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7 情堅不移(2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4986 字 2023-02-27

「泡到天亮,這葯性估計能解了吧。」玉小將軍說了一句,用手再試了試水溫,水溫還是冰冷的,他便沒有再命人加冰塊。「夜將軍感覺如何了?」

「泡到天亮,便能沒事了。」

夜千澤這樣說,玉小將軍也就不那么擔心了。

望一眼眾人,夜千澤歉意地說道:「讓諸們擔心了。」

余許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的俊顏,說了一句:「夜將軍過於俊美,男人天天面對著你,都會患上斷袖之癖,偏偏夜將軍對尊夫人一往情深,無視白姑娘對你的一片情意,白姑娘估計也是愛之甚深,才會……,不過此女行止如此,與尊夫人的性情相差甚遠,也怪不得夜將軍眼中無她。」誰都不想遭人如此算計,特別是以愛為名的算計,這不過是自私的想占有,離愛的含義相差太遠。

如果是真愛,又豈肯如此的算計心愛之人?

那白姑娘初到軍營的時候,性情表現得淡淡冷冷的,只在夜將軍面前溫柔似水。沒想到是這種性子的人,估計不僅僅是想算計夜將軍那般簡單,必定還有其他深意。

想到夜千澤皇孫的身份,此刻又帶兵在外,漸漸獲得兵權,將來強大起來轉身謀奪帝位,也不是難事。

他們也聽說過先皇祖本來是要把皇位傳給夜沐的,那樣的話,夜千澤便是正兒八經的皇太子,雖說後來登基的是先帝,可那樣的傳聞十幾年來就沒有斷絕過,少帝心里必定也是防著,才會把夜千澤推到西營去讓他們折磨夜千澤。就連如今讓夜千澤帶兵打仗,依舊讓玉小將軍隨同,兩相權宜,不讓夜千澤獨大,可見少帝的防備之心極重。

白姑娘要是成了夜千澤的女人,以夜千澤重情的性子來看,將來如若成了帝皇,白姑娘少不了也會成為貴妃,尊貴榮華自是不在話下。

只是,那白姑娘不是江湖中人嗎?

江湖中人向來不喜與官府打交道,更是對皇室避而遠之的。

夜千澤抿了抿唇,容顏是父母給的,他也無可奈何。

他家藍兒也嫌棄過他的俊美,說他就是禍害,可他要劃花臉,藍兒又心疼,不肯讓他那樣做。

從鄉下到帝都,從帝都到軍營,他身邊的桃花一朵接著一朵開,花開得樂此不疲的,他卻煩極了。

「余將軍,幫我弄個極丑的面具來,從今之後,我戴著面具。」

夜千澤請求著余許。

他不要再頂著這樣的容顏出現在其他女人面前了。

余許愣了愣,不好意思地說道:「夜將軍,末將只是隨口說說,夜將軍別放在心上。」

夜千澤朝他抱拳拱拱手,余許頓時無話可說,默默地等著天亮去給夜千澤弄張人皮面具來。

親親的相公遭到其他女人的覬覦,還被算計了的事情,遠在千里之外的寒初藍自然是不知道。她睡前又吐了一會兒,腹中的小包子就喜歡在清晨和晚上折騰她,讓她吐得死去活來的。折騰了片刻後,她便在油燈前看著這半年來的帳冊。

本來她的菜地收入還是不錯的,存了些許的錢,後來她讓懷雲去買田地種水稻,便把存著的錢都花光了。如今存著的錢是最近三四個月存起來的,因為開銷太大,養著太多的工人,僅存了數百兩銀。

