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被嚇了一跳,他沒有料到自己會這么快回到自己的世界,落在地面上的時候,他發射性的看了看一直緊緊抓在手里的沙漏,在看到沙漏的下方還只是有裂縫——盡管那兒已經完全沒有了沙屑,但哈利還是松了一口氣。
更讓哈利松了一口氣的是,上半截的已經沒有足夠的沙屑能夠漫過上半截沙漏的裂縫,這確保了剩余的沙屑不會再漏出。
代表著時間的沙屑如果漏光了,應該就表示就算他有鑰匙,也去不了那個世界。
可是看著上沙漏的里面只剩下的那一點點沙屑,哈利擔心就算他去到那個世界,沙漏返上的速度及不上沙屑漏掉的速度,這樣一來,他也很有可能很快回來。
哈利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十分的遲鈍,不僅是大腦,還有他的身體,只有隱隱作痛的感覺,接連著兩次的穿越,似乎只讓他的身體較為疲憊,沒有造成更大的影響。
「主人——」耳邊傳來了克利切的尖叫,似乎還有赫敏與羅恩的聲音。
哈利茫然的抬起頭,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視線有點兒模糊,不太能看清近在咫尺的一男一女以及家養小精靈。
哈利又看了看所剩無幾的沙漏,再看看已經湊到跟前來的人,他緊緊的抓起自己的魔杖,當著其余兩個人的面幻影移形。
他現在需要的不是質問與幫助,而是休息。
落在一片青草地的哈利幾乎是一屁股的癱坐了下來,幸虧這里的草地很軟,四周很空曠,青草的香氣伴隨著微風輕柔的吹散在空氣中,陽光像是母親的手一般溫柔,這里一切都很美好,哈利有一種就這么睡在草地上,仰望著油畫般蔚藍的天際的沖動。
可惜,他不能看看赫敏與羅恩的孩子——按照時間算應該早就出生了。
或許等他回來,但他還能回來嗎?
時間只剩下那么一點點,他應該怎么做?
哈利看著手里已經有了裂縫的鑰匙,腦袋里越發的空白,就好像他什么都記不起來了。
大腦像是要炸開一般,哈利才想起了他剛剛穿越的經歷。
上一段記憶已經過掉了。哈利很清楚這一點,就在小斯內普與鄧布利多出現在同一個地點的時候,盡管對話不一樣,但已經發生的事情卻無法改變。現在他只能寄望著莉莉與詹姆斯聽他的話,不要選擇小矮星彼得。
可就算是莉莉與詹姆斯不選小矮星彼得,哈利還是擔心,因為那樣他就等於改變了歷史。這才是讓哈利很想立刻就到那邊去看結果的原因。
其實哈利心里明白,他穿越去的時空已經是固定了,現在去和以後去的結果其實都是一樣的。
如果他的時間只剩下那么一點,哈利看著沙漏,上一次他留在那個世界有兩天的時間嗎?大概是因為當時太虛弱的關系,哈利就連這一點都無法確認。
就算他有兩天的時間好了……他能做些什么?兩天只是那么一點的時間,他不可能消滅所有的魂器,他甚至無法保證自己能夠正確計算沙屑的泄露會不會比返還的時間更快,萬一沙屑露出的時間比想象中還要快一些,他根本不可能留在那個地方兩天。
——鑰匙。
是了,還有鑰匙。鑰匙是連接兩個世界的通道,如果他……沒有時間,也沒有鑰匙了呢?
他是會留在那個世界,還是會死亡?
算了,不想了。哈利從口袋里拿出自己現在所有的魔葯,琳琅滿目的魔葯種類讓他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少了不少的感覺,剩余的那些應該是他從這個世界帶過去或者是從這個世界帶過去的魔葯材料所制作的才留了下來。
哈利選了幾瓶喝下,然後慢慢躺在了草地上。
需要思考的問題太多了,受到魔葯影響的哈利給自己蓋上了一件隱形衣,決定睡醒了再說。
☆☆☆
這一次醒來哈利並沒有聽到別人的對話,但他的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太多了。
看了看太陽所在的方向,他應該已經睡了一天多一些,還沒有到第二天的晚上,大概是身體得到了久違的休息,哈利甚至覺得自己渾身都稍微有了那么一些勁兒。
或許只要再修養一段時間,他會比現在要好一些,可是他卻有些等不及了。
哈利拿出自己手中的老魔杖,試著發射了幾個魔咒,他的准頭還不錯,也沒有之前那種連魔杖都握不住的感覺。
——很好。
哈利又喝下了幾瓶魔葯這一次他沒有因為葯物的作用而再一次昏睡,他甚至真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恢復,再這么下去,他應該能夠恢復到應有的水平。
如果他現在回去,或許羅恩與赫敏就在老宅里等著他,哈利無法與他們談論這件事情,於是從一開始他選擇了逃避,而不是面對。
他知道兩人肯定無法理解他的選擇,其實他有時候也無法理解自己,可事情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了,如果他不再好好的把握機會,那么他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化為烏有。
他還有機會,他還想要拼一拼。
他要怎么才能避開羅恩與赫敏呢?
