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她和我住!(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501 字 2023-02-27

夜千澤的臉上雖是面無表情的,那雙鳳眸卻把夜沐細細地看了一遍,看到夜沐眼角已有皺紋,他的眼神又閃了閃,原來,父親已老。

「稚兒。」夜沐試探性地伸手撫上夜千澤的臉,當他如願以償地摸到時,他更顯激動。

夜千澤抿了抿唇,終是輕輕地叫了一聲:「父王。」

夜沐聽到這一聲「父王」,笑了,笑得像哭。

「恭喜王爺與世子團聚!」

「恭喜王爺與世子團聚!」

除了寒初藍之外,包括周妃在內都下跪齊聲祝賀這對十二年不見的父子終於團聚了,夜千澤對父親雖然還有著疏離,願意叫出一聲父王,足可以撫慰夜沐那顆思念的心了。

「都起來吧。」

夜沐看都沒有看那些道喜的人,眼里只有他的愛兒,卻不忘讓奴才們起來。

周妃站直了身子後,走到父子倆人的旁邊,溫聲地說道:「王爺,世子與世子妃長途跋涉,快讓他們進府吧。」

周妃說這一句話的時候,小心地瞄著夜沐的表情,管家與李公公也都緊盯著夜沐看。周妃不敢明目張膽地問夜沐把寒初藍定位在世子妃上還是妾室上,才會當著夜沐的面把寒初藍說成世子妃,意在看夜沐的表態。她的心又有點傾向寒初藍的,這一問,也問得很巧妙,讓夜千澤也聽著,夜沐如果不願意與剛回來的兒子鬧矛盾,就會默認了寒初藍的身份,這樣寒初藍在攝政王府的身份就得到了真正的確認,如果夜沐堅持不承認寒初藍的身份,夜千澤就會維護寒初藍,父子倆才相見就鬧,周妃認為夜沐肯定不會與夜千澤鬧的。

李公公在離京的時候,夜沐也交待過了,在夜千澤面前一定要承認寒初藍的世子妃身份,但他又向李公公強調過,這是權宜之計,等到把夜千澤接回來了,就把夫妻倆慢慢地隔離,疏遠,讓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消減,那個時候再給寒初藍一個妾室身份。倘若夜千澤對寒初藍的感情一直不變,抵死維護寒初藍的話,夜沐會考慮給寒初藍一個平妻的身份,也算對得起寒初藍了。至於世子妃……夜沐還是不願意給寒初藍,覺得寒初藍的身份配不上夜千澤,他好不容易尋回愛兒,就要給愛兒尋一個最好的妻子,這樣愛兒以後出門見客,也不會被其他人取笑。

可是夜千澤剛才維護寒初藍,誰都瞧見了,如果夜沐在這個時候不承認寒初藍的身份,夜千澤會如何發怒,誰都不敢去想。

私心下,李公公已經認可了寒初藍,覺得寒初藍配夜千澤綽綽有余了,就是出身差一點。其實想抬高寒初藍的身份也行的,只要抬高她的娘家。

宮里的嬪妃們,很多出身都不怎樣的,在得到龍恩後,或生子女,或得到帝寵,帝君就會抬高她們的娘家身份,也算抬高了她們的身份,這樣也就不會有人多說什么了。

夜沐豈有聽不出周妃話里的深意,他在心里有點惱恨著周妃在此刻為難他,但周妃已經問了出來,他要是不表態也不行。夜千澤也似是悟出周妃話里的深意,淡淡地望著他。

望向寒初藍,夜沐想到了第一次見寒初藍時,她淡定的神情,再聯想到兒子對寒初藍的感情,記起她剛才對夜千澤說的那一番話,對寒初藍,他已生出了喜愛之情。不過……「稚兒,父王能不能和你說幾句話。」

