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病(四)(1 / 2)

「我的人也是你可以隨便咒的嗎?」他低頭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再順手拭去她的薄汗,動作溫柔得讓周煒快把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我的老天,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別人易容假扮的了。」周煒大嘆肉麻,能想象向來陰惻惻的嚴越柔情似水的樣子嗎?雞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

嚴越冷哼一聲,看也不看他一眼。

「你就算真陷進去了,也不該把自己的安全當作兒戲。」周煒終於意識到他是認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這兩年你出了多少事,你自己心里也清楚,現在背後的人還沒被揪出來,你就把大毛小毛支開,如果真出事了怎么辦?」

「你不知道禍害遺千年嗎?本公子命硬得很,克父克母,就是不克自己。」嚴越滿不在乎地笑道。

周煒的眼神復雜,雖然他每次都可以毫不在意地說起自己的父母,仿佛真的不把過去放在心上一樣,雖然當年他年紀小,很多知道得並不清楚,可畢竟是一起長大的家人,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失去父母這件事對他造成的傷害有多大,「你就算不為自己想,也要為你的心肝寶貝想想吧?誰都知道你嚴三公子鍾情這位方小姐,你若是只想把她當作擋箭牌,盡可以放手去試,但你如果真動了心,就不應該這么貿然地將你和她置於險地,你和她走得這么近,就不怕有人對她下手?」

「他們敢?」他輕輕答了一聲。仿佛低喃一般模糊,讓人根本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卻無端覺得病房里的暖氣失效,氣溫驟降,氣氛愈加陰森。

嚴三公子喜歡s省首富方家的五小姐早已不是新聞了,只不過把這件事當真的寥寥無幾,恐怕連他自己原先都沒把這件事當真,只不過世上的事大都難以預料。

「唉,你好自為之吧。」他嘆了口氣,還是把房間留給這一對古怪的男女。

「水……」她動了動唇。聲音微不可聞。但是立刻就有溫熱的水流入喉間,滋潤了如火燃燒的燥熱,她貪婪地吞咽著,緊皺的眉頭漸漸散開。

只覺得這一覺睡了很久。神智漸漸回籠。待看清眼前那張俊臉時。她像是看到鬼一般睜大雙眼,因為高燒而格外嫣紅的唇瓣輕輕顫抖著,下一秒鍾就騰地從他的懷里猛力掙開。眼中是一貫的冷色,「嚴先生,請自重。」

本就病中虛弱,這一番掙扎費盡了她全身的氣力,臉色愈加蒼白。

「怎么每回見到我都是這幾句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成日對你耍流氓呢。」他的雙臂用了些力,將她箍在懷里,心里暗暗嘆氣,還是病得迷迷糊糊的她可愛溫順一些。

「男女授受不親,嚴先生這樣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這樣分明就是耍流氓,雖然在病中,她依然啞著嗓子強撐道,臉上的端肅凜然讓人不敢輕視。

「都什么年代了,還把這種話掛在嘴邊,你不會是穿越來的吧?說不定人家古代女人都沒你這么古板。」他無奈撫額,卻再下一秒變了臉色,「你就這么不愛惜自己?」

因為掙扎她手背上的針早已脫落,鮮紅的血將紗布浸透了,看起來格外驚心。

她神色漠然地看著他,只是堅持逼他遠離,對手上的傷完全置之不理,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體。

嚴越咬著牙關,從未有人讓他如此憤怒,卻又沒有法子發泄,她的性格他是明白的,平日嚴肅自持,小心謹慎,但有人踩了她的底線,便不管不顧地發作,完全不將自己的身家性命當一回事,能讓她拼命相守的也只有那所謂的名節了。

現在都什么年代了,他很懷疑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在乎名節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不都說是封建余孽嗎?他見過太多的男女,有的純為發泄而搞在一起,有一些潔身自好的,也不過是合則聚,不合則散,婚前同居,分分合合根本就不是什么稀罕的事,她固執的程度簡直要比尼姑庵里的尼姑還要守規矩。

「我碰了你這只手,你不會就要把它剁下來吧?」他早知道她在家中熟讀儒家經典,那些女則閨范更是倒背如流,「照你遵循的那些理論,我碰了你的身體,你便是要嫁給我的,你不妨考慮一下。」

「嚴先生真把我當成那種古板守舊的人了?」她是陳漱石一手教導出來的不錯,但可不意味著她真是個古人,「你難道沒想過,我厭惡你的碰觸純粹是因為厭惡你這個人嗎?我不願意的事誰都無法勉強我。」

她的聲音不大,卻擲地有聲,微微抬著頭,臉上是不可侵犯的冷色。

他沒有看錯,那是徹底不留余地的挑釁,嚴越的雙眼中醞釀著憤怒的風暴,仿佛下一秒就要將她吞噬得連渣都不剩。

她的眼里明明白白盛的是厭惡,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飾的展露,一向慣於掩飾自己心思的她,這次連掩飾都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