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五章 背信棄義(1 / 2)

亂世湮華 紫筱戀喜 2524 字 2023-02-25

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要騙我?

為什么,你們總是有各種理由將我拋棄?

這世上,從來沒有一個人,是會真正將我擺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

口口聲聲說在意我,愛我,到頭來,給我的,只有背叛……

血水染紅佑安衣襟,浸透扶楚絲袍,隨時都有可能死去,可沒得到承諾,佑安仍執拗的,翻來覆去哀求:「我是瑾容同父異母的姐姐,我了解他,一旦認定,此生不悔,求你看在慕氏滿門忠烈的份上,看在瑾容對你一片真心的份上,赦了慕氏這一單血脈。」

佑安最喜歡孩子,當年為了洵兒,豁出性命,後來,她也有懷過,然,命運捉弄,不得保全,朔歡,是真正跟她血脈相連的,她一定會喜歡那個小女嬰。

扶楚抱著佑安,急切的說:「佑安,你想不想見見她?很想對不對,大虞慕氏的後裔,宋國王室的骨血,終有一天,她會成長為真正的第一美人,我把她交由你撫育,讓你看著她一點點長大,好不好?」接著頭也不回下令:「子墨,去天牢,把朔歡帶出來,要快!」

空盪的大殿,回響著荊尉聲嘶力竭的喊叫,子墨受命一離開,他便沖進殿來。

扶楚一雙黑瞳慢慢泛出血色,迸發出殺機,就是為了這個男人,佑安才背叛她。

佑安沾著血的手顫抖著撫上扶楚的額角,緩緩爬到她額間若隱若現的曼珠沙華:「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阿尉,我是真的愛他,很愛很愛,求你放過他……」

一瞬間,血色盡褪,扶楚整個人。散出死一般的冷寂,想來,這才是佑安赴死的真正原因——為了保全那個男人。

因為她對赫連翊的決絕,所以佑安怕了。怕她回來之後,報復她的男人,就來一命換一命。

在佑安心中,最重要的,是荊尉,不是她,其實。從佑安背叛她的那天開始,已經了然,只是一遍遍的自我催眠:佑安不想傷害我,她是被人蒙蔽的,她絕對絕對沒有想傷害我,我對她來說,才是最重要的人,是荊尉騙她的。一定是的……

他害怕,他顫抖,他手足無措。他如墜地獄,可,如果不是他,佑安又何至如此?

見他沖過來,扶楚將佑安往後一帶,松開佑安手腕,出掌擊向荊尉。

就算是正常交鋒,荊尉也遠不及扶楚,何況早亂了心神,生生接下這掌。毫無懸念被震飛出去。

佑安張口:「阿尉!」又帶出不少血。

子墨的速度,出乎常人想象,不知怎么辦到,片刻功夫便將襁褓中的朔歡帶來,送到扶楚眼前:「陛下,小公主帶到。」

扶楚伸手掀開襁褓一角。小家伙居然沒有睡,一見光便笑起來,和傾城一般無二的琥珀色眸子,滴溜溜的轉。

在場的人中,只有她才是最幸福的,不知者,無畏;懵懂者,無憂。

佑安順過這口氣:「果真,極像瑾容。」

綻開笑容,如花燦爛,卻原來是回光返照,一陣劇烈抽搐,大限已至,一口接著一口的換氣,有出沒進,還要出聲:「楚、楚楚……」

扶楚明白她的意思,終究點頭:「我答應你。」

佑安放了心,無論遺憾,還是愧疚,此生具已揭過,可還是要同扶楚說:「謝謝你。」又說:「對不起。」接住扶楚滾落的眼淚,含笑留給她今生最後一句話:「楚楚,你還是個人,真好!」

會為了一個人的死亡而落淚,代表她還有正常人的情感,就算寡淡,可也還是個人,不是冷血的妖魔。

「佑安——你說過不會丟下我,你明明說過的!」你將血給子墨,我不恨你;你親自來給我下葯,我還是不曾恨你;但我現在恨你,因為你背信棄義,因為你到底丟下我一個人了。

「佑安,你說話不算數,明明說過,明明說過……」一遍又一遍,仿佛陷入魔障。

荊尉變調的哭喊尖銳刺耳,早在他連哄帶騙的求佑安背叛扶楚開始,便已預料過這樣的結局,可他還是執意如此,為了師門,為了所謂的天下大義,誰知道那些受天下人敬重的威嚴表象下,藏了多少骯臟行徑。

又是一句哭喊,將扶楚驚醒,荊尉說:「佑安,你等我!」

她答應佑安,怎么可能讓荊尉去死,攬住佑安,一閃身便到了荊尉身前,輕巧化開他的殺招,紫紅的眸冷冷的盯著他,她說:「你死了,寡人就用整個元極宮為佑安殉葬。」

荊尉駭然:「你不敢。」

扶楚一字一頓:「事到如今,寡人還有什么不敢的!」

荊尉頹然的跌坐在地:佑安,你錯了,苟活下去未必就是幸福,放不開的人,獨孤終老,那才真是生不如死。

解決掉一個荊尉,又來一個傾城,她眸光凜冽,明明近在眼前,可聲音卻好像響在天邊:「你的朔歡就在那邊,你可以帶她走了。」

傾城盯著扶楚懷中的佑安,劇烈顫抖:「姐——姐,陛下我……」

扶楚並不等他將話說完整:「是誰讓你去找佑安的?」

傾城垂下頭,將手緊緊攥著,是胥追在他手心寫下的『佑安』提醒了他,知情的人都知道佑安在扶楚心中的重要性,佑安有動搖扶楚決定的本事,只要將佑安請來,一定會保住姜蓮心母女的。

扶楚說不想見佑安,佑安便留在池陽別苑,可只要傾城開口,佑安是如論如何都不會拒絕的。

久等不到傾城回話,扶楚自問自答:「除了胥追,還能有誰。」越過傾城,直奔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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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寂的大殿傳出哭喊,胥追知道佑安去了。

他無聲的嘆息:「佑安,這世上最無常的就是人心,述諸鬼神的毒誓都可以背棄,何談永恆的愛恨,在子墨那類人心中,對一個女人的愛戀。永遠都不可能高於信仰,天下之大,如子墨者數不勝數,所以。只能如此了。」

東陽櫻淵聽見哭聲,心中焦急,闖不過去,踮著腳尖向殿門內探看,竟給他瞥見一個極妖極艷的女子,額間並眉梢有詭異花紋,攜著凜冽殺氣。抱著佑安夫人,從殿內沖出來,風撩起她披散的長發和身上單薄的紅袍,纖細的腳踝處,戴著一串烏金腳鏈……

不等東陽櫻淵看得更分明,腦後一痛,眼前便黑了——他被胥追毫不客氣的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