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血吻(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913 字 2023-0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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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能的!」夜千澤發瘋地把小二哥的衣服撕成了粉碎,寒風呼嘯,那些衣碎隨著寒風飄在半空中,形成了一亂群布亂舞之象。

白雪,寒風,飛舞的衣碎……

無塵除了心疼之外還是心疼,抿緊的唇一動不動,握著劍的手也是緊緊地握著,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瞟向那位小二哥,無塵忽然發現了一件事。

「世子。」

無塵上前一步,沉沉地叫著,「你看他那里?」他指著小二哥的屍體,夜千澤隨著他的指引,這才發現了小二哥的與眾不同。

小二哥竟然是個……太監!

痛苦得將近崩潰的夜千澤忽然全身僵硬,如同墜入了冰窖一般,通體都是寒冷。

太監,這個群體,天下間只有皇宮和宗親王府才會有。

這個扮成了小二哥的太監是宮里派來的?

是他那個不喜歡他,又不認可寒初藍的皇祖母安排的嗎?她猜到他必定不會順從她的安排,跟著她派來的人回京,所以就在他回京的必經之路埋下了陰招,借此要了寒初藍的命?饒是寒初藍沒有死,寒初藍赤身裸體地跳艷舞,也會聲譽盡毀,就算他再愛寒初藍,再護著她,如果她瘋瘋癲癲地跳出來,被所有人看到,試問誰還肯再接受寒初藍為兒媳婦?就連寒初藍想再活在這個世上,怕是也困難重重,會被千夫所指呀!

這一招,毒,實在是歹毒至極!

她就這么不待見他!

既然不待見他,又何必假惺惺地做態,安排人前來接他?

就算她不待見他,不認可藍兒,也不要用這么歹毒的招對待藍兒呀。

如果不是他反應快,阻止了所有人進房,藍兒的聲譽就要毀了!

夜千澤聽到了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

如果他不發瘋,扒光了小二哥的衣服,他根本就不知道小二哥原來是太監。

「世子可曾記得小二說話的聲調?」無塵雖然震驚於發現到的真相,還是很小心地問著。

這太監,不僅僅是大星王朝才會有,其他四國也會有太監的,再說了除了皇宮,其他宗親王府里也有太監。夜千澤的反應告訴他,夜千澤是懷疑宮里頭的太皇太後。身為夜沐的暗衛,無塵自然知道太皇太後不待見夜千澤。

帝都的情形,夜千澤還不清楚。天下的情形,夜千澤更加不清楚。

有時候表面看到的,未必就是真實的。

夜千澤心一凜,回憶起小二哥敲門進來的時候,說的話低沉而有力,太監因為凈了身,已經不是真正的男人,所以太監都是無須,說話尖銳,是說不出低沉有力的話來。

無塵注視到夜千澤神情一凜,就知道事情有異。

他先是挑了幾塊終是飄落在雪地上的衣碎,把小二哥的屍首遮掩起來。

夜千澤已經一步跨過來,在小二哥屍首前蹲下身去,伸手就在小二哥的臉上摸索著,很快地,他就摸到了什么,隨即一撕,一張精致的人面皮便被撕了下來,露出一張陌生的臉,那臉白凈無須,這才是太監的本來面目。

伸手再一按太監的臉,竟然還軟軟的,隱隱中還透著些許的熱度。

鳳眸一沉,夜千澤再迅速地用手去拭掉太監嘴邊的那抹血跡,雖然血跡凝固了,但從顏色上看,這血不像是毒血!

