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 圓房(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5458 字 2023-02-27

夜千澤淺笑,「我相信我娘子能辦到的。」

寒初藍身子放軟,靠在他的懷里,心疼他在自己的家里,都不敢相信任何人,知道是那場大火留給他的陰影。她心疼地包住了他圈著她腰肢的手,輕輕地說道:「千澤,總有一天,我們身邊的人,都是值得我們信任的!」

「我娘子那么聰明,都猜出來了,何必再問。」夜千澤在愛妻變臉之前,愛憐地又親了她一記,低柔地把她圈緊在自己的懷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地說道:「就算這是我的家,可我不能相信那些人。這些人,是我安排來的,讓周妃吩咐管家一聲,他們便成了我們長風苑的人。」

「夜千澤!」

「關上門就可以親了?」

夜千澤笑著把她一摟,嬌軟的身軀就落入他的懷里,他不客氣地低首在她的臉上親了一記,寒初藍用力地推著他,「門都沒關,你能正經一點嗎?」

寒初藍說了一句,在這些人起來後,她便把夜千澤拉進屋里,一進屋里就問著:「都是你安排的吧?」

「都起來吧。」

於是她明白了,這些人都是夜千澤安排進來的。

是小五和小七。

寒初藍頓住腳步,望望向自己行禮的二男八女,又看看身邊的男人,沒有看到他眼里的不悅,再看那十個行禮的人,女的都在十六歲到二十歲之間,穿著丫環的衣服,男的,她認識。

一進長風苑,便見八女二男迎出來,向夜千澤和寒初藍恭恭敬敬地行禮。

「見過世子,世子妃。」

……

夜千澤向周妃說了一聲,就帶著寒初藍離開。

「嗯。」

「那咱們快走吧。」

「皇上走了,就自由了,想走便走,還想吃的可以留下來吃到今天晚上。」

「那我們走吧。」夜千澤不喜歡這樣的宴會,寒初藍也不喜歡,一邊讓他拉著離座,一邊問著:「可以走了?」

寒初藍搖頭。

夜千澤等到寒初藍進來,問她:「吃飽了嗎?還要不要再吃?」

少帝一走,朝陽宮就恢復了嘈雜。

夜無極說了一句,扭頭在奴才們的簇擁下離開了朝陽宮。

「但她也沒有過份失禮。」

「皇上,這個世子妃真的很不懂規矩。」

望著那抹嬌俏的身影沒入殿中,夜無極眸子變得更加的深不可測。

誰知道夜無極在這個時候轉身,說一聲:「平身吧。」那個吧字還沒有落地,瞧見寒初藍自己站爬起來了,頓時臉色又是一陰,可是寒初藍已經沒有留意他了,拉抱起夜君瑜就急急地往大殿里鑽去。

夜無極一走,寒初藍就趕緊爬起來。

莫名其妙!

「你絕對不僅僅會寫自己的名字!像舅父一樣,深不可測,怪不得……」夜無極說到這里便停頓下來,銳利的眼神把寒初藍的臉皮都扒了一層下來,才越過了寒初藍大步離去。

心里腹誹了一圈之後,寒初藍才抬起頭望著夜無極。

寒初藍有點跟不上夜無極的心思變動,這個少帝比她還小兩歲呢,怎么覺得他比她還要成熟?唉,這當皇帝的,果真一個比一個難捉摸。

呃?

夜無極忽然說了一句。

「抬起頭來!」

夜無極又是一頓,覺得她這句話有點深奧,但又相當的淺顯,一聽便能明白,也非常的有道理。

「人,只要四肢健全,肯努力,就不會餓著,就不會窮。誰的事業不是靠著自己闖出來的?不過,在你們這里,得需要政治和平。」朝廷要是壓榨百姓,就算再努力,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的。

「嫂嫂在鄉下聽說種了很多菜來賣,的確可以賺錢。」夜無極這一句不知道是褒是貶。

年紀太輕,無法理解。

不過他沒有享受到這種家庭溫暖,因為他還沒有真正的家室。

細細地想想,覺得她的話貌似也是對的。

夜無極沉默。

「妻子在家里孝敬公婆,照顧子女,打理家務事,准備著熱騰騰的飯菜等著相公歸來,相公一回來就能享受到家庭溫暖,妻子付出的並不比相公少,為什么就要被相公頤指氣使?再說了,妻子也可以賺錢。」

