心,「殿下可能是湖水喝多了,被嗆住了,把水倒出來,也許就沒事了……」

可他不知道這水要怎么倒,是把人翻過來嗎?

不管怎樣,他都要試一試!

「讓開,我來。」竇宸出聲阻止了他慌亂無章的動作,「你再亂動他,他可能真的救不活了。」

他全身濕透,爬上岸邊。

聞人雪和魏允中半信半疑的給他讓出了位置。

竇宸走到皇甫容身邊,單膝蹲下,先把皇甫容的身子放平,然後雙手按照學過的心肺復蘇方法開始幫皇甫容進行胸外按壓。

從皇甫容的嘴里流出了大口大口的湖水。

竇宸見他還沒有呼吸反應,也有些急了,搖了搖皇甫容,大聲叫著:「十六皇子,十六皇子……」

他還湊近皇甫容的鼻子和嘴邊,感受他是否還有呼吸,又摸了摸他的勁動脈,眼皮子一跳,皺起了眉頭。

「我們殿下還有救嗎?」聞人雪緊張的問。

竇宸沒有回答,只是用一只手按住對方的額頭向下壓,另一只手托起對方的下巴向上抬。

這個動作實在是有些不雅,魏允中看的跳了起來,叫道:「竇七郎,你要做什么?」

聞人雪也揪緊了身體,目光緊緊的盯著竇宸,可他強忍住了脫口欲出的指責。

竇宸白了魏允中一眼,又往四下里掃了一圈,伸手抹了把嘴,擦了兩下,「土包子,看好了,哥做的是你一輩子都不會做的事情。」

說完,他一手繼續托著皇甫容的下巴,另一只手改捏住皇甫容的鼻子,大吸了一口氣,屏住,迅速俯身,用嘴包住了皇甫容的嘴,開始替他做人工呼吸。

口對口呼吸了兩次後,他再摸摸皇甫容的頸動脈,感覺到了一絲搏動,心中松了一口氣,不敢怠慢,繼續一口接著一口的作人工呼吸。

「你!你!」魏允中張口結舌,目瞪口呆,指著竇宸,顫抖不已。

聞人雪也瞪大了眼睛,驚愕的說不出話來。

橋頭上,竇六郎也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