「他,是剛死的。」

夜千澤沉冷地下了結論。

他們第一次追出來的時候,小二哥就毒發身亡了。他們又回到客棧里,此刻再折回來,雖然相隔的時間不算很長,但這種天氣太冷了,哪怕死了才半個小時,屍體也會被凍硬,體溫盡失。而小二哥已經死了大半個時辰,在如此寒冷的天氣下,屍首理應僵硬了,可是這具太監的屍體,肌肉還是軟軟的,隱隱中還有著些許的熱度,說明了太監是剛死不久的,被人易了容,扮成了小二哥的屍首躺在這里。

剛才他處於瘋狂的狀態,滿腦子都是痛苦,又加上天氣寒冷,摸到的都是冷冰冰的,不細心留意,根本就發現不了這個不同之處。

無塵臉色沉凝起來。

夜千澤站起來,把手里的人面皮狠狠地擲在雪地上,陰寒地擠出話來:「好狠的計,好狠的人心!」

這一計接著一計,最初是害寒初藍,又算准他必定會不死心,會折回來,馬上就變換了屍體,如果他發現了小二哥是太監,就會往太皇太後身上推去,逼著他一回京就找太皇太後算帳,陷他於絕境之中。他一個剛回京的王府世子,哪怕生父是當今攝政王,公開地與太皇太後對著干,他如何取勝?如何與太皇太後那些兒子孫子們斗?

夜千澤想到了自己的夷山之行,一顆心沉入了谷底,而怒火又自腳底竄起來,一直涌上他的腦門。到底是誰在背後策劃這一樁一樁的陰謀,算計他,要他的命?

他的命,就那么的值錢?值得那個人花這么大的心思,設下一條又一條的毒計,只為了置他於死地?

「世子。」

無塵眼露擔憂。

他也看透了此刻的連環計。

一顆心也被策劃此計的那個人所震,是王爺的政敵嗎?

「無塵,我們之中,或許有內奸。」夜千澤陰冷地擠出一句話來。

他們會過楊縣而不入,直奔定州都是臨時的計劃,除了他們之外,誰都不知道。如果他們不過楊縣而不入,今天晚上是不會在定州投宿的。待明天再經定州,屬於白天,白天不會投宿,也就不會在客棧里住下來。但是他們今晚投宿於客棧,小二哥卻能迅速地施計,說明早就做好了准備的。如無人通風報信,小二哥哪能迅速地布置好一切,施以此毒計?

無塵神情一肅,馬上就朝夜千澤單膝跪下,嚴肅地說道:「世子,屬下一定會暗查清楚的。」

夜千澤看他一眼,轉身就走,淡冷的聲音丟回來:「先回客棧再說。」

無塵站起來,看著那道俊挺的身影,散發著一股讓人心寒的冷冽氣息,冷冷地往客棧飛躍而回。他忽然覺得經此一事,世子似是開始變了。想到今晚一事,無塵在心里澀澀地想著,任誰遭此算計,都會變得寒心。

世子在鄉下呆了十二年,接觸的都是普通的老百姓,老百姓之間就算也會有爭吵,也會有矛盾,但那些矛盾一和帝都那些上位者的手段相比,還是相差了天地遠。所以世子的心,還是純良的。而世子的純良,在帝都是生存不下去的。

要想在帝都活下去,特別是世子如此的身份,王爺毫無奪位之心,也有謠傳說王爺有奪位之心,又因為王爺施政的時候雷厲風行,得罪過不少人,只因為他是上位者,少帝又年輕,宮里兩位太後都不出聲,除了戰神那些武將敢挑戰王爺的權威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多說什么。可難保在背後,會有人放冷箭。世子如果不改變心境,依舊純良如朴,就容易遭人算計,遭人利用,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無塵還知道戰神就時刻想把王爺扯下攝政王之位,讓少帝親政。