合上了帳冊,寒初藍鎖著眉頭,這鄉下的錢銀,她不想動,數百兩銀對於夜千澤訓練親兵的開銷,一毛都算不上。這一次回來,唯一能帶走的便是糧食了。

雖然還沒有去田頭上看過,懷雲告訴他,這一季的水稻因著風調雨順,長得極好,肯定能大豐收,一畝田應該能產米將近四五石左右。去年秋季的水稻,夜家的幾畝稻田,一畝不過產米三石左右,還是寒初藍管著才有,這一季既然能一畝產米四五石,的確是大豐收了。數百畝的稻田,也能產幾千石的米,不過用在軍隊上,只夠一天的軍糧。

好在她有吩咐米行的掌櫃們盡可能地收購糧食,現在上官紫在各地的米行糧倉里都囤有糧食。

也不能僅僅是大米,還需要豆子,紅薯,玉米等,反正能吃的,能囤的,她都要先囤起來。紅薯不能久放,放久了會長蟲子,她吩咐懷雲,等到挖了紅薯後,就把紅薯洗干凈,然後切成紅薯片,或者打成紅薯粉,再曬干,存放的時間才能長一些。古代沒有打紅薯粉的機器,人工做的話,肯定很粗糙而且也要浪費更多的人力,切成紅薯片就簡單得多。倒是曬紅薯的箕子會出現短缺。

想到這里,寒初藍決定趁水稻收成之前,先編織一些箕子,以備不時之需。

打了個呵欠,不知道是懷孕的緣故,還是其他原因,寒初藍覺得自己比平時要貪睡了,以往這個時間,她都還沒有睡意。

吹滅了油燈,寒初藍摸黑回到床上,一邊往床上爬去,一邊習慣性地去抄夜千澤枕過的枕頭,抱著夜千澤枕過的枕頭,她才能安然入睡。

一夜再無話。

隔天。

寒初藍沒有再跟著懷雲給金玉堂酒樓送菜,而是讓蘇演跟著去。

楊庭軒一大清早等在酒樓里,備好了精致的茶水點心。寒初藍有孕在身,不喝茶,他便命人給寒初藍做了酸梅湯,他聽說懷孕的女子極喜酸味。

「公子。」

木子從後院門口跑進來,楊庭軒以為寒初藍來了,站起來就要迎出去,木子趕緊說道:「公子,寒姑娘沒有來,只有懷雲姑娘,還有一位高個兒跟著。」

寒初藍沒來?

她終是避著他了嗎?

楊庭軒心底泛過了澀意。

聽到陪著懷雲一起來的還有一位高個兒,楊庭軒忍不住走出後院,遠遠地看著平時由懷雲趕著的馬車,如今趕車的位置上坐著一個年輕的男子,那個男子他見過,是歐陽易身邊的隨從。

懷雲與那名男子同坐。

不知怎地,楊庭軒看到懷雲身邊坐著其他男子時,心底泛過的不是澀意而是酸意,覺得那名男子特別的礙眼。

馬車趕到了金玉堂酒樓的後院門前停下來。

蘇演先跳下馬,他腳才著地,就立即扭身,體貼地去扶懷雲下車,懷雲笑著要拒絕,但他還是堅持著把她扶下來。

楊庭軒的眼里長滿了針,開始一針一針地刺向蘇演和懷雲。

「楊公子。」懷雲像往常一樣笑著打了一聲招呼。楊庭軒淡冷地應了一聲,懷雲覺得他似是心情不好,以為是寒初藍沒有來的緣故,也沒有太在意。蘇演只向楊庭軒淡淡地抱抱拳,算是見過了。

