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0 用隱忍去換他的崛起!(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5413 字 2023-02-27

夜無極低沉地問著,亭外亭內的奴才們都沒有回答,也不詫異他會有此一問。

「都退下。」

夜無極沉冷地吩咐著,所有奴才趕緊遠離望春風,在他們都遠離之後,才有一名斗笠男子出現在望春風亭下。

「楚王派若安去暗殺世子妃。」

那名斗笠殺手便是那天晚上在正陽宮出現的,也是殺手中的頭兒。

「什么?」

夜無極倏地站了起來,急切地問著:「嫂嫂如何了?」

「沉屍湖底。」

「混帳東西!」夜無極一把推開那人,罵道:「你瞧著了怎么不救她!」他的人匆匆地跑出了望春風,著急的聲音還傳回來,「舅父回來會把朕的皇宮都拆了。」

跑了幾步,他又似一陣風似地刮回來,揪著男子的衣領質問著:「在那個湖?」皇宮里人工湖不少,寒初藍在哪里遇害了?

都怪他,干嘛要把她扯進選後這趟水?就算他對她有些許的追逐之心,舅父也提醒過了,他的皇後必須從那些美人佳麗中挑選出來,是不可能有她的!她來了,他又不讓人送她出宮,皇宮那么大,她肯定會迷路,然後就容易遭到算計暗害,怪不得楚王皇叔今天會進宮來給皇祖母請安,原來是沖著她來的!

夜無極心里懊悔不已。

「皇上,她已死,可以當成她失足落水,與皇上無關。」男子淡冷地說道,寒初藍是夜千澤的妻子,本來就要和夜千澤一起死,現在不過是比夜千澤早死一步。

「就算是死,朕也要把她的屍首找到,教朕如何面對舅父?舅父一再叮囑朕要保全她……」夜無極第一次嘗到了悔恨,第一次嘗到了害怕,隱隱中,一顆心也在痛著。

他算計寒初藍,也會謀害她,可他都沒有下狠手,還沒決定就此要了寒初藍的命,在夜千澤還活著之時,他都不會要寒初藍的命,如今卻……

「冷宮附近的那個人工湖。」

男子淡冷地說了一句。

下一刻,夜無極便如風一般刮走了,還把他身邊所有人都刮走。

很快地,在靠近冷宮的那個人工湖,也就是寒初藍遇害的地方,很多侍衛,太監,宮女們駕著小舟,在湖面上拿著長長的竹竿探著湖底,還有很多侍衛被逼著跳下冰冷的湖水里尋屍。一批侍衛冷著了,又換一批侍衛下去。

夜無極站在湖邊,神色沉凝,那張稚氣未脫的俊臉有著前所未有的冰冷,陰郁的視線緊緊盯著湖面,既盼著找到寒初藍的屍首,又怕找到寒初藍的屍首。

一想到以後再也看不到那張笑臉,一想到舅父的痴心不悔,舅父的威脅,夜無極渾身都發冷,快步走來,他就打算跳入湖里去,身邊的近侍趕緊拉住他,勸著:「皇上不可,這湖水冰冷,皇上萬萬不可下湖。只要世子妃是在這湖中,奴才們一定會找到她的。」

夜無極沒有說寒初藍為何會在這湖里,大家都以為寒初藍是失足落水。

知道楚王謀害寒初藍,夜無極很生氣,想馬上就拿楚王問罪,可一想到他如今還要與楚王聯手逼政,他又只能壓下憤怒。楚王會謀害寒初藍,應該是與興寧在太皇太後面前失寵有關吧。

興寧一直得寵於太皇太後膝下,卻因為寒初藍幾句話而與太皇太後鬧翻,就算興寧當時不說,回到府里,她不會把經過告訴父王嗎?楚王會記恨寒初藍很正常。

只是,夜無極覺得楚王還是太狠了,怎么能在這宮里對寒初藍下手呢?

「藍兒,藍兒。」

聞聽噩訊的夜沐匆匆而來,看到滿湖的人都在打撈著寒初藍的屍體,夜沐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他那個兒媳婦那般的聰明,怎么可能會失足落湖?