「相公在外面掙錢養家,回到家里怎么就不能對妻子頤指氣使了?」

寒初藍在心里腹誹著,這個少帝就是個偷聽狂,專喜歡聽別人說話。臉上還是一片的謹慎,答著:「不敢!」

「只會寫自己的名字,如何說出剛才那一番驚世駭俗的話來。嫂嫂可是把朕都打進了壞男人之中。」

少帝年輕,但心思難測。

寒初藍謹慎地應著。

「自己的名字還是會寫的。」

夜無極忽然問著。

「嫂嫂識字嗎?」

還有她剛才那一番夫妻相處論,與眾不同。她好像很排斥當相公的在妻子面前一副大爺們的嘴臉。而在妻子面前是大爺們嘴臉的男人,天下間比比皆是,連他都一樣。他沒有皇後,只有幾位低級的宮妃,在那些宮妃面前,他想怎樣就怎樣,從來不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妻子。將來就算有了皇後,他也會想怎樣就怎樣,會要求皇後絕對的臣服自己,以自己為天為地,從來就沒想到過夫妻是平等的。

她,姿色尚可,堪稱絕美,如果能再盛裝一番,能讓他的後宮佳麗都黯然失色。她,不懂規矩又是事實,可她的不懂規矩又不會讓人覺得她粗俗。反正,他覺得她應該是個特別的女子,否則他那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舅父不可能瞧得上她。但,他還沒有找出她的特別在哪里?

夜無極沒有馬上叫她平身,只是居高臨下地睨著眼前這個女子,剛才舅父的話,別人或許沒有猜出來,他卻猜到了。能讓舅父觸手難及的女子,便是別人之妻。舅父喜歡昊哥哥的世子妃,眼前這個小小的農家女。

她連忙跟著小叔子一起向夜無極行禮。

寒初藍這才記起了電視里演的,不管在什么時候,在哪里遇到皇上,都得跪下行禮。

瞧,兩三歲的孩子都比寒初藍反應快。

「也不是,哦,我明白了,理解的,理解的。」寒初藍以為夜無極也是出來解手的,笑了起來。拉著夜君瑜就想走,夜君瑜卻急急地撲跪下地,稚氣的聲音響起:「皇上吉祥。」

夜無極似笑非笑地反問著:「朕不能出來嗎?」

她連忙站直身子,不是本能地向夜無極行禮,而是不好意思地對夜無極笑笑,說道:「皇上,你怎么出來了?」

是皇上!

視線一斜,寒初藍就瞄到了身邊不遠處那抹明黃色。

彎著腰解釋給小叔子說著大道理的寒初藍忽然停止說下去,小叔子才兩三歲,不會說出俱內兩個字,而且剛剛那句問話叫的是「昊哥哥」。

「也不是俱內,世子哥哥和嫂嫂是夫妻嘛,夫妻就是平等的,沒有尊卑貴賤之分,那些覺得自己是相公,就可以對妻子頤指氣使,不把妻子當一回事,認為妻子永遠要屈於自己之下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你世子哥哥是個好男人,不會那樣對嫂嫂的。所以嫂嫂和你世子哥哥是相互尊重,相互信任……」

「昊哥哥俱內?」

寒初藍笑著,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證著:「有嫂嫂在,你世子哥哥絕對不敢生氣。」

母妃告訴過他,不要隨便去長風苑打擾世子哥哥和嫂嫂。

小家伙稚聲稚氣地答著。

「世子哥哥會生氣的。」

朝陽宮的正殿外面是空盪盪的,像個廣場一般,沒什么好玩的。寒初藍彎下腰去對小叔子說道:「瑜兒聽話,皇上還在殿里呢,咱們不回去不太好。再說了,嫂嫂也不熟悉這里,不知道帶你去哪里玩。這樣吧,等回家了,嫂嫂再帶你去玩如何?」

夜君瑜小手緊拉著寒初藍的兩根手指搖晃著,請求寒初藍帶他去玩。

「嫂嫂,瑜兒要玩。」

等到小家伙撒完了尿出來,小家伙就不肯再回到大殿中,非要寒初藍帶著她到處玩耍,而夜錦英早就不見蹤影,應該是方便完了就走了。

在夜錦英的指引下,寒初藍帶著小叔子去解了手。

她和夜千澤是堂姐弟,接觸的次數卻少之又少。哪怕兩個人在皇祖母面前都不受寵,可夜千澤是嫡出長子,又是兩國皇孫,再不得寵也比她這個庶女高貴,嫡庶之分就如同貧賤之分。庶出的在嫡出的面前,始終低了一等。

夜錦英不說話。

「千澤很念舊的。誰對他好,他都記在心頭。」

寒初藍覺得夜錦英就像最初的自己,她初來異世,也是淡淡冷冷的,特別喜歡用冷冷的眼神剜著夜千澤,喜歡用冷冷的話語諷刺著夜千澤。其實她的內心是很熱情的,屬於外冷內熱的人。