楊庭軒不理睬蘇演的抱拳。

蘇演也不在乎他冷淡自己的態度。

在懷雲招呼著伙計們幫忙搬籮筐的時候,蘇演卻默默地開始搬著籮筐。

懷雲連聲說不用他幫忙,他只是深深地望了懷雲一眼,繼續做著他認為該是他做的事。

那深深的一眼,落在楊庭軒的眼里,楊庭軒的臉色更冷,眼神如刺,不停地刺著蘇演。蘇演每搬一籮筐的菜,就深深地看一眼懷雲。

扭身,楊庭軒就回到後院去,坐到桌前,給自己倒了一碗酸梅湯,木子在一旁好心地提醒著:「公子,那是酸梅湯,為寒姑娘准備的。」

瞪了木子一眼,楊庭軒沒好氣地應著:「怎么,你家公子我不能喝嗎?初藍不是沒有來嗎?這湯還能給誰喝?」說著,他就狠狠地喝起酸梅湯來。

木子小聲地嘀咕著:「公子向來不喜酸梅湯的味道。」

楊庭軒像是沒有聽見木子的嘀咕似的,把一碗酸梅湯喝了個精光,酸梅湯酸,他的心也酸。

看著蘇演一直跟在懷雲左右,哪怕一句話也不說,卻對懷雲體貼入微,楊庭軒就無法再坐下去,甩著衣袖,寒著臉離開。

懷雲叫他,他也不理。

望著他冷冷離去的背影,懷雲在心里暗付著,她什么時候得罪了他?

難不成姐姐回來了,他連應她一句都不願意了嗎?

出了酒樓,楊庭軒就命木子牽來馬匹,他翻身上馬,就朝城門口的方向奔跑而去。木子一邊追趕著,一邊問著:「公子,公子,等等小的,公子這是要去哪里呀?」

楊庭軒不答話。

他去張家村。

他見寒初藍。

只要見著了寒初藍,他的心情就會好轉。

一路策馬狂奔,楊庭軒的腦里總是會閃過蘇演對懷雲的體貼入懷,以及那深深的凝視,而懷雲對蘇演也是客氣有禮。他知道懷雲也是個俏姑娘,以前還瞧不出她的美,這半年以來她的身子長得快,那股子美也就長出來,像懷雲這樣的姿色放在清水縣這種小地方,算得上是上上等了。

男人看到美女,總是會喜歡的。

只是歐陽易不是才來了沒兩天嗎,他的隨從竟然就相中了懷雲,這動作也太快了吧!

懷雲,懷雲……

以為見到了寒初藍,就會忽略懷雲和蘇演一起的畫像,心情自會好轉的楊庭軒,在見到寒初藍後,他發覺,他的心情只是表面的好,內心卻焦灼不安。

坐在新搭成的草棚底下,被無聊的歐陽易拉住下棋的楊庭軒,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就連輸了三盤棋,而他們不過是才下了三盤棋。

「楊公子的棋藝……算了,不下了,我還不如和三歲的小毛孩下呢。」歐陽易贏得憋屈,楊庭軒根本就是心不焉的,不知道下什么棋呢,主動把帥送到他面前讓他干掉。

楊庭軒的臉紅了紅,朝歐陽易拱拱手,說道:「歐陽公子棋藝高超,庭軒甘拜下風。」

歐陽易睨著他,想刺他幾句,瞄到在編織著箕子的妹子嘴角那抹狡黠的笑,知道楊庭軒是瞧見了懷雲和蘇演在一起,心情不好,他也就大度地不再拿話去刺楊庭軒。

楊庭軒以為蘇演陪著懷雲是一天兩天的事情,誰知道一連數天,蘇演都陪著懷雲,依舊一句話不說,可總會用深深的眼神瞅著懷雲看,默默地對懷雲體貼入微。

天天在酒樓里等著,天天瞧見讓自己心情不爽又礙眼的畫面,楊庭軒就天天跑到夜家去找歐陽易下棋,想借此去忽視著懷雲身邊有了個蘇演的事實。可他每次下棋都下得心不在焉,下十盤就輸十盤,讓歐陽易一見到他來,就想溜,不肯再與他下棋,說那簡直是浪費時間,也是污辱智商的事。

楊庭軒只得答應歐陽易,親自下廚給歐陽易做美食,才哄得歐陽易繼續天天與他在棋盤上撕殺,可他還是次次輸,歐陽易抓狂,干脆就賭起來,輸一盤棋,就要給贏的那一方十兩銀。歐陽易想著關系到錢銀了,楊庭軒多少都會用點心在棋盤上,誰知道楊庭軒還是那個樣子,特別是懷雲和蘇演回來後。