回到家里的時候,克利切當然是第一個發現哈利的人,而跟著大步流星走過來的羅恩與赫敏甚至是直接拿著魔杖對著他,似乎想防止他再度離開。
哈利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我不會離開。」
嬰兒的啼哭忽然出現在老宅里,哈利驚喜的看著赫敏,「你把他帶來了嗎?或者她?」
「是他,」赫敏冷硬的說道,只是在那硬邦邦的聲音里,卻隱隱藏著一種焦慮與急切。
哈利主動朝著嬰兒車走去,他慢慢的蹲下,小心翼翼的伸出自己的手,捏了捏羅恩與赫敏孩子藕節似的小爪子,小家伙似乎看到了什么感興趣的東西一般——盡管他從沒有見過哈利——止住了哭聲,並且開始好奇的打量著哈利,小家伙張開他肉嘟嘟的小手臂,似乎在向哈利索求抱抱,「他叫什么名字?」以他現在的狀況,哈利也不太敢把小家伙抱起來。
「雨果,雨果?韋斯萊。」羅恩啞著嗓子說道,「你願意當他的教父嗎?」
哈利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羅恩略帶緊張的說道:「你不願意?」
「我當然願意,」哈利立刻說道,「可是……我已經沒有時間了。」
「什么意思?」赫敏的聲音提高了一些,「哈利,你有什么想要告訴我們的嗎?」
「我什么都不能說,」哈利低聲的說道,他站起來,朝著赫敏與羅恩走過去,分別給了他們兩個一個擁抱,「我愛你們,我知道你們想要幫助我,可是我現在不需要那些,我需要的是你們支持我。」
「我們什么都不知道,你讓我們怎么支持你?」赫敏的情緒開始稍微有些失控。「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哈利的臉色還是蒼白的像是幽靈一般,但他的精神明顯好了一些,「你覺得現在自己究竟還能做一些什么,你靈魂受到了詛咒,我們不是應該一起想辦法找到解除的方法,可是你呢?你自己說,你除了逃跑,你還做了些什么?」說到最後,赫敏整個人都有點歇斯底里。「還是說就連這個靈魂詛咒,也是你在騙我們?」
小雨果給嚇著了,羅恩立刻跑到了嬰兒車邊上把自家兒子抱了起來,輕聲細語的哄著。「赫敏,不要那樣。」
赫敏狠狠瞪了羅恩一樣,卻又以一種更加凶悍的眼神看著哈利。
「別再問了,」哈利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他已經疲於應付了,「我只知道,如果我不那么做,或許我後悔到死。」
「難道那些都比你的生命還要重要嗎?」赫敏對著哈利大吼道。
「你知道的,」哈利低聲說道,「一直都是那樣的。」
赫敏忽然像是被噎住了一般完全靜音,她甚至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羅恩這時候開口道:「哥們,你確定真的要這么做?」
哈利看著羅恩,慢慢的點了點頭。
「那么……」
「羅納德?韋斯萊——」赫敏警告道。
「我支持你。」羅恩堅定的說道,「既然你考慮清楚了,既然你決定這么做了,既然已經知道了最後結果卻依舊做這樣的選擇,那么我支持你。我和赫敏,會永遠支持你。」
赫敏渾身像是被卸了力氣,她癱坐在了沙發上,根本無法動彈。
當哈利決定要做什么事情的時候,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就算他現在變成了這樣,就算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很差,他依然對自己的人生有決定權。
當他那么的信誓旦旦,那么的堅持,她和羅恩已經做了能做的一切,甚至做了一些違背了自己三觀的事情。
其實從剛才哈利那破罐子破摔的態度,赫敏甚至能看出這件事情已經沒有商量了余地。
那么……羅恩是對的,「我也……支持。」赫敏艱難的說道。
哈利的心似乎完全放了下來。
「答應我,一定要活下來。」赫敏紅著眼眶說道,她從羅恩的手里了接過了小雨果,把自己整個人埋在了自家兒子那薄薄的衣服里。
哈利看著兩人,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根本無法保證,但一個善意的謊言如果能夠讓兩人安心的話,那么他願意那么做。
他也希望自己的能活下來。
☆☆☆
哈利又留在這個世界修養了三天,這三天盡管依舊不太足夠,但魔葯迅速的修復了他的身體,甚至讓他感覺到充沛的精力,他發現自己的狀態還不錯。
這幾天他與韋斯萊一家三口在一起度過了一段短暫而愉快的時光。
可是快樂的時光總是那么的短暫,哈利感覺到自己恢復得七七八八的時候,也就是分別的時候到了。
就在哈利准備離開以前,羅恩與赫敏皆站在一旁一臉不安的看著他。
「就是現在了嗎?」
「嗯。」
「還是不能說嗎?」
「等我回來再告訴你們。」哈利輕聲說道,「謝謝。」
最後一次給了兩人一人一個擁抱,哈利抱著小雨果逗弄了好一會兒,他甚至給了克利切一個擁抱,接著他走進了自己的房間,迅速的落入了冥想盆當中。
哈利落在地面上的時候,天空中正在電閃雷鳴,烏雲密布狂風呼嘯,豆大的雨點狠狠的砸在了他的額發間,他的身體上,大概再過不久暴雨就會傾盆而下。
哈利發現自己正站在戈德里克山谷。
青年拔腿朝著自己的家里跑去,他只是緊緊的握著手中的沙漏,甚至沒再分神看沙漏一眼。
他在路上看到了窗台上的南瓜燈。一路飛奔的時候,某些特定的景色還是落入了他的視線范圍。
現在很可能是萬聖節,或許就是那個晚上。
哈利的內心越來越不安,他擔心自己來不及。
一邊拿出了老魔杖,一邊拿著隱形衣給自己套上,哈利甚至在最後關頭給自己灌下了一瓶補充魔力與能量的魔葯。
可就在他能夠看見自己家的房子的時候,卻遠遠看見大門是敞開著的,隱隱約約能看見晦明閃爍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