太皇太後和元太後也趕來了。

太皇太後不相信寒初藍會失足落湖,再者了這個人工湖靠近了冷宮,也不是寒初藍出宮的必經之路,寒初藍怎么會跑到這里失足落湖?太皇太後明白寒初藍是遭到謀害的,雖覺得寒初藍死了,她又少了一個眼中釘,但還是有幾分的可惜,撇開成見,她是挺欣賞寒初藍的。

「母後,你就這么容不下藍兒嗎?」看到太皇太後來了,夜沐痛恨地質問著太皇太後,太皇太後臉一沉,「沐兒,你這是在懷疑母後嗎?母後喝了藍兒送進宮里來的湯水,就讓她回去了,誰知道她怎么會跑到這里來?她出事了,你心里難受,母後理解,母後心里也難受著,可你怎能如此的質疑母後?」

夜沐冷笑著:「除了母後,還有誰敢動我的兒媳婦!」

「你!」

太皇太後氣得半死。

「藍兒沒死!」

聞訊匆匆地趕來的惠太妃連行禮都顧不得了,就先嚷出了一句話。

所有人都望向了她。

夜沐和夜無極齊齊撲到惠太妃的面前,夜沐差點就要失禮地扳住惠太妃的雙肩了,他急切地問著:「藍兒沒死?消息是假的?藍兒現在哪里?」

「藍兒確實掉進過湖里,不過她沒死,就是弄濕了衣服,在我宮中換的衣服呢,我讓雲兒送她出宮了。至於為什么掉進湖里,藍兒說湖里有大魚,她就跳進去捉大魚。」惠太妃老實又摻了一點善意的謊報言解釋著。

聽到寒初藍沒事,叔侄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太皇太後卻蹙著眉:「什么湖里有大魚?就算有大魚,她堂堂一個世子妃跳進湖里只為了捉魚,成何體統?還弄出過失足落湖溺亡的消息來,沐兒,你這個兒媳婦該好好地管教管教,別整天沒規沒矩,沒大沒小的。」

夜沐不理她,確定寒初藍真的沒事,他立即離開。

一場打撈屍體的鬧劇,就此結束。

表面上是消息誤傳,實際上陰謀藏其中,這宮里頭的人都心知肚明。

太皇太後命令今後誰都不能議論這件事,說是為了維護寒初藍的面子,維護攝政王府的面子。

……

「王爺回府!」

夜沐匆匆下馬,緊跟著他的李公公連忙揚聲,告訴府里的人,夜沐回來了。

周妃迎來,夜沐卻越過她,快步地朝長風苑走去。

「王爺……」周妃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連忙叫住李公公,問道:「李公公,王爺今天怎么回來得這般早,是不是發生了什么事?」

李公公低嘆一聲,「周妃,一言難盡,奴才先跟王爺去一趟長風苑看過世子妃安好再說吧。」世子妃可是他的救命恩人哪,沒有世子妃親自去求元缺救他,他早就死了。或者像那幾名暗衛一樣成了一個廢人。

「藍兒怎么了?藍兒才從宮里回來呢,什么事都沒有。」寒初藍回來後還來看過她,婆媳倆說了些話,寒初藍才回長風苑的。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周妃白著臉急問:「藍兒在宮里闖禍了?」

李公公安撫著她:「周妃,世子妃沒闖禍。奴才先去長風苑,周妃不要胡思亂想。」說著李公公追上夜沐。周妃滿心的懷疑,顧不得跟去有可能又會招來夜沐的冷眼,跟著去長風苑。

周妃還沒有到長風苑,忽又看到夜沐匆匆折返。

「王爺。」

周妃叫他一聲,想問他一句,他卻連看都沒有看她,還是從她的身邊擦身而過,視她如空氣。饒是被他冷待遇數年了,周妃還是覺得心里難堪。咬了咬下唇,周妃自己去長風苑,倒是李公公有點同情她,叫住了她,「周妃不用去長風苑了,世子妃有事找王爺,已經去王爺的院子里等著王爺了。」

