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1 / 2)

季蒔和晏北歸竊竊私語的時候,玉衡老祖所說的話,已經為撐天柱一事一錘定音。

雖然那些個玉衡道的門人不敢相信他們的老祖說出了什么話,但其他人卻松了一口氣。

短短不過一年的准備時間,哪有什么好辦法去找到什么辦法來提高通過仙劫的幾率,三仙宗內部,其實都有快要渡劫卻因為世界法則不全的緣故不敢渡劫的元神虛靈高人,如果是要整個滄瀾界推選人來歷仙劫的話,他們宗門的老祖也不能幸免。

並非那些人膽小如鼠自私自利不願為滄瀾界犧牲,如果真要面對群魔大軍前來,滅殺正道人士,混淆天地清濁,哪怕是為了貫徹大道,正道修士們也會上去拼命,但他們願意拼命,不代表他們願意進行失敗幾率極大,又幾乎百分百會搭上性命身死道消的撐天柱計劃。

撐天柱計劃,其實已經緩慢進行了一百多年,不過這些年因為其他原因,暫時擱淺了。

撐天柱中的天字,所指的並非蒼穹,而是代指天地法則。

這個計劃一開始就是以正道魁首自居的玉衡道提出,目的是為了以仙劫煉制出的仙器——或者仙寶——支撐修補滄瀾界的天地法則。

然而滄瀾界貧瘠,光是為了收集能煉制仙器仙寶的材料,就持續了一百年的時間。

但這並非此計劃最大的問題。

虛空諸界,能過仙劫者十不存一,但仙劫的本質依然是劫數,若能通過劫數,就能跟上一層樓。

而撐天柱計劃中,歷仙劫者要將從仙劫中獲得的仙靈之氣貫入祭煉的撐天柱中,那么歷仙劫者本人就沾染不了仙靈之氣的半點好處了。

一個人一生能歷幾次仙劫?

就算本來就無法通過仙劫歷練,這些執念成仙求道的修士,也做不到如此。

在場眾人對這個計劃都有幾分了解,因此明白,除了歷仙劫的人選外,這個計劃還有許多其他的漏洞,不過這里並非談話的好地方,玉衡老祖用玉尺敲了敲下巴,一直淡淡的神色終於露出淺淺的笑意來。

他道:「想來關於這件事,爾等還需與其他人商談,具體內容,待三日後,來玉一仙城說吧。」

說完他同眾人點點頭,帶著那一群白衣翩翩的玉衡道修士,就這么離開了。

不少人有幾分無語。

「玉衡道完全不過問其他人意見的氣焰,還真是囂張啊。」

「說起來,都讓他混過去了,孫淼那老賊魔染一事,他還沒有給個交代呢。」

「我看玉衡道這一次,也有陰謀在內……」

那幾個心里不忿的修士神識交談中抱怨連連,等這些人互相說完,才發現石崖上大部分修士已經走得不見人影。

其中一人環顧四周,口中道:「說起來,明台晏浩然和東陵春山君呢?」

「你找他們干什么?」

「一散修,一神道,我等必須為三日後在玉一仙城的論道多拉一些盟友才行啊。」

這幾人中只有一個注意到晏北歸和季蒔的行蹤。

「浩然靈人之前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同那個神修卿卿我我,簡直不知羞恥……」那人一臉悲憤色,「剛才看到一眼,他們好像往東邊走了。」

***

季蒔和晏北歸的確往東邊走了。

不提東海邊上還在擔心的尹皓以及春山的妖靈們,就只說葯翁和玉鶴峰弟子們,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殘的殘,也需要人送回去。

來的時候,季蒔是乘坐翠鳥一路風馳電掣,可惜的是,翠鳥早就在戰斗一開始就喪命於小秘境中,現在的季蒔,只能自己土遁回去。

雖然季蒔借土行之力,可以縮地成寸一步千里,也並不會耗費什么力氣,但悠哉悠哉坐著坐騎和自己趕路的心情完全不同。

……更別說身邊還跟著這么多人,想欺騙自己這是約會也沒有可能。

晏北歸看著季蒔第一百零八次嘆氣,不由也跟著嘆息了一聲。

然後他對葯翁道:「前輩,可否請您先行一步呢?」

葯翁看看晏北歸,又看看季蒔,臉上露出理解的神色,點點頭道:「雖然我依然不能理解……」不能理解自家好好的晚輩怎么找了個神修當道侶,神修就算了,還是個男子,「……但你二人,的確般配,有什么矛盾,不要意氣用事,要好好說。」

季蒔:「……呵呵。」

晏北歸展顏一笑:「自然依前輩的話。」

說完,他拉著別別扭扭的季蒔,偏離大道,劍遁化作一道劍光,繞到遠處山脈中。

不提兩人走後,玉衡道弟子間交流的八卦,只說此刻兩人站在冒著硫磺氣和炎炎熱氣的山谷中,季蒔揮袖布下結界,才回頭眯著眼看無奈笑著的晏北歸。

沉默半晌,季蒔開口問:「你怎么發現的?」

因為水分蒸發,而崩裂的大地的裂縫中,隱約可見流動的紅色,似乎是岩漿,在季蒔說話的時候,岩漿突破大地的限制,蔓延開,違反重力的法則向上蔓延,最後化作一個人形。

季蒔話音落下時,岩漿化作的火荒神出現在晏北歸背後。

褪下那些偽裝,火荒神露出晏北歸分外熟悉的表情,眯著眼用和春山君一模一樣的表情問:「你怎么又發現了?」

晏北歸看看面前的春山君,又看看背後的火荒神。

他還是第一次同時面對季蒔的兩個身外化身,頓時產生某種讓人眩暈的荒謬感,讓白發道人不由用拳頭打了一下自己的頭。

流動岩漿的光映著他如白玉一般的面龐,充斥潮濕水汽和硫磺氣息的風吹動他的白發,晏北歸垂下眼,咽下他想說的話。

只要是季蒔,他就會認得。

這句話似乎有些太輕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