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背信棄義(2 / 2)

亂世湮華 紫筱戀喜 2524 字 2023-02-25

待到胥追再抬頭,扶楚已立在他眼前。一手攬住佑安,一手卡住他咽喉,指尖刺破肌膚。陷入皮肉:「你明知道,她一旦來見我,就不可能活著離開,就算我放過她,她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為什么還要這么做?我想她,可我寧可一輩子不見她,只要她活下去。」

胥追盯著扶楚,冷靜的回答:「陛下,您知道的。我真正在意的,只有您,而佑安//最快文字更新無彈窗無廣告//她卻是您的軟肋。」視線掃過尾隨而至的子墨:「不能留下這個後患。」

「你這樣陷害佑安,有沒有想過,我可以殺了你?」

胥追坦然一笑:「想過,但是。就算陛下殺了我,我還是會這么做。」

看見扶楚的淚,胥追終於收斂無所謂的表情,他默默的跟在她身邊這么多年,縱然當初赫連翊刺她那一戟時,她都沒有哭,而現在,卻因為佑安,站在他對面,淚流滿面。

胥追伸出手來,輕輕拭去她眼角新溢出的淚珠,柔聲安撫:「楚楚,這世上的人,都是有私心的,佑安如果還是從前的那個一門心思為你的小丫頭,就不會做得這么決絕,她明明知道,那一刀雖然捅在她身上,可重傷的卻是你的心,既然服了毒,是必死的結果,為什么還要給自己一刀?其實你明白的,只是不肯面對,這是她的心機,讓你看著她以如此慘烈的方式死在你眼前,向你謝罪,博得你心軟,繼而,放過慕氏,放過荊尉。」

扶楚不想聽下去,可胥追卻不放過她:「楚楚,受傷的人如果不及時清理傷口,傷口處的肉便會化膿腐敗,硬生生的割掉腐肉,會很痛,可若不割掉,天長日久,帶累的命都丟掉,我原本可以在你回來之前就派人偷偷殺了她,她的身體情況你很清楚,就是這幾年的命也是偏得的,她等不到你回來,也是正常的,可,只有這樣,才能讓你看明白,當初的誓言早就不作數了,楚楚,在她心中,你不再是最重要的,她患你,防你,陷害你……你想想,你巴心巴肺對待的人都如此,何況那些別有用心的,既然選擇這條路,從今往後,就不要再對任何人掏心掏肺。」

傾城抱著朔歡出來,聽見胥追的話,連連搖頭,低聲喃喃:「不是你說的那樣,姐姐真的很在意楚楚。」

噼里啪啦,零落的巴掌聲,透出嘲諷意味,深不可測的眸底泄出一點笑意,聲調徐緩,若春風拂面:「胥大總管好口才,子某自愧弗如」

胥追收回為扶楚拭淚的手,並不理會語帶嘲諷的子墨,定定望著扶楚的血瞳,恢復身為奴仆的恭謹:「陛下初回宮,要清除亂黨,整頓朝綱,舉兵伐申,還有,佑安的後事……望陛下節哀。」

扶楚閉上眼,直到眼角再沒有淚水滲出來,才又睜開,松開胥追,抱著佑安轉身,恢復先前冰冷模樣,抱著佑安走到荊尉身前,並不啟口,卻有聲音傳出來:「荊尉,如果沒有你,佑安不會背叛寡人,情義難兩全,為了保住你,她終究背棄當初許給寡人的誓言,棄寡人而去,寡人並不寬宏,甚至有些睚眥必報,然,既已答應她,便不會將你怎樣,但,寡人心胸狹隘,最見不得薄情寡義的男人,如果她死了,那男人卻逍遙自在,寡人心中會很不舒服,她既然為你犧牲,你也應當為她做出些什么,讓寡人看看,她這么做,值不值得,你說,是也不是?」

荊尉的目光一直放在扶楚懷中。嘴角含笑的佑安,嗓子沙啞,出口的話卻是堅定的:「佑安希望我活下去,我不會讓她失望。待辦好她後事,我會去護國寺拜師。」

身為元極宮代掌門付梓的大徒孫,去護國寺拜師,意味著他已離棄師門,拋開曾經的信仰,或許在世人看來,荊尉這么做。實在不值,可扶楚卻在聽完這番話之後,將佑安的屍體交到他懷中。