周妃愣了愣,只哦了一聲,看著李公公又去追趕夜沐的步伐。

夜沐的松院,她可以去,但無法走進書院,就算她此刻也跟著去松院,也無法得知寒初藍要和夜沐說些什么。周妃只能隱約地猜到,或許攝政王府的上空要變色了。

松院的書房里,夜沐和寒初藍這對公媳第一次擠在書房里談著正事。

寒初藍對夜沐沒有半點的隱瞞,把自己如何被少帝攔下,如何離開正陽宮,又如何迷路遇到人呼救,自己救人反遭其害的事情都說出來,並且說出了若安的名字。

聽到若安的名字,夜沐的臉色變得漆黑無比,寒初藍灼灼地望著他,輕輕地問著:「爹,若安是不是楚王的近身侍衛?」

夜沐點頭。

「是他的近身侍衛,深得他的信任。」

他們這些王爺的身邊都會有幾名心腹近侍的。

「如果是,楚王為什么要對我下手?因為興寧嗎?」寒初藍試探地問著夜沐,覺得這個可能性極低,應該還有其他原因。

夜沐答非所問:「當年父皇與母後最疼愛的便是我,父皇一再地說過他駕崩後,皇位傳給我。可我在親兄弟四人之中,年紀是最小的,上面還有三位皇兄。父皇偏心於我,已經讓三位皇兄心里有芥蒂。我娶了紫兒後,紫兒和親公主的身份讓母後介懷,覺得如果父皇把皇位傳於我,那么將來的江山就會落入上官家的後代手里,也就是澤兒。母後開始干涉父皇意欲把帝位傳給我,我對帝位沒興趣,我只想與紫兒過著平淡的生活。」

當年事,寒初藍聽過很多次了,雖說次次的版本不盡同,卻又有太多的相同之處。由夜沐親口說,她還是第一次聽到。

夜沐答非所問,是在間接告訴她,楚王對她的殺機起因嗎?

「澤兒五歲的時候,父皇不幸駕崩了,他駕崩前留下了一道遺詔,可是遺詔沒有宣讀,甚至沒有出現在文武大臣面前,就那樣憑空消失了。那遺詔還是在父皇神智清醒時寫下的,父皇告訴過我內容,他駕崩後,讓我繼承帝位,一定要立澤兒為太子。但後來遺詔不見了,不知道是父皇藏起來了,還是被人捷足先登,先一步毀掉了遺詔,等到父皇駕崩後,因為沒有遺詔,便以傳嫡傳長的方式,讓大皇兄繼承了皇位。我對皇位本就不感興趣,遺詔不見就不見了吧,皇兄繼位對我也不會有太大的影響,雖說三位皇兄對父皇母後偏愛於我有點意見,畢竟是親兄弟,在面對著其他庶兄庶弟時,他們對我還是最疼愛的。只是我沒想到,悲劇還是發生了。先帝身體不好,繼位不過三年時間就駕崩了,母後曾經當著先帝以及我的面提出,兄終弟及的要求,讓先帝把我立為皇太弟,繼承大統,哪怕我一再推卻,母後依舊堅持著,先帝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幽幽地說一句『昊兒是大歷國皇外孫』,母後的堅持便崩潰了。」

寒初藍這一次聽出了婆婆上官紫會被燒死的原因了。

「那件事後,先帝對我有點見外,剛好有些事情要處理,先帝就把我派出京了,紫兒擔心我遭到暗害,硬是派了代青隨我離京,結果那一別便成了永別,再回來,面對的是紫兒被燒得面目全非的屍首……」說到這里夜沐低泣起來。

「爹,這么多年來,你是否查到了真相?」

寒初藍輕輕地問著,這句話也是夜千澤問過的。

夜沐痛苦地點頭。

「是他們,我的母後,我的皇兄們,母後是想除掉紫兒母子,這樣我的身邊就沒有別國之人,就可以理所當然地繼承皇位,生下純正血統的皇子皇孫。先帝是利用母後毀掉我的精神支柱,讓我更加的對皇位死心絕望,好保存他兒子的帝位。他哪肯把帝位傳給我呀,是母後太傻了,誤以為沒有了紫兒,他就把帝位還給我。其他人,則是得不到紫兒,便看不得我與紫兒幸福……這么多年來,我怎么可能查不到真相!」

「爹既然查到了真相,為什么不替母妃報仇?」

夜沐痛苦地反問寒初藍一句:「藍兒,如果是你,你能弒母弒兄只為妻報仇嗎?」

寒初藍頓時無言以對。

凶手都是自己的血親,教夜沐如何去為妻報仇?一邊是親情,一邊是愛情,忠孝自古兩難全呀,無論取舍哪一邊,對那一邊都是傷害,最苦的便是夾在中間的。

「那爹也是早知道千澤未死的?」

夜沐點頭,「紫兒是不是死了,我無法確定,只能憑著一副與她差不多的屍骨裝入棺中,但澤兒是我的骨血,屍首是不是他的,我可以以滴血認親的方式來確認。」

寒初藍點頭。

父子倆的血能融解為一體,就算是屍骨,滴了血進去,也會被屍骨吸收。

如果沒有血緣關系,滴了血,血也會流落,不會被融入屍骨里。

「知道澤兒還活著,但我也不能表現出知道,只能一直忍著骨肉分離的痛苦,忍受著妻死子亡的打擊,痛不欲生,只希望用自己的隱忍,用自己的痛不欲生換來澤兒的活命。」這十幾年來,夜沐才是過得最苦的那個人。