夜沐小心地試探地問著。

夜千澤伸手就把寒初藍拉回到自己的身邊,淡淡地應著夜沐:「父王,千澤攜妻一路風塵趕回來與父王過年,父王打算讓千澤一直站在這門前說話嗎?」

夜沐心一凜,夜千澤的話,隱暗地回答了他想問的話。

他連忙笑著:「進去,進去再說。」說著,什么話都不再說,想拉著夜千澤進府,夜千澤不著痕跡地避開了,讓他的心又是一沉,也有點慶幸自己終是沒有問出那些話來,否則還不知道兒子會如何惱恨他呢。

「父王,這天黑的,雪又積滿了地面,路滑,讓我和千澤扶你吧。」寒初藍說著甩開了夜千澤的手,走到夜沐的身邊,親切地扶著夜沐的一邊手臂,又拿眼甩了夜千澤一眼,夜千澤又抿了抿唇,才配合著她的動作,扶著夜沐另一邊的手臂。

在兒子媳婦的扶持下,夜沐頓時高興得如坐雲端,再也顧不得寒初藍是什么出身了,這般體貼的兒媳婦,他要了!

他相信他稚兒的眼光,寒初藍必定比任何一個大家閨秀都要好,才能得到稚兒如此深情的愛護。

這一下,所有人都看到了答案。

寒初藍的世子妃身份,定了!

周妃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李公公等人則抹了抹汗,大冷的天竟然冒汗,可見他剛才有多么的緊張,害怕這對才見面的父子會鬧起來。

……

慈慶宮。

入夜的宮殿都是安安靜靜的,死氣沉沉,似乎沒有半點的人氣。

當差的宮人說話都是小小心心的,害怕高聲一點就會驚動了主子,惹來殺身之禍。

屋里,太皇太後躺坐在一張貴妃椅上,喬姑姑在她的身後,輕輕地幫她捏著肩膀,還有幾名宮女站在一旁候著。

不遠處的圓桌上,擺著幾個高腳碟子,分別放著幾樣太皇太後平時愛吃的小點心,那些小點心制作精美,看著就讓人垂涎三尺。

「攝政王爺回府了吧。」

閉著眼睛似在閉目養神的太皇太後輕淡地問著。

喬姑姑應著:「回府了。」

「媚兒有什么反應?」太皇太後又問著,指的是她讓喬姑姑去攝政王府吩咐周妃為難寒初藍一事,周妃的閨名如媚。

「王妃忐忑不安。」

喬姑姑謹慎地答著。

「太皇太後,奴婢有些話不知道當不當講。」喬姑姑手上的動作輕柔,捏揉得太皇太後很是舒服,聽到她的問話,太皇太後微微地睜開了眼,淡笑著:「你這丫頭在哀家面前向來膽大,還有什么是你不敢講的。說吧,哀家聽著。」

「謝太皇太後。」喬姑姑先謝過了老太後,才說道:「太皇太後,王妃是太皇太後指婚給攝政王的,娘家又是世家大族,雖為填房,也為正妃,可是在攝政王府里,人人只稱王妃為周妃,奴婢稱一聲王妃,還讓王妃臉現不安。咱們大星王朝那么多的王妃,就沒有聽說過哪個王府里的正妃是不能稱王妃的。」

太皇太後的淡笑慢慢地斂了起來,瞧見她的神色,喬姑姑趕緊走到老太後的面前,就跪了下去,惶恐地說道:「太皇太後息怒,奴婢多嘴了。」

太皇太後自貴妃椅上坐了起來,盯著喬姑姑看,語氣雖淡,卻夾著嚴厲:「依兒,哀家太寵你了,寵到你連奴才的本份都忘記了。」

聞言,喬姑姑連忙叩頭。

她也是為周妃抱不平。

「奴婢知錯了。」

太皇太後冷哼著:「真的知錯了?依兒,哀家是寵你,但是哀家兒子的私事,還輪不到你來操心,哀家還活著呢。」

她這樣一說,喬姑姑的臉色都白了,一邊叩頭,一邊自掌嘴巴。

太皇太後也不阻止她,就讓她自掌嘴巴,淡淡冷冷的話飄進喬姑姑的耳里:「哀家怎么不知道媚兒委屈,就是哀家知道她委屈了,才會時常詔她入宮陪陪哀家,以示哀家對她的寵愛,讓她在其他王妃面前高人一等。哀家……也欠沐兒的,他肯再娶,還與媚兒生了兩個兒子,哪怕在王府里相敬如冰,哀家也不能再管了,再管下去,沐兒會更加的怨恨哀家這個當娘的。唉!」