錦英還是淡淡地說著話。

「難得君昊還記得我這個姐姐。」

成功地和夜錦英近距離接觸的寒初藍拉著小叔子跟著夜錦英走,嘴里笑著,「我聽千澤說過,你是他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了。」

「姐姐,叫我初藍吧。」

夜錦英看一眼夜君瑜,自己都憋得太久了,要不是兩宮太後離開,她還要繼續憋下去,夜君瑜不過兩三歲的小孩子,憋不住很正常,於是她點了點頭,說道:「世子妃請隨我來。」

「錦英姐姐,瑜兒想去尿尿,我對宮里不熟,你能帶我們叔嫂去嗎?謝謝了。」

夜君瑜仰臉,望著自己的嫂嫂,聽不明白嫂嫂那句話的意思。

「錦英姐姐別叫我世子妃了,我叫寒初藍,姐姐叫我初藍吧。」寒初藍自來熟地介紹著自己,放下了小叔子,摸摸小叔子的頭,說道:「瑜兒,你要減肥了。」

聽到有人叫喚自己,夜錦英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到是寒初藍在叫自己,她的眼神略略地閃爍了一下,僅是一下,便恢復原先的淡冷,望著寒初藍抱著夜君瑜跑過來,等寒初藍走近了,她才淡淡地問著:「世子妃是在叫錦英嗎?」

寒初藍一邊跑,一邊叫著夜錦英。

「大郡主,大郡主。」

寒初藍出了大殿,四處張望著,尋找夜錦英的身影,還好夜錦英的影子還沒有消失,她很快就鎖定了目標,一把抱起小叔子就小跑地追著夜錦英。

如果還在清水縣,他一定會把她擄走……

他放肆慣了,嘗著這樣的苦澀滋味,讓他難受。

佳人就在眼前,宛如遠在天涯,這種滋味真難受。

夜千澤在愛妻起身後,就開始用他狹長又漂亮的鳳眸瞅著元缺看,元缺依舊淡淡地喝著他的酒,好像不知道寒初藍離開大殿了似的,心里卻在想著用什么辦法擺脫夜千澤的盯視,可以到外面去巧遇一下寒初藍?

夜錦英離開大殿,沒有人會注意她,寒初藍離開大殿,卻有不少人看著她。

寒初藍馬上體貼地抱著夜君瑜下地,牽拉著小叔子就走,想去追上夜錦英,制造一個近距離認識的機會。

他都憋了很長時間了。

夜君瑜拼命地點頭。

寒初藍輕輕地在桌下捶了他一下,小聲地嗔著:「她可是你姐姐,吃什么醋。」說著,她扭身就去抱著夜君瑜,溫柔而小聲地問著:「瑜兒,要不要尿尿?嫂嫂帶你去。」

扭頭,夜千澤好笑地問著:「藍兒,你現在的眼里就只有錦英姐姐了嗎?你都盯著她看了很長時間了,再這樣下去,為夫都要吃醋了。酒水喝多了,還能去哪里?」

看到她要出去,寒初藍碰了一下身邊的男人,小聲地問著:「錦英姐姐出去了,她要去哪里?」

夜錦英在這個時候放下了銀筷,淡淡地站了起來,輕輕地轉身往外走,盡量不驚擾到別人。

少帝雖然還端坐在御座上,因為他還沒有親政,年歲又輕,這里的人,很多都是他的長輩,就算他還在,大家都覺得輕松自在多了。

兩宮太後走了,大家頓覺得壓力小了些。

家宴進行到一半,太皇太後就借口說累了,離開了朝陽宮。接著太後也以同樣的借口離開。

元缺淺淺地笑,斂回了看她的眼神,還好,她能明白他對她的維護,雖然沒有謝謝,至少沒有惡意地罵他。

寒初藍撇撇嘴,回他一記。

腹黑!

他在用他的方式替她出氣!

雪大姑娘剛才也諷刺過她了,她在還擊時,雪大姑娘已經換了態度,她便作罷。元缺剛才在環視眾女的時候,故意在雪大姑娘身上停留了片刻,讓人以為他對雪大姑娘有意思,不要說那么多姑娘暗戀他,想嫁他為妻,僅是一個興寧郡主,就夠雪大姑娘受了。

寒初藍在這個時候才看了元缺一眼,像是心在靈通似的,元缺在這個時候也望向了寒初藍,四目相對,一個的眼神依舊清澈明亮,無風無浪的,一個眼神深如無底洞,隱隱有柔情流動,他沖寒初藍柔柔一笑,又瞟了雪大姑娘一眼,寒初藍明白他的意思。

接下來就證實了一切,每個人都有意無意地諷刺雪大姑娘,為難雪大姑娘,特別是興寧,那如劍一般的冷眼,不停地往雪大姑娘身上砍去。

猜不出來是一回事,雪大姑娘成了暗戀元缺的姑娘家最嫉恨的對象卻是事實。

夜錦英不可能了,興寧郡主也等於出了局,就只有讓元缺的視線停留最長的雪大姑娘了,但元缺的意思又是說,那個姑娘,他無法娶到手,有哪家姑娘是他無法娶到手的?

