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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070 字 2023-02-27

夜千澤的三千兄弟,少了數百名,他心痛得好幾個晚上都沒有睡好。

上戰場就有死傷,他明白這個道理,但他還是心痛。

這是他第一次帶兵,也是第一次經歷了如此重的殺戮場面,戰後屍橫遍野,血流成河,讓他明白了母妃為什么一生中最渴望的便是天下歸一,四海升平,再無戰爭了。

因為戰爭很殘忍。

皇上那把龍椅都是由萬骨堆出來的。

現在歐陽烈帶著他的人退至燕山城了。燕山城也是他從大星奪得的城池,相對於名州,燕山城屬於山城,因燕山最出名便以此山為城名,也是易守難攻的一座城池,通往燕山城的路,包括官道,都是山路,當初東辰大軍以人多欺人少,又是殺個措手不及,才會奪得燕山城,大星派在燕山的守兵,全軍覆沒,百姓們也跑了不少,如今燕山城里的百姓有過半是東辰國的百姓。

燕山境內的田地,都種滿了庄稼,歐陽烈和玉鈴蘭行軍都一樣,不允許將士們動老百姓的東西,所以他們打他們的仗,百姓們依舊種他們的田地,燕山城內的運轉便一切如常。

歐陽烈退守到燕山城,也能休生養息。

玉鈴蘭則在名州城暫時駐扎著,等安排好作戰計劃,再去攻打燕山城,奪回燕山城。

公公夜沐偶爾也會把他掌握到的消息告訴寒初藍,最主要是想讓寒初藍安心,當然也是報喜不報憂。寒初藍其實很想到邊境去,可想到自己如今連夜宸身邊的若安都還殺不了,她要是去了邊境也幫不到夜千澤的忙,只能先忍著。而且她也對夜千澤說過,讓夜千澤不要擔心家里頭,她會照顧好公婆,照顧好這個家。

夜千澤讓她在家里等著他回來。

她縱是有十萬個想去找夜千澤,也會壓制著自己的心,在家里靜靜地等著夜千澤回來。

那么多事情,最讓寒初藍充滿了自信的事情還是城外那八十畝菜地,真正用來種菜的,只有六十畝,有二十畝種了紅薯,冬瓜,南瓜和玉米等。

或許是她本身就是農家出身吧,她覺得只有面對土地的時候,她才能活出自我。平時管理著那些店鋪,想盡辦法去經營時,想辦法都能想到頭痛。在現代里,她是計劃著經商,也知道萬事開頭難,可她還沒有來及實施計劃,就莫名其妙的穿越了。

後來種菜慢慢地發家,她嘗到了其中的甜頭,做的又是自己最熟悉的事情,她以為經商就這么簡單,如今才知道,是她想得太天真了,太把經商當成兒戲了。

如果不是讓她接管婆婆留下來的產業。讓她自己去創業,食福酒樓能開幾間分號,在計就是她的人生頂峰了。

所以能重新回到土地的懷抱里,寒初藍顯得特別開心,就像當初在張家村種菜那樣,充滿了自信。

她有空就出城,往菜地里鑽。她又喜歡自己動手,只要到了菜地,回來的時候,她身上的衣裙都會弄得全是泥土,每次回到攝政王府,管家姚叔都忍不住提醒她不要再下地去,畢竟她是個有身份的人。寒初藍笑笑便過,她覺得勞動與身份無關。

這天,寒初藍帶著傷早就好了的星月,准備拿上布行庫存著的一些布料,挨家挨戶上門推銷她的布料時,久不露面的慈慶宮紅人,喬依兒忽然又出現在攝政王府里。

數數手指頭,從寒初藍遇襲受傷後,她白天忙著做事,晚上忙著練功,日子就如同流水一般,逝去不回頭,已經又過了半個月的時間,而她也有半個月的時間沒有被宮里頭的那些貴主子們請進宮去。今天太皇太後忽然又派喬依兒前來攝政王府,應該沒有好事情吧?

有好事情,那老太婆怎么會想得到她?