夜千澤與無塵一路施展輕功,很快就回到了客棧里。

「世子。」

李公公迎來,臉上一片的擔憂。

「無塵,掌櫃他們就交給你,好好地查清楚,如果與他們無關,別為難他們。」夜千澤沉冷地吩咐著無塵,在無塵應聲中,他越過擔憂的李公公等人,急急地回到房里。

李氏坐在床沿上,看著被點了睡穴的寒初藍,不停地垂淚。

寒初藍待她如親娘一般,在她的心里,她不僅僅把寒初藍看成了兒媳婦,還把寒初藍看成了女兒。得知寒初藍中了『舞魘』,她的心都碎了。

「藍兒,怎么會這樣的?」李氏拉起寒初藍的小手,貼在自己的臉上,不停地涌出來的淚水沾在寒初藍的手上,「你還這么年輕……澤兒那么愛你,你怎么能……」

「娘,藍兒不會有事的!」

夜千澤不知道什么時候進的房,他站在李氏的身後,低沉地接過李氏的話。

他堅信世界萬物都是相生相克的,不管是什么毒,什么葯,都會有克星。

『舞魘』之毒,一定會有解葯的。

只是前人不知道而已。

「澤兒……」

李氏心酸地叫著。

夜千澤亦在床沿上坐下,深深地凝視著睡著的寒初藍,眼眸深處掩不住他的痛苦,以及他的擔憂。李氏站起來,長嘆一口氣,想說什么,看到夜千澤那神情,她什么都不再說,悄悄地退出了房間。

伸手,輕輕地撫著寒初藍的臉,掌下的小臉蛋還是紅紅的,摸著的時候如同觸到火一般,但摸她的額,卻是一片冰冷,說明她根本就沒有發燒,而是中毒所致。

夜千澤看到自己的大手在顫抖。

他不擔心,不害怕,都是假的。

這毒,前人說無解,想在短時間內找到解葯是不可能。想去找元缺,時間上又不允許,就算找到了元缺,元缺或許也要花時間來研究這種葯,尋求解葯呀。

越是想著,夜千澤的心越是揪痛。

對於那個對寒初藍下手的人,他恨之入骨,別讓他查到是誰,一旦查到了,他保證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讓對方也嘗嘗『舞魘』的滋味,慢慢地死去!

「藍兒,你不會有事的!我絕對不會讓你有事的!」夜千澤低喃著。

「咻!」

窗外忽然飛進來了一支箭,夜千澤兩次都是從窗口躍出去的,回來的時候,他從門口進來,窗口便還是開著的。

那支箭射進來,釘在門身上。

夜千澤本能地抄抱起寒初藍就想一躍,瞧見那釘在門身上的冷箭,冷箭上還穿釘著一只小小的荷包,荷包用純白色的錦鍛制作而成。

白色的!

夜千澤身子一閃,就把門身上的冷箭取了下來。

抱著寒初藍回到了床前放她躺下,他從冷箭上取下了那只白色的荷包,荷包一片純潔,什么花紋都沒有綉上去。他迅速地打開了荷包,發現了荷包里面裝著一個小瓶子,那是葯瓶子,另外還有一張小紙條。

夜千澤拿出小紙條展開來看,上面僅有一句話:這是最好的解毒丹。

白色的荷包,里面又裝著葯瓶子,夜千澤只能想到一個人,那個人就是有神醫之稱,但並非誰都醫的當今國舅爺元缺。

元缺就在定州城里?

夜千澤顧不得去猜測元缺為什么會在定州,他拿出了葯瓶子,擰開蓋子,倒出一顆葯丸,就要喂寒初藍服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他把葯丸往自己的嘴里塞去。

在這個時候,他似乎覺得有人用著錯愕震驚的眼神看他。

他沒空去管那暗中潛伏著觀察的人有多么的震驚。

吃下了葯丸,過了一刻鍾,他運氣,沒有發現有不妥,他才放心地重新倒出了一顆葯丸,喂寒初藍,寒初藍不知道是被點了睡穴,還是中了那毒不肯吃東西,葯丸一直無法送入她的腹中。

夜千澤無奈,只得解了她的睡穴,在她睜開眼就要坐起來跳舞的時候,他把葯丸塞進自己的嘴里,摟抱著寒初藍,就吻上她的唇,寒初藍不停地掙扎,他死死地吻著,不肯松開分毫,嘴里含著的葯丸被他移到她的嘴里,借著唇舌的糾纏,強硬地逼著寒初藍吞下了解毒丹。