扶楚知道,荊尉的懷抱,是佑安最眷戀的避風港,她想,佑安一定希望,最後的時間。可以停靠在荊尉的懷中。

風吹亂長發,遮住她絕艷的面容,和眼底的死寂。輕輕下令:「追封佑安夫人為忠義長公主,以公主禮厚葬。」

一步步,沉重,緩慢,走回寢宮,頭也不回,一抬手,厚重的宮門在她身後緩緩合攏。

這個夜,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擾,彈指擊滅所有燈盞。月末,夜空沒有月亮,熄了燈的寢宮,伸手不見五指,她緩步行走在長長的廊道間,被漫無邊際的黑暗包圍。似乎,怎么也走不到盡頭,卻還要走下去,不能後退,這是她自己選的路。

——————————亂世湮華@紫筱戀喜——————————

扶楚剛回宮,便為佑安夫人大肆操辦葬禮,這樣不合規矩,又晦氣的事情,她做得理直氣壯,竟沒幾個人站出來說個『不』字,實因人人自危。

先王掌權時,朝中沒多少中立的臣子,他們不是追隨東陽政便是投奔姜太後。

先王倒下,東陽政攥住實權,可還沒攥熱乎,東陽政又垮台了。

然後,姜太後攬權,朝臣們又馬不停蹄,各顯神通的打通新人脈,沒等喘口氣,又迎來宋惠王時代。

幾起幾落,連最玲瓏的佞臣都被折騰的筋疲力盡,誰還有閑心去關注禮制?

當然,大家一致認同『蕭白璧』是個十分了不得的高手。

先前他就是姜太後的心腹重臣,姜太後謀逆出逃,但凡和姜太後交往過密的,無不被監管起來,唯獨蕭白璧不但沒受到任何懲處,惠王反倒把他當了寶,自回宮後,就一直將他帶在身邊,已有三天,傳說蕭白璧夜夜宿在惠王寢宮。

可畢竟還是有知道真相的,眼見子墨一直不曾回府,爾不凡一日比一日不安,第三天,接到子墨用特殊方法傳回的消息,才漸漸安下心來,聯絡顏良古和遲懷鑒,按照子墨的交代,以最快的速度傳消息給密布在全國的各商號,齊齊聚斂財富,運往王都。

第五天,爾不凡將蕭府的寶貝整理好,帶著急趕來的顏良古和遲懷鑒用牛車將這些寶貝統統送入王宮。

歪靠在王座上,以手支頭的扶楚見到顏良古,倏地眯了眼,坐直身子蹙眉看向老神在在坐在她下位的子墨,半晌,嗤笑:「你都知道了?」

子墨眉目含笑:「與人為敵,理應比其知己更為了解對方。」

是,他們彼此了解,她知道了他便是當初救了她,並給她第二個名字的恩人,或許重逢後,她被他的假身份蒙蔽,忽略了那些細節,可時日久了,他身上的葯香,他撫出的動人琴曲,他手腕上沁涼的金屬環,還有,他天籟般的聲線。

只要閉上眼睛,用心去看,不難察覺他和她之間的緣分,可,是她恩人又能怎樣,如果不是她察覺的早,她已死在他手上,被他挽救的性命,已經還給他,她不欠他什么了,不是么?

顏良古一直游走在子墨各個商鋪間,替他督查,自她即位以來,從未來過王都,今次,竟出現在王宮內,站到她的眼前,她不覺得這只是個巧合,玩味的笑,睨視子墨:「挾恩?」

他竟大方承認:「陛下若這樣認為,也沒什么不可以。」

扶楚冷笑:「恩仇相抵。」

子墨笑容燦爛:「既然相抵,那這些寶物,臣便帶回去了。」

扶楚重新倚回王座,漫不經心:「你覺得,可能么?」

子墨點頭:「好像是不怎么可能,不過,臣起於商賈,從不做折本買賣,先前承諾的巨資自當奉上,可陛下總該給臣點回報不是?」

扶楚挑眉,子墨竟輕飄飄的丟來一句:「就當這筆巨資是臣予陛下的聘禮了。」

他們並沒有壓低聲音,雖這里沒有侍衛和宮奴隨侍在側,可這里有子墨的三個心腹在。

見到他們眼中混合著詫異的惶恐,扶楚莞爾一笑,暗忖:原來他們並不知道她不是真正的宋國三公子,想來聽見他們主上這樣說,親自見證那些關於他們兩個是斷袖的曖昧傳聞,這是怎樣強烈而震撼的沖擊?

如果不是她在這里,大概他們早已一擁而上,苦口婆心的勸解子墨千萬不要想不開,不走正道!

本是她和他之間的交鋒,沒想到她竟置身事外,冷眼旁觀閑雜人等的豐富表情,怎么可以?

子墨站起身,來到王座旁,手撐在椅臂上,俯身貼近扶楚:「陛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