「奴婢見過世子妃,世子妃吉祥。」在王府大門口外面,喬依兒恭恭敬敬地給寒初藍行了一禮,寒初藍示意她不用多禮了。她站起來,才望向寒初藍恭敬地說道:「世子妃,太皇太後請你進宮一趟。」

寒初藍問著:「現在嗎?」

喬依兒點頭。

寒初藍嗯了一聲,便帶著星月越過喬依兒走,喬依兒扭身帶著兩名小宮女跟著她身後走。

片刻後,兩輛馬車從攝政王府門前離開,往皇宮禁苑而去。

慈慶宮的正宮大廳里,站了不少王妃命婦們,只有太皇太後和元太後坐著,兩個人都是一身明黃色的宮裝,彰顯出兩個人尊貴的身份,不是站著的那些王妃命婦們可以媲比的。

「母後,她那樣真的太不像話了,丟了咱們皇家的臉,百姓們都在私底下議論紛紛的,懷疑咱們皇家虐待她呢。」

站在元太後身邊的是楚王妃,最先開口,而她嘴里的她指的是寒初藍。

在家宴上,楚王妃有心討好寒初藍,不過是想寒初藍能幫她的女兒與元缺搭橋牽線。誰知道寒初藍非但沒有幫忙,反而在女兒面前隨便地撩拔了幾句,女兒就跑到太皇太後這里鬧了一頓,結果便是現在她的女兒在太皇太後面前失寵了。

都是寒初藍害的。

對寒初藍,楚王妃已經是打心底怨恨著。本來她就對攝政王府有心結,雖說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十幾年,可她相公的心依舊遺落在那個女人的身上,哪怕她與他生了二子二女,依舊得不到他的心,不過是他傳宗接代的工具。

「是呀,母後,兒媳也聽說過了,她整天就往外跑就算了,可她還要跑到城外去種菜,經常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回府。」陳王妃也附和著楚王妃的話,又瞟了一眼臉色有點白的周妃,周妃是一大清早就被傳進宮了,太皇太後本來是想著私底下說說周妃,讓周妃管管寒初藍,如今貴為世子妃了,就在府里安心地當她的世子妃,無聊的時候可以約些妯娌姐妹們踏春,可是寒初藍進京那么長時間了,就不曾到其他人的府上去約過誰一起游玩,整天沒事做時就往外跑,如今更是重操舊業,跑到城外去租種了幾十畝的地種菜。「弟妹,嫂嫂沒有說錯你家那個兒媳婦吧?」

周妃頓時成了眾人眼神所盯的對象。

她被傳進宮,開始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太皇太後還沒有說清楚宣她進宮的原因,其他王妃命婦就陸續進宮了,而且都是進宮找太皇太後抱怨寒初藍在城外種菜的事情。

寒初藍要種菜,其實沒什么事,問題是她經常親自下田地干活,被人認出了她的身份,便在坊間傳開了。坊間謠傳寒初藍因為是農家出身,僥幸地嫁入了皇家也不被皇家接受,經常會受到太皇太後的指責,還經常遭受到別人的暗算,加害等,而且荷包里空空的,因為她窮,所以她不敢到其他王府去拜訪,沒錢買禮物呀,不能空手去,才會進京那么長時間,都沒有約玩過其他王妃命婦郡主們。為了擺脫困境,所以她重操舊業——種菜賣!

謠傳多了,這些自命高貴的王妃命婦們就覺得寒初藍丟了皇家的臉,約好一起進宮來告寒初藍的狀。

「媚兒,是真的嗎?她經常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回來?」太皇太後望向了她以往最疼愛的兒媳婦,雖然臉上有點冷,對周妃的語氣還算溫和。「哀家也聽說過了,宮里的奴才們也在私底下說著這件事,她做什么,哀家真不想管,也管不了。那種粗臟活兒,她何必自己去做?請些工人做不就行?她堂堂的世子妃,哀家的嫡長孫媳婦兒,竟然跑去種菜,種地的,她就沒有想過自己的身份?還是真的很缺錢用?媚兒,你給她的例銀是多少?她要是有什么困難,怎么不找你這個婆母解決?哀家讓你進宮,本來就是想和你說說這件事的,媚兒,你真該好好地管管她,從她進京後,她都快要成為京里的話題了。」