在寒初藍吞下了解毒丹之後,夜千澤先點了她的穴位,讓她動彈不得,但人還是醒著的。

「藍兒。」

夜千澤小心地叫著。

寒初藍沒有應聲。

她的眼神還是一片的迷離,依舊的神智不清。

夜千澤以為是葯才吞下去,所以還沒有解毒,便耐心地等著,緊緊地盯著她的臉上神色。當他看到寒初藍原先紅紅的臉色慢慢地恢復正常時,他大喜。

那暗中潛伏著觀察的人,也似是松了一口氣。

「藍兒。」夜千澤迫不及待地解開了寒初藍的穴位,心疼地就把寒初藍帶入了懷里,緊緊地摟著。寒初藍在他的懷里奮力地掙扎著,掙不開的時候,甚至狠狠地咬他的手臂。

夜千澤察覺到不正常,略松力道,就被她掙脫了,她很快地滑下床,又在房里胡亂地跳起舞來。這一次她不再是捏著蘭花指,而是搖頭扭腰,跳的不知道是什么舞,披散著的長發隨著她的搖頭而飛舞著,像極了個女鬼,要是把燭火吹滅,她這樣跳出房外去,在漆黑的夜晚里能把人嚇得魂飛魄散,直接升天。

夜千澤的臉色煞地變得比白紙還白了。

而觀察中的那個人也是渾身一震,擔憂不已。

「怎么會這樣?元缺,你出來,你出來呀,你的解毒丹怎么沒用?」

夜千澤痛苦地吼著。

元缺送來的解毒丹,僅能讓寒初藍紅紅的臉色恢復正常,卻無法真正地解開『舞魘』之毒,這樣,寒初藍只要還能動,就會一直不停地跳下去,直到跳到筋疲力盡,全身的器官因為沒有營養補充而慢慢地衰竭,然後她的魂魄就飛到天堂去了。

「澤兒。」

「世子。」

李氏以及李公公等人聽到夜千澤的吼聲,連忙撞門而入,樓下還在查問著掌櫃的無塵,也像鬼魅一般掠了上來,把掌櫃等人嚇得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以為無塵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不准進來!」

夜千澤大吼一聲,倏地呼出一掌,就把門關上了,撞進來的李氏等人被他的掌風掃了出去,李氏差一點被掃下樓去,幸好無塵掠到,趕緊扯住她,才使她免於摔下樓去。

其他客人,別說躲在房里了,已經躲到了床底下去,覺得他們投宿在一間恐怖的客棧,如果能活著離去,以後,打死他們也不再投宿於此間客棧。

可憐的客棧,過了今天晚上,估計就不會再有生意了,關門大吉。

元缺並沒有現身。

他給夜千澤送來的解毒丹是他身上帶著的最好的解毒丹,一般的毒葯,吃了這種解毒丹,都能化解。但寒初藍吃了之後,僅能退去臉上的紅潮,並未能讓她清醒,更無法讓她停止跳舞,就算他出現也沒用。

他也沒有離開,依舊潛伏在暗處,眸子深深地盯著房里那個跳著古怪舞蹈的寒初藍,那種舞太過強勁,好像需要花費很多力氣似的,僅是她不停地搖頭,就讓元缺心驚。像她跳這種舞,不出三天,她就要魂歸地府了。

一想到這里,元缺的心倏地揪痛起來。

他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這個丫頭在他的眼皮底下死去。

得知太皇太後安排人前往清水縣要接夜千澤回京,他就悄然跟著,為什么要跟著,他沒有去猜測,只是本能地想跟著來看看。

太皇太後不願意把寒初藍一起接走,這一點,他早就猜到了。

也知道夜千澤必定不會棄了寒初藍的。

內心深處,他其實有點矛盾,盼著夜千澤棄了寒初藍,又怕夜千澤棄了寒初藍。如果夜千澤棄了寒初藍,她必定對夜千澤死心,那他……但是夜千澤要真棄了寒初藍,寒初藍肯定會傷心難過,他不喜歡看著她難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