不過一個時辰,楊庭軒不僅把身上的銀子全都輸給了歐陽易,還欠了歐陽易五十兩銀子。

「歐陽公子會在這里住多久?」

楊庭軒裝作漫不經心地問著。

蘇演是歐陽易的隨從,只要歐陽易一走,蘇演肯定跟著歐陽易走的,這樣懷雲身邊的男人還是他楊庭軒。

「看我妹子的意思了。」

歐陽易隨口答著。

楊庭軒望向寒初藍,問著:「初藍還要離開嗎?」

「那是自然的,我妹夫不在,她估計要去找我妹夫吧。」

「她有孕在身,不宜遠行的。」

「我也勸過她,她說她身體強健,又是初有孕,不礙事。論口才,我可不是我妹子的對手。」頓了頓,歐陽易示意楊庭軒靠過來,在楊庭軒靠過來後,他在楊庭軒耳邊小聲地說道:「楊公子,實話跟你說吧,我估計喝了喜酒才會走的。」

喜酒?

楊庭軒的心咯噔一下。

猜到了結果,他還是強作鎮定地說著:「初藍才有孕,距離分娩至少還有八個多月,滿月酒,還遠著呢。」

歐陽易低笑著,瞟他一眼,解釋著:「我外甥女的滿月酒還遠著呢。我指的是懷雲姑娘的喜酒,你瞧見了嗎?我身邊的隨從蘇演,不錯吧?配懷雲姑娘如何?蘇演十歲便跟在我身邊侍候,我待他如兄弟,難得有個姑娘入了他的眼,我這個做主子的也開心,總得為他打點一二吧。好在我妹子也覺得蘇演不錯,在我的征求之下,同意把懷雲姑娘許給蘇演。別看蘇演是一個隨從,我待他可不薄,將來我飛黃騰達了,少不了賞他一個明面身份,懷雲姑娘跟了他,是正室,待他有了明面的身份,懷雲姑娘就是不折不扣的官家夫人了。」

「什么!」

楊庭軒叫起來。

歐陽易趕緊拉開與他的距離,抱怨著:「楊公子,你這是作甚?忽然大叫起來,可把我嚇了一大跳。」說著,他還拍拍自己的心口。

不遠處的寒初藍早把兩人的對話聽在耳里,瞧見自家兄長那拍心口的動作,在心里腹誹著:還說不會演戲,演得比誰都好。

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楊庭軒的臉漲紅起來。

心里卻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他記起了寒初藍剛回來的那天晚上,寒初藍對他說過的話。

寒初藍說她這一次回來,希望能幫懷雲找個婆家,還問他拿什么態度對懷雲。他當時說了什么呀,他自認那些都是他的真心話。他不敢再奢望寒初藍,但為了楊家香火,他必定會抬個侍妾進府的。懷雲愛他,願意跟他,與他生兒育女,但他不能讓懷雲為妾。

寒初藍聽著他的意思只肯納妾,自是拒絕讓懷雲為妾,便說要替懷雲留意好婆家。

想著寒初藍對懷雲的感情,兩人親如姐妹,懷雲又替寒初藍守著家業,寒初藍必定不會虧待懷雲的,誰知道寒初藍卻要把懷雲許給她娘家兄長身邊的一名隨從!

先不說歐陽易將來能否飛黃騰達,就算飛黃騰達,蘇演還是歐陽易的奴才,懷雲怎能給奴才當妻子?

望向嬌俏的懷雲,楊庭軒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一顆心揪了又揪。

他不能讓懷雲給一個奴才當妻子。

依照大星的律例,奴才娶了妻,其妻也會自動成為奴才,就連以後所生的孩子都是奴才,世世代代難以擺脫一個奴字,他們楊府便有不少這樣的奴才。教他怎么忍心讓懷雲世代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