說到最後,太皇太後重重地吁了一口氣。

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卻是最傷她的心。其他兒子不管是表面還是心里都敬著她,只有夜沐表面敬著,心里怨著,平時如無她命人攔著,夜沐也絕對不會來慈慶宮看她,就算來了,也是淡淡冷冷的,問過她日常起居後,就再也不多說一句話,讓她又氣又無奈。

「好了,依兒,停了吧。」

太皇太後又躺回了貴妃椅上,淡淡地說一句,喬姑姑才敢停止自掌嘴巴,謝過恩,站起來,又繞站到太皇太後的身後,替老太皇捏揉著雙肩。

其他宮女在剛才那種場合下都是垂著頭,緊張得一句話不敢說的。

喬依兒是太皇太後最信任的奴才,幾乎事事都離不開喬依兒,但剛才喬依兒說了那些話,太皇太後就惱了,喬依兒都要自掌嘴巴,沒有殃及自己就萬幸了,哪里還敢說什么?

「媚兒會不會背叛哀家?」太皇太後又眯起了雙眼,似在自言,又似在和喬依兒說話。

喬依兒清秀的臉上紅紅腫腫的,全是手指印,辣辣地痛,她也不敢哼一句,聽到太皇太後的話,她依舊恭恭敬敬地答著:「依奴婢看,王妃當不了這個惡人。」

太皇太後沉默。

喬依兒也閉了嘴,不敢再隨意多說一句話。

這宮里頭的主子們都是心性難測的,有時候得到了他們的准許,說了一些真心話,一旦觸怒了主子,依舊會挨訓,甚至是挨打。

她得到太皇太後的寵愛及信任,在這慈慶宮里便是個呼風喚雨的人,就算是在這個皇宮中,她的話也比其他奴才有力三分,因此她便有點飄飄然了,此刻遭到太皇太後的訓斥,她瞬間清醒過來,明白了自己不管再得主子的寵愛,終究是一個奴才!

「這么說,媚兒會背叛哀家了。」太皇太後這一句話顯得森森冷冷的。

饒是她最喜歡的兒媳婦,一旦不順著她的意思去做,她不會讓兒媳婦好過的。

喬依兒不敢應話。

「一個貧賤的女子,如何當我皇室孫媳婦?」太皇太後又坐了起來,咬著牙擠著話,「依兒,備轎,哀家要出宮!哀家絕對不能讓那個小農女成為世子妃。」

「太皇太後,天已經黑了,又下著雪。」喬依兒忍不住提醒著,先不說天黑了,就算天色未暗,太皇太後的身份也不宜隨意出宮的,哪怕是去她兒子的府上。「此刻,太皇太後去,也無法阻止那女子進王府了呀。太皇太後何不等明天天亮了,再詔王妃帶著那女子進宮,這樣又能避開攝政王及世子,又能隨意拿捏那女子。」

太皇太後一想也對,才恨恨地道:「只要哀家不同意,她休想成為哀家的孫媳婦!依兒,她叫什么來著?」

「寒初藍。」

「明天一早,就把媚兒給我宣進宮來,帶著那個寒初藍。」

喬依兒恭敬地應著:「是。」

……

元府。

元府便是元太後的娘家,位於帝都的西城,因為是當朝太後的娘家,元府也像一座王府一般,有著深灰色的圍牆,到處是藏藍色琉璃瓦的殿宇,甚為壯觀,殿宇中又夾雜著花園,小樹林,自然中透著貴氣,貴氣中又隱著自然。

