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3 大結局(下)(1 / 2)

一品農家妻 古幸鈴 18382 字 2023-02-27

元缺笑著把她上下打量了一個遍,卻心疼地說著:「比上次更瘦了,可是想念我所致?」

「那是想你家徒兒所致。」元缺的徒兒便是夜璃。

「呵呵,就知道你這丫頭是個沒良心的。想誰都不肯想我,我卻無時無刻都在想著你,這不,聽說你路過此地,趕緊帶著人來接你。」

寒初藍抽臉,這個男人還像以前一樣的厚顏無恥呀。

把玩一下自己手里的那條新鞭子,隨即又一鞭子抽在地上,抽起灰塵滾滾。

「元缺,咱們如今立場不同,你也無需再假惺惺了,你說你是來搶糧的,你也不會死。說得那么好聽干嘛,比唱的還好。」

元缺呵呵地笑,「初藍,別說搶那么難聽,我就是想向你借點糧。你說你為千澤做那么多,千澤死了,你就半點回報都得不到了。要不,你跟我吧,我保證會比夜千澤更疼你,更寵你。」

「元缺!」

寒初藍綠了臉。

深深地注視著她,元缺還是眯眯地笑著,「好吧,咱就說正經事,我是來搶糧的,初藍,我說過哪怕咱們兵戎相見了,我也不會傷害你的,你讓到一邊去,待我搶了糧,殺光你身邊的人,就把你帶回家當夫人。」音落,寒初藍手里的鞭子就氣恨地朝他抽來。

元缺輕輕松松地就接住了她的鞭子,握著鞭子一抽,連同寒初藍一起,扯向他,他在馬背上甚至都沒有挪挪屁股,寒初藍就落入了他的懷里,他一把摟緊寒初藍的腰肢,連同寒初藍的雙手都制住,掉轉馬頭,策馬而去,帶著笑意的話輕飄飄地飄回來:「他們都殺了吧,糧食全要了!」

「元缺,你放開我!」

寒初藍在元缺的懷里掙扎著,後方傳來了廝殺聲,廝殺聲又很快結束,她沒有回頭去看,嘴角卻泛起了一抹狡黠的笑。

押糧的人不會戀戰,棄車而逃,便是廝殺聲很快結束的原因。

馬車上鼓鼓的袋子,裝著的不是糧食,而是一袋袋的沙子。

知道元缺會盯著她,她沒傻到自己押糧,她把元缺引到這里,另一批人才能把糧食成功地從元缺的眼皮底下運走。

要對付元缺,當然也要犧牲一下她,有她在此,元缺必定會來。

就是這家伙老喜歡占她的便宜。

元缺帶著掙扎不休的寒初藍一路奔跑,很快就來到了一間小屋前,他抱著她飛躍下馬,並且出手如風點住了她的穴位,抱著她進屋,凌青在屋里等著。

他把她扔進了房里的床上,吩咐著凌青:「好好地看著她,別讓她跑了。」

凌青看一眼被封住穴位的寒初藍,說道:「少谷主,不用葯物,屬下看不住她。」

動彈不得的寒初藍沖著元缺罵著:「元缺,你每次都仗著你是高手欺負我。有種的,你放開我,與我單挑。」

元缺笑,傾下身子,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低啞地說道:「初藍,我有種,想放到你的肚里去養一個像夜璃那般可愛的孩子,你肯嗎?」

「元缺,你再胡說八道,我這輩子都不理你了。」

元缺輕嘆一聲,忽地堵住她的唇,當著凌青的面,結結實實地強吻了她一回,才站直身子,睨著氣紅了臉的她,「初藍,你為了千澤連命都可以不要,我與千澤馬上就要面對面交戰,我不希望你擋在我們的中間,你,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但夜千澤必須死!」頓了頓,他又澀澀地笑著:「或許死的是我吧。」

他與夜千澤兩個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摸出一顆葯丸,他把葯丸塞進了寒初藍的嘴里,逼著寒初藍吃下去,「這葯服下之後,會讓人整天昏昏欲睡,提不起勁來,葯力也很強,能持續好幾個月。初藍,我別無選擇,只能這樣對你。」他又扭頭吩咐著凌青:「我走後,你帶著她回葯王谷。」

他的葯可以控制她一段時間,不能控制她永久,帶她回葯王谷,她就無法輕易走出來。

沒有她夾在中間,他與夜千澤才能放開手腳大戰一回。

「是,少谷主。」

寒初藍一聽就急了。

在元缺轉身要走的時候,她連忙叫住元缺。

元缺頓住腳步,轉過身來看向她,溫聲問著:「想對我說什么?」

寒初藍望著他,雖是動彈不得,眼神卻柔和下來,元缺在她柔和的眼神注視下,走回床沿邊上坐下,讓她不用那么費勁地看他。

「初藍,別怪我。」元缺輕輕地說著,伸手摸了摸寒初藍的臉。

寒初藍輕嘆一聲,「我不怪你,我只怪造化弄人。」說著,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紅灧的唇瓣在她閉上眼睛時顯得格外的動人。

元缺以為葯力生效,忍不住俯下頭去,愛憐地吻上她的唇,誰知她卻輕啟唇瓣,似是在邀著他入內。

元缺微愣一瞬間,終是抵擋不住她的誠邀,順著她輕啟的唇瓣,鑽進她的芬芳領地。

倏地,寒初藍狠狠地咬了他一口,咬破了他的唇瓣,血腥味瞬間在彼此的唇舌間漫延。他吃痛,卻還是極盡纏綿,直到這一記血吻結束,他才頭也不回地走了。

寒初藍吞掉他的血。

狡黠的光芒再次在她的眼里閃過。

元缺的血能化解百毒。

他給她吃的葯,不會傷她的命,也屬於毒。

她引他再吻她一次,就是想咬破他的唇,吃他的血,化解他剛剛給她吃的毒葯。

元缺,我知道你對我很好,在這個時候依舊不想傷我,但我只能選擇千澤,對不起!