知道是誰害了他的妻兒,他卻什么都不能做,知道兒子還活著,只能放手,假裝不知道,讓兒子在鄉下吃苦挨窮,偷學武功,他隱忍一切,只希望換來兒子的崛起。他知道,只有兒子強大了,才能活下去,才能擺脫這些虎豹豺狼,才能替亡妻復仇。

這么多年來他還願意呆在皇宮里頭處理朝政,最主要是想找到他父皇留下來的遺詔,只是他把御書房和正陽宮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遺詔,或許遺詔被燒毀了吧。可直覺又告訴他,遺詔應該不會被毀,他的父皇都能提前把龍紋令牌主人血換成澤兒的,代表他的父皇能猜到一些事,或者察覺到一些陰謀,遺詔那般重要的東西,父皇沒有親手交給他,或者當年的一批忠直重臣,說明父皇把遺詔藏了起來。

「千澤當年是如何逃出火海的?火勢那么大,娘能帶著千澤逃出火海,為什么母妃他們逃不出去?」寒初藍輕輕地問著。

「澤兒的床底下有地道的,李氏知道,應該是帶著澤兒從地道中逃走的,地道有兩個出口,一個出口在王府的花園里,一個出口直通城外。李氏帶著澤兒肯定是先從第一個出口爬出,讓她瞧見了不對勁,才會帶著澤兒回到地道里從城外的出口離開,自此隱居鄉下。」這是夜沐猜測的,也只有這個猜測才合理。

「母妃真的死了嗎?」寒初藍又輕輕地問著。她那個婆婆來自皇宮,深諳皇室的無情,怎么可能那般輕易地被燒死?她沒有武功,卻能培養出五千名暗衛留給兒子,可見她是個相當聰明的女子,一個如此聰明的女子,就算面臨火海,也應該鎮定地想著逃命的法子,怎么會等著被大火燒死?夜千澤的床底會有地道,她的床底就不會有地道嗎?

想到自己跟著夜千澤剛回王府的那個晚上,在流雲院拜祭上官紫的時候,她似是聽到一聲低低的嘆息聲。那不是錯覺,寒初藍敢說是真的有人在嘆息。再想到自己今天在宮里遇險時,那道細微帶著對她憐惜的聲音,以及那道莫名出現的火紅色身影,紅色影子分明是帶著她走去惠太妃的宮中,而且那道紅色的披風,她現在想起來了,就像夜千澤送給她的紅色狐裘披風差不多,而紅色狐裘披風是上官紫的遺物。

但如果上官紫未死,她為什么不現身?為什么眼睜睜地看著夜沐被太皇太後逼著再娶?為什么在夜千澤回京後,她也不出現?

「藍兒,你明白楚王為什么會謀害你了嗎?與興寧無關,那不過是他在走著當年對付爹的路數。」夜沐此時才沉沉地說了一句。

一切都與皇權有關。

「爹這個攝政王位置也坐不穩的了,他是站在少帝那一邊的,兄弟之情還不及叔侄之情。可如今爹又不能退下來,一退下來,澤兒就會任人宰割了,在他還沒有成為強者時,爹都不能退下來。藍兒,爹還有太皇太後護著,再怎樣,她都還是我的母後,我還是她的兒子,她再怨再失望都會保著我的性命,倒是你,會成為他們首要除掉的對象。藍兒,千澤愛你,就像爹愛你們母妃一樣,沒有了你,千澤就會像爹當年一樣崩潰。為了千澤,你一定要好好地活著,宮里頭,你能不進就盡量不進去。」

寒初藍重重地點頭。

嫁與夜千澤那么長時間了,夜沐第一次與她說這些事,代表夜沐已經把她看成與夜千澤是一體的。

「藍兒一會兒就把湯的做法寫出來,差人送進宮給太皇太後,讓她命奴才們照著做法做給她喝,陳王妃的美容湯做法,我也寫出來,以高價賣給她。但是,爹,宮里頭的人一個比一個大,隨便都能壓死我,他們讓我進宮,我不能推卻,想不再進宮去,只有一個辦法,就是隱起來。」

夜沐深深地看著她,問道:「你有什么法子?」

寒初藍把自己想到的法子,低低地說出來,夜沐聽後不停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