雪花飛舞,牆內蒼綠的松枝慢慢地積滿了雪花,隨著雪花堆積便有了重量,松枝開始以肉眼無法看到的速度,慢慢地探出牆頭來。兩扇厚重的朱漆大門,此刻是緊閉著的,門的兩側蹲擺著兩尊張牙舞爪的石獅子,有數位侍衛腰配著大刀,不分日夜都會立於府門兩側。

遠處一位家丁模樣的男子迎著風雪向元府走來。

在他走近時,元府那扇厚重的大門忽然被打開了,一抹雪色從里面走出來,守門侍衛恭敬地叫著:「小國舅。」

看到雪色人影,那位家丁快步奔上台階,先是給主子行了一禮,然後自行起來,就伏到了元缺的耳邊低低地說著什么話。

「好。」

元缺淡笑地說了一句,「進去領賞。」

家丁歡喜地謝著。

元缺望望漫天飛舞的白雪,倒是沒有走下台階,而是在家門前略略地站了一會兒,轉身回府里去了,厚重的朱漆大門又發出刺耳的「吱吱」聲,關上了。

另一端的攝政王府里,一家數口人才用晚膳。

平時夜沐在書房里獨自用膳,一旁只有李公公侍候著。周妃在她的楓林苑,也是獨自用膳,她的兩個兒子則在各自的小院落里,交由奶嬤媽子侍候著喂食,不像平常百姓家那般,一家人和樂融融地圍坐在一堂吃飯,只有逢年過節了,一家人才能圍在一起吃飯,但因為規矩多,每個人都是只能吃個小飽,回到自己的院落後,還會再命人在自己的小灶里再做點吃的補上才能飽肚。

今天晚上例外,夜沐本想和夜千澤一起用膳的,夜千澤又習慣了和寒初藍一起,所以夜沐就破例地命李公公去楓林苑傳話,讓周妃帶著夜君睿兄弟一起到夜沐居住的松院里用餐。

此刻一家六口人圍桌而坐,外加一個李氏,便成了七個人。李氏本來是沒有資格與他們同桌而坐的,但因為她被夜千澤尊稱為娘,又救夜千澤有功,撫養夜千澤有勞,夜沐說了以後李氏便是攝政王府的主人之一,命下人尊稱李氏為李夫人。

一開始因為是習慣使然,大家都吃得很拘謹,特別是寒初藍,在那么多的奴才侍候下,渾身的不自在,被細心的夜千澤察覺後,夜千澤在替寒初藍夾了一道菜後,寒初藍怕自己失禮,都是只夾眼前的菜,而擺在她面前的卻是一盤豆芽,「你們都下去吧。」

淡淡的聲音忽然響起。

音落,除了寒初藍松一口氣之外,李氏無所謂,其他人都微愣地望著夜千澤。

「稚兒怎么了?」

夜沐不解地問著。

「父王,稚兒已經更名千澤。」夜千澤又夾了一筷的魚肉,細心地剔掉了魚刺,才把魚肉放進寒初藍的碗里,淡淡地繼續說道:「千澤在鄉下自由自在慣了,不習慣那么多人守著,有他們在,千澤也吃不香。」

寒初藍夾了自己面前的豆芽放進他的碗里,投給他一記感激的眼神。明明是她不習慣,他卻攬到他的身上去,他處處都在維護她,又讓她本來還有幾分忐忑的心安定下來。有他在,天塌下來,他都會幫她頂著!

夜千澤柔柔地回望她一眼,溫聲地說道:「快吃吧,魚冷了,腥味太濃,就不好吃了。」

「嗯。」

夜沐還在心里念著千澤這個名字,覺得這個名字取得也不錯,便說道:「稚兒,那父王以後就叫你澤兒吧。」他看一眼寒初藍,自然知道是寒初藍不習慣被這么多人侍候著吃飯,兒子寵著寒初藍,不想讓寒初藍吃不香,於是他朝李公公揮揮手,李公公心領神會,低低地叫喚著其他奴才都退下去,李公公是最後一個退出的。

沒有了奴才們在身邊候著,寒初藍覺得自在多了。

「藍兒,你喜歡吃什么就夾來吃,不用拘謹的。」夜沐慈愛地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