元缺都這樣說了,太皇太後和元太後交換了一下眼神,只得作罷,不再提及元缺的婚事。而滿殿的人,除了夜千澤夫妻倆以及夜錦英之外,其他人都在心里猜測著元缺看中的到底是哪家姑娘。

示意宮女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元缺端著酒杯,朝太皇太後做了個敬酒的動作,一仰頭便把那杯酒喝了個精光。

有時候,他的確想強占她,可對上她的明亮大眼,他只能寵著她,面對著她的不識好歹,看著她與夜千澤感情一天比一天好。

還是慢慢來吧。

他想謀奪寒初藍,他也有本事能把寒初藍謀奪過來,可是寒初藍的心不在他身上,他謀奪過來,除了強占之外,他根本就得不到她的心,何苦?

「太皇太後,缺兒的婚事,就不敢勞煩太皇太後操心了,缺兒除非能娶她為妻,否則,寧願一生不娶。太皇太後也不要亂猜了,您老人家是猜不出來的。」元缺望向了太皇太後,笑得飄緲。或許,他這一生還真的不會娶妻呢,除非夜千澤能把寒初藍讓給他!

還好,不是夜錦英。

元缺的話一落,眾人又是滿臉疑惑,兩宮太後卻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在沒有遇上寒初藍之前,他以為這天下間的女子,就沒有一個能入得他的眼。遇著寒初藍了,他才知道,他還是個男人,只要還是個男人,就會喜歡上一個女人。

他自認為自己可以掌控一切,現在他才知道,他終究不是神仙,不可能真的掌控一切,至少他就無法掌控自己的感情。

唇邊逸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

元缺捕捉到寒初藍對大郡主露出了欣賞之色,猜到這個女人想結交夜錦英,不想讓夜錦英成為全帝都女人嫉恨的對象,否則寒初藍保證會把他撲倒,狠揍他一頓的。撲倒他……元缺忽然懷念起那一次,寒初藍撲倒他的時候,如果他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在那么的一撲就落在她的身上了,他保證在當時就把她翻身壓在身下,然後要了她。就不會像此刻這樣,只能看著她與夜千澤恩恩愛愛了。

「請問,誰是大郡主?」

所以,她敢說元缺喜歡的絕對不會是她。

她私底下和元缺不曾見過面,每年都是在家宴上才能瞧上一次,她也沒有留意過那位人人都想巴結的國舅爺。國舅爺必定也不會留意到她,她和國舅爺是八輩子都不可能拴在一起的人。

元缺不可能喜歡她!

夜錦英放下了自己的酒杯,拿起銀筷,又夾了一口菜吃,在府里,她可沒有機會吃到這么好吃的飯菜。別人緊張得要命,她卻覺得這件事與她無關一般。

陳王府的人也很意外,也很緊張地望著元缺。

「缺兒,太皇太後問你話呢,你是不是看中了陳王府的大郡主?」元太後緊張地問著,很害怕自己的寶貝弟弟真的喜歡大郡主,就大郡主這樣的庶出身份,怎么配得上自己的弟弟呀。

望向同樣若無其事的寒初藍,楚王妃就盼著寒初藍能替自家女兒牽線,有機會親近元缺了。

楚王妃也像被雷擊了一般,不願意相信元缺看上的會是陳王府的庶出之女,論出身,論相貌,自己的女兒都是頂尖的,比夜錦英好多了。平時她瞧著夜錦英還算順眼的,此刻她卻覺得夜錦英就像個狐猸胚子一般,讓她想掐死。怪不得弟媳陳王妃對夜錦英不待見了。

太皇太後看了她一眼,那眼神雖慈愛卻帶著不贊成,興寧知道皇祖母是在怪自己嘴多,不敢再造次,委屈地閉了嘴,可憐兮兮地望著元缺。

「皇祖母!」興寧郡主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的堂姐,委屈地叫了太皇太後一聲。她愛元缺,元缺是她的,怎么能是夜錦英這個庶女的?

寒初藍決定了,找個機會親近大郡主,結交大郡主。她既然跟著夜千澤回來了,就要努力地適應帝都的生活,融入帝都的生活,結交朋友,壯大自己的力量,自己能保護自己,不讓夜千澤有後顧之憂,便能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