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小川打了電話給何爸爸,問到哪找他。知道在住院處的二區的病房里,忙一路找了過去。心里卻感到滑稽,見自己的家人,還要偷偷摸摸。誰要自己換了個身子呢!一種無助的悲涼感,讓秦小川腳下發軟。
他才到了住院二區的病房,就被一陣喧嘩聲吸引。忙走近一看,頓時愣住了。
他媽媽正扯著何爸爸的衣服撒潑,他哥秦小山也在旁邊推搡。何爸爸被他們娘倆迫得直往後退。幾個護士夾在中間勸說也無效。還是一個頗有威嚴的年長護士一聲斷喝,才讓喧嘩聲安靜下來。
「要鬧出去鬧,都給我滾出去。還有其他病人呢!再不聽話,讓保安將你們全趕出去。」
秦小川的媽媽是沒見過大世面的人,見護士長神情凜然,當即就住了口。但還抓著何治國的衣服不撒手,最後被護士長趕出病區。
秦小川避在一旁,幾欲想向前排解,卻被何治國一個眼神給定住。只好在旁邊默默看著。
「你兒子把小川撞成植物人,不能就這么算了。趕緊賠錢。我不管什么交通違章,反正人是你兒子撞的。」
他的家人,這時候不應該在自己的病床前擔憂垂淚嗎?偏自己的媽媽在盯著人家要錢。秦小川羞愧的無地自容,卻又無能為力。
「大姐,誰跟您說你兒子是植物人?他目前只是短暫昏迷,很快就能醒來。現在照顧你兒子要緊,賠償的事,等他好了再談。行嗎?」何治國對這對不講理的母子很無奈。
「不行,別當我們鄉下人好哄弄。都兩天了,一點動靜都沒有,不是植物人是什么?」秦媽媽仍不依不饒。
「不信,你們問醫生。你兒子手術很成功,他很快就會醒來。等他一醒,咱們就商量賠償的事如何?」
遇到這種人,何治國也無從說理,只好退一步商量。
「現在就得賠錢,誰知道小川哪天能醒。我們家全靠小川養家,這么被你兒子給撞殘了,以後可怎么得了。」說著哭嚎起來。
秦小川在旁邊看得真切,確實是滿臉眼淚。這下心里稍微能聊以自慰:總算還是擔心我的。
他的這點自慰還沒維持一分鍾,他媽的話又讓他痛心無比。
「我們一家從老家趕來,這些費用也得你們承擔。今天你得先陪我兒子一年的養家費用。還有這些天耽誤我們家掙錢,你們也得陪。」
何治國真拿這個大姐沒辦法,秦小川單位的領導又躲開了。都找不到能好好說事的人。他可不想在醫院這么丟人。
只好問道:「你的這些要求,我都能答應。說吧!你們先要多少?」
「先陪十萬。我兒子每個月都給我八仟,要你十萬還便宜你了。」
秦媽媽算賬倒是快,把她小兒子三天前給的八仟,直接乘上十二個月。她也不想想,她小兒子一個月才拿多少工資,不吃不喝都拿不出八仟給她。
何治國不想再和他們糾纏下去,不就十萬嗎?先打發了再說。等秦小川醒來,在細談賠償的事。我還就不信他家就沒一個明理的人。
因此不耐煩道:「把賬號給我,一會就給你轉到賬上。」
秦小山忙拿出一張銀行卡,把賬號念給他聽。何治國從包里找出紙筆,抄了一遍,又問了戶名。抄寫完後,給站在不遠處的兒子丟一眼色,就轉身走了。
秦小川雖對家人失望至極,卻也不舍得走開。
不料他媽媽見瞧熱鬧的人都散了,何治國也走了。
對大兒子低聲可惜道:「我是不是要少了?咋答應的這樣痛快?」
秦小山哂道:「怕什么?小川要是不醒。再找他家要就是了。你要多了,人家反而不會這么痛快。」
這樣的哥哥,不擔心弟弟的病情,只關心賠錢的事。讓秦小川心都碎了。哪知道他媽的話更讓他心底冰涼。
「等錢一到賬,咱們就回去。」
「這不好吧!要不你先回去,我在這里陪幾天。」秦小山到底有點良心。
「要陪也讓他家找人陪。你不回家掙錢,在這耽誤什么功夫?下個月再來就是了。」
秦小川只覺得萬念俱灰,再也聽不下去,踉蹌著向外就走。在看病人群中穿行的秦小川,渾身沒有力氣。只覺得天地雖大,卻無處可容身。血脈親情在他身上竟無一絲可念。
他想笑,卻滿面淚水。想哭卻又自嘲。就這樣心神不屬撞到一個人懷里。
那人抱住他驚道:「何翰,你怎么啦?走,我帶你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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