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我妻!(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538 字 2023-02-27

她也不相信這世間的情情愛愛,他對她那般的好,結果……

愛情與江山相比,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夜千澤與妻子的感情,她也聽說過,她覺得寒初藍會是一個倒霉的世子妃,早晚會讓帝都那些人整死,就算僥幸不死,也會遭到休棄。

一個貧賤的農家女,想成為一品世子妃,難呀!

「大將軍教訓的是,千澤謹記於心。」

夜千澤還是淡冷地應著話。

不打仗的時候,他是將軍,也是攝政王府的世子。

玉鈴蘭可以壓制著他,但也不能不忌著他皇室子弟的身份。

玉鈴蘭又是冷冷地剜了他一眼,不再理睬他,帶著其他人巡視而去。

她一走,夜千澤又拿出寒初藍的畫像來看,玉鈴蘭不懂愛,是無法體會他此刻的思念之苦的。看不到愛妻的真人,看看畫像解解思相思之苦,為了能早日與妻團聚,他才會有無窮的力量去奪回燕山城。

不過交手數次,他那個狡猾的老丈人,越來越不好對付了,摸清了他的性子,當然他也摸清了老丈人幾分性子。

自從奪回名州後,數次去奪取燕山城,都在路上就遭到歐陽烈的兵馬伏擊,無功而撤回名州後,夜千澤就沒有機會再見到歐陽烈,他有很多問題想問歐陽烈,例如寒初藍的母親是誰?他相信歐陽烈也有很多問題要問他。

耳邊傳來細微的勁風,夜千澤立即收畫,但那只玉手已經伸來攫住了他手中畫的另一端,如果對方不放手,畫像就會被撕毀,他不放手,結果也會是一樣。

撇一眼冷著臉,去而復返,他動作快,她動作也快的玉鈴蘭,夜千澤選擇了松開手,玉鈴蘭才不怕毀了他的畫,他心疼。

把畫像一卷,玉鈴蘭連看都沒看,扭身冷冷地離去,只丟回一句冰冷的話:「夜將軍如此空閑,何不與部眾想想如何奪回燕山城。」

大冰山!

夜千澤忍不住在心里腹誹了一句,他抽空瞧瞧愛妻的畫像也礙著玉鈴蘭了。誰不知道他夜千澤與妻子的感情極好!他也從來不避諱自己對寒初藍的感情,他是想著妻子,就是想著!玉鈴蘭這么冷,就算也有一副好皮囊,又有哪個男人敢要?

或許這就是玉鈴蘭三十幾歲了,依舊未婚嫁的原因。

沒有男人敢娶!

下了城樓,回到名州府衙,府衙現在成了玉鈴蘭暫時辦公理事的地方。

歐陽烈用過的臨時書房,也成了她的臨時書房,每天她都會在這里與眾將商討著攻城計劃。

坐回案台里,玉鈴蘭才把從夜千澤手里奪來的畫像扔在案台上,她治軍是嚴,她的部下也很清楚她的性子,就算心里思念著親人,也不敢表現出來。夜千澤卻堂而皇之地看著畫像,她給他面子,第一次只提醒他,誰知道她前腳才走,夜千澤立即又拿出畫像來看。

伸手,玉鈴蘭又抄起了案如上的畫卷,她倒想看看讓夜千澤一空閑下來就牽腸掛肚的農家女如何的國香天色。

畫卷一展開,就像燙手山芋似的,從玉鈴蘭的手里掉落,重新掉回案台上。

「大將軍。」

玉鈴蘭揮手,嚴厲地喝斥著跟她一起進來的將領們:「都退下!」

眾將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她臉色不佳,也不敢問,默默地退出了書房。

等到書房里再無其他人了,玉鈴蘭才伸出微微顫抖著的手去拿起畫卷,小心地,畫畫地把畫卷再一次展開,鋪擺在案台上,隨著她打開畫卷,寒初藍的畫像完完全全地暴露在玉鈴蘭的面前。

歐陽烈!