周妃惶惶地答著:「太皇太後,兒媳回府後一定會說說藍兒的。」

太皇太後嗯了一聲,接著說道:「哀家已經命依兒去請她了,一會兒她進宮了,哀家再好好地說說她,否則憑你,你還真管不了她。沐兒又不管不顧的,唉……媚兒,雖然你不是她的親生婆母,但名義上你還是她的婆母,你身為婆婆的,就要端著婆婆的架子,有婆婆的威嚴,不能任由兒媳婦爬到自己的頭上去。要是管不了,就把她休回娘家去!與昊兒成親都大半年了,肚里一點動靜都沒有,哀家還盼著抱個皇曾孫呢。給她安排一個人去替她分憂解愁,她倒好,把人家折騰得寧願自動請休,也不願意再留在攝政王府當貴妾,不說她無所出,僅是善妒這一條就可以休她百次!」

周妃小聲地辯解一句:「可是兒媳覺得藍兒並沒有做錯什么。」司馬燕的事情又是太皇太後親自應允的,怪不得寒初藍。再說了都是女人,都是人妻,當妻子的又有幾個真肯與其他女人分享自己丈夫的?

太皇太後耳尖,聽到周妃小聲的辯解,臉色一沉,重重地哼著:「沒有做錯什么?她沒規沒矩的,還沒做錯什么?媚兒,怪不得她如此的無法無天,就是你給慣出來的!你以為她就是你的兒媳婦這么簡單?她還代表著皇家,她是皇家的人,她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被人拿來說事。沒見過這么賤的人,都當了世子妃,還要做那些粗重活兒,她就不怕別人笑話,不怕辱沒身份?還是她以為這樣就是親民?親民也不需要她去做,除非她想替昊兒積聚民心,圖謀不軌!」

「太皇太後,藍兒不敢,她絕對不敢!」

太皇太後最後一句話可把周妃嚇壞了,趕緊跪在地上,替寒初藍辯解,「藍兒絕對沒有那個心思,昊兒也不會有,太皇太後可不能冤枉昊兒夫妻呀!」

太皇太後哼了一聲,「不敢最好!」

楚王妃瞧著太皇太後責罵周妃,頓覺得大快人心,聽了太皇太後的話,又看一眼元太後,楚王妃像是討好一般說道:「母後,皇上已經選後納妃了,皇後人選也選定了吧,接下來便是安排大婚,皇上一大婚便代表成年了,成年後就可以親政了。」

太皇太後剜著楚王妃,沉冷地喝著:「在哀家這里別議論朝堂之事!皇上親不親政都是朝堂大事,後宮不准議論,也不准干涉!」

楚王妃吃力不討好,悻悻地應著:「是,兒媳知錯。」

一名宮女忽然走進來,恭恭敬敬地對太皇太後說道:「太皇太後,世子妃來了。」

「讓她進來!」

太皇太後微板著臉吩咐著。

正主兒來了,大家都精神一振,等著看寒初藍的好戲。

寒初藍帶著星月進來,看到滿屋都是人,又看到周妃跪在那里,猜到又沒有好事兒。她恭敬地給太皇太後行禮,太皇太後沒有讓她起來,只是用著那雙老眸瞅著她看,寒初藍也就跪在那里讓太皇太後把她身上都盯出千百個洞來。

「寒初藍,你身上的傷都好了?」

「謝太皇太後關心,初藍的傷都好了。」

太皇太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也是,你的傷要是沒有好,你怎么有精力跑到城外去種菜,弄得一身泥一身土回來。」

寒初藍不說話。

心里卻在腹誹著,我種菜也礙著你們了?這口吻極度不悅呢!

「寒初藍,你如今貴為攝政王府的世子妃了,這句話哀家好像也不止一次提醒過你,可你就是記不住,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看看有誰像你這般,身份都改變了,還要跑去做那些粗重活的,你不覺得很丟臉嗎?不覺得有失你的身份嗎?外面的人都在議論紛紛,說咱們皇家欺你是農家出身,虐待你呢。你丟的不是你自己的臉,而是皇家的臉。」

太皇太後淡淡冷冷地說道,句句都在指戳著寒初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