這畫中的女子竟然是歐陽烈!

像極了歐陽烈!

十七年前,那個在充滿了血腥與危機的戰場上出生的女嬰,不是像極了歐陽烈嗎!

就因為像極了歐陽烈,重重地刺激著她,讓她數次想親手掐死自己的親生女兒,卻又無法下手,最後她身邊的一位小將,擔心她會被折磨得瘋掉,又怕她真的會殺死親生女兒,做出天地難容之事,在她的默認之後帶走了她的女兒。

那時候,女兒還不足一個月吧。

那么小,卻很可愛,軟軟綿綿的,一餓就哭,拉了屎尿也會哭,一哭起來,她身邊的人就手忙腳亂。

她身邊的都是士兵,全是男人,也有很多當了爹的,可照顧初出生的孩子,他們也沒有經驗,最困難的是找吃的。

她拒絕給女兒喂奶,也無法給女兒喂奶,戰事在即,她哪有時間給女兒喂奶?殺出重圍後,她又身受重傷,更沒有精力去喂養孩子。

都是她的部屬心疼娃兒餓著,煮了米湯,放點糖,然後喂養著孩子。從孩子出生到送走,她這個當娘的,就沒有喂過孩子一口奶,就連抱,都沒有好好地抱過孩子。

眨眼間,十七個年頭了,午夜夢回想起那個可憐的娃兒,她也心如刀絞,才會在歐陽烈問起女兒的事情時,心緒大亂,終是沒有痛下殺手,殺了歐陽烈。

修長卻長滿了厚厚的繭的手指,顫抖地去撫著畫中的女子,玉鈴蘭那顆冷硬如鐵的心,在面對畫中女子時,傾刻間軟化成水。

她不問,也不猜,卻能肯定,這畫中的女子便是她的女兒。

懷胎十月,差點因為分娩而死,才生下來的孩子,饒是十七年不見,她也有那種天生的情感。

淚水模糊了她那雙向來冰冷的美眸,一滴一滴地滴落在畫像上。

心,就像被千把刀剜割著一般,痛徹心扉!

剛硬卻柔軟的身子,無力地坐下,她伸手拿起畫像,攬入懷中,給女兒一個遲了十七年的摟抱。

壓抑著的哭泣,嗚咽傳出,她不敢放聲痛哭,害怕外面的守衛聽見。

可她真的很難過!

她以為經過了十幾年的歲月磋砣,她變得比金剛石還硬,也能面對一切,連生死她都不怕,可是此刻她才知道,她會痛,她會哭,她會自責,她會愧疚,她也有她難以面對的事情。

她忘不了自己是個女人,她還是一個母親。

她的女兒,承受著太多不公平,承受著人世間最殘酷的待遇,一出生,就有一個與母親為敵的生父,還要被生母送走,十七年來不聞不問,不尋不找。

教她如何不去愧疚?

如何不去自責!

「孩子……」玉鈴蘭低咽著,「娘對不起你……」

良久,玉鈴蘭的情緒才平靜下來。

她冷冷地對著書房外面吩咐著:「去,找夜將軍來見本帥!」

這畫像是從夜千澤手里奪來的,代表畫像中的女子便是夜千澤的農家妻。就算知道了結果,玉鈴蘭還是想從夜千澤嘴里證實,她的女兒,就是夜千澤的世子妃!

「是。」

外面有人應答著,接著有離開的腳步聲。

一會兒後,夜千澤來了。

他在房外敲了門,在玉鈴蘭冷冷地應著:「進來!」

他才推門而入。

玉鈴蘭端坐在案台前,不管是什么時候,她都是一身鎧甲,英氣逼人,卻又冷冽如冰。

夜千澤一進來,就接收到玉鈴蘭比剛才在城樓上更冷更狠的剜視。

「千澤見過大將軍。」

玉鈴蘭沒有說話,只是冷冷地瞪著他,好像想把他瞪出千百個洞來似的。

倏地,玉鈴蘭拿起了畫像,抖了抖,問著:「這是誰?」

夜千澤抬眸迎著她的冷瞪,心知自己妻子的模樣像極了歐陽烈,玉鈴蘭一旦瞧見了畫像,就會有所懷疑,但他還是一字一句地承認著:「我妻!」

玉鈴蘭的眼神更冷了。

「真是你妻?」

「是我妻,我在鄉下就娶了的妻子,如今已經是我的世子妃!」

玉鈴蘭的眼神再冷,夜千澤也不畏懼。

就算他的妻是歐陽烈的女兒,那又如何?兩國交戰,與他的妻子無關。他的藍兒甚至還不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她叫什么名字?」

「寒初藍。」

寒初藍……

玉鈴蘭嗯了一聲,「好名字。」揮手,她淡冷地說道:「沒事了,你退下吧。」

夜千澤微眯鳳眸,玉鈴蘭瞧著他的愛妻像歐陽烈,卻只問了藍兒的名字,好像,貌似有點不對勁。

隨意地把畫像卷起來,往案台里面一塞,淡冷地問:「還有事嗎?」

「沒事。」

「沒事,就退下。放心,在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本帥不會讓別人瞧見你妻子的畫像。」

玉鈴蘭無情的話,並沒有讓夜千澤變臉,反倒是朝玉鈴蘭拱拱手,客氣地說道:「謝謝!」然後扭身離去。

……

是夜,月色大好。

月色陰柔卻能讓人看清楚一切,不適合出去做「壞事」。

寒初藍很老實地呆在長風苑里。

元缺的葯效估計進入了尾聲,她除了白天的時候還有點病態,晚上已經像個正常人一樣了。

懲治了興寧,陰了若安,算是替自己報了仇。

寒初藍才想起了在楚王府的地道里發現的那個死人,也就記起了她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外袍。

問了星月,知道星月把那套外袍藏起來了,她吩咐星月把外袍拿出來,星月雖是去拿外袍,卻忍不住小聲地嘀咕著:「世子妃,你可不能再把它往身上穿,怎么說都晦氣。」

寒初藍笑道:「什么晦氣,你這樣的高手還怕鬼不成?」

「世上哪有鬼。」

星月拿來了那套外袍給寒初藍。

「既然知道沒鬼,還擔心晦氣干什么?」整理好自己的衣裳,寒初藍抱著那套外袍就走,星月問著:「世子妃去哪里?」

「讓爹看看這套外袍。」說著,寒初藍抱著外袍往衣擺下面一塞,那套外袍塞藏在她的肚子上,微隆,好像懷孕了一般,星月瞧著撲哧地笑了起來,寒初藍撇她一眼,打趣著,「趕明兒把你嫁了,你大肚子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世子妃!」

星月臉上微泛紅暈,她連對象都沒有呢。再說了,她們這種身份的女子,除非主子安排,否則她們一般不會隨意嫁人,就算嫁,也只能嫁同為暗衛的同伴。

用力地把微隆的肚子壓扁,寒初藍才走出房間,星月的窘態讓她心情愉悅,逗著星月說道:「我瞧著小五和小七就挺不錯的,你喜歡哪個?小七高大,配你還行,小五稍矮一點,就小七吧。」

「世子妃!」

星月頭痛地又叫了一聲。

寒初藍嘻笑兩聲,不再逗她。

片刻後,夜沐的書房里,寒初藍把那套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外袍拿出來,遞給了夜沐,說道:「爹,這是我和星月數天前無意中闖入了楚王伯父府里的地道,在地道里發現一個死人,這套外袍是從死者身上扒下來的,雖然年代久遠,但布料極好,藍兒瞧著應該是身份高貴的人才能穿的,想著讓爹瞧瞧,是否有印象。」

夜沐接過那套外袍,展開外袍一看,他的臉色劇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