屋外,元缺摸了摸被咬傷的唇瓣,仰望黑色的蒼穹,閉了閉眼,終是什么都不再說,一躍,上了馬背,策馬而去。

很快,他就知道他那兩次的強吻付出的是什么代價,他的人搶來的糧食根本就不是糧食,而是一袋袋的沙子。

而且凌青也很快給他送來消息,凌青沒有守住寒初藍,被寒初藍走了。

知道這一切後,元缺只是笑,笑完後低喃一句:「初藍,我輸在愛你太深。對所有人都無情,唯獨對你深情。」

這仗,他知道自己會輸的。

他還要打,是要讓夜無極及元太後知道,他真的盡力了。

一邊親情,一邊愛情,他夾在中間,兩邊都難以取舍,只得兩邊兼顧,難的只有他自己。

或許,他無法再幫外甥守住皇位,但他可以保證外甥的性命。

他無法幫著寒初藍,卻可以對她手下留情,對她手下留情便是放虎歸山後患無窮。

於親情,他能做的都做了。於愛情,他能做的也都做了。

擺脫了元缺的眼線,寒初藍讓暗衛迅速地聯系了代青,代青親自前來接應,讓她從各處糧倉調來的糧食安全地抵達了軍營。

與此同時,楊庭軒夫妻以及懷真等人也把第一季度的糧食送到。

原本緊缺糧食的夜千澤,立即充足起來,這一批糧草能讓他們熬到第二季的糧食收成。

元缺帶著大軍抵達了池平。

兩軍交戰,殺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最初,大家打成了平手,夜千澤攻不下池平,元缺也沒有辦法逼得夜千澤退兵,遠離池平。

戰了數次後,大概在十天後,兩軍再度在池平城門口的黃土地上對峙著。

一身鎧甲的夜千澤,越發顯得俊美,又不失陽剛氣息,少了往日那股陰柔,皮膚因為風吹日曬,略黑。元缺沒有穿著鎧甲,不改他那襲白衣,騎在戰馬上,衣袂飄飄的,那抹風流倜儻依舊。

玉鈴蘭在夜千澤的身邊,寒初藍不在,夜千澤與玉鈴蘭都不肯讓她上戰場,她只適合在後方當後勤。

夜千澤望著元缺,元缺也望著夜千澤,兩個人隔空對視良久,誰都沒有說一句話,各自從馬背上躍起來。

元缺輕飄飄的話灌進所有人的耳里:「殺吧。」

他的殺氣總是與別人不一樣,聽著很舒服,卻又能嘗到其中的冷酷。

黃土地上,兩軍交戰,戰馬奔騰鳴嘶,喊殺聲,慘叫聲,伴隨著元缺那一句「殺吧」,交織成人間悲曲。塵土飛揚,鮮血飛濺,戰馬倒地,讓人不忍直視。

意外忽然發生,元缺這一方的將士捂腹痛苦地四處亂竄,尋地兒方便,他們腹痛難忍,似是要拉肚子。

戰局瞬間被打亂。

元缺察覺到不對勁,棄下夜千澤,一邊掠回戰馬上,一邊沉聲吩咐著:「撤!」

捂著肚子的將士顧不得那么多,趕緊往城里撤回去。

「放炮!」

夜千澤趁機下令等候多時,一直沒有動作的炮兵放炮,炮轟撤回城的敵軍,不讓他們關閉城門。今天這一戰,等的便是這一刻了。

他想到的計策便是讓人勘查池平城里的水源來處,尋著了水源的上頭,再讓人挖地道,尋著地河,天天在地河里投放大量的瀉葯,受到葯物污染的水源再滲入池平城里的各大井水里,元缺的人喝著那些受到污染的井水,就會發作。

池平城里的百姓也會受此災,不過此災不會要了百姓們的姓命,一般的大夫都能治好腹瀉。

他要的是在與元缺交戰時,就能取勝,也能借此機會拿下池平,打破雙方僵戰的僵局。

好吧,這樣做,顯得他有點陰狠。

不過戰場上,他不狠,就是他死。

元缺對他們也不曾心軟過。

「該死!」

元缺低咒一聲,扭頭一甩衣袖,數枚銀針直刺遠處的炮兵,在炮火轟炸間,他的銀針刺入幾名炮兵的眼里,但立即又人頂替而上,炮火不曾停止過。

他的人腹痛難忍,本就亂了陣腳,撤回城里又遭到夜千澤炮火轟炸,死傷無數。

很多人強忍著腹痛撤回城里,可是炮火一輪接著一輪轟炸而來,讓他們無法再關上城門。

「繼續撤!」

元缺沉冷地叫著。

出於逃命的本能,那些將士很多都拉了肚子,臭氣混雜著戰火如風一般在池平城里的街道上刮過。

池平城,他們是守不住的了。

元缺從來沒有如此慘敗過。

他的神色顯得很冷。

隨意地幫一名士兵把了把脈,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夜千澤給他來陰的,他也要回給夜千澤一點禮。

他一邊命令將士兵往後撤出池平城,一邊吩咐他的手下緊急地弄來了大量的面粉,他把身上帶著的毒粉全都灑在面粉里,混合一起,又把面粉撒在街道上。

半個時辰後,炮火停止了。

元缺帶著他的兵馬也撤出了池平城。

百姓們全都縮在家里,沒有一個人敢探出頭來看看,哪怕他們同樣的腹痛難忍。

夜千澤一揮手,大家就朝池平城里吶喊著沖進去,騎兵領先。

一進城,戰馬踩踏著灑滿了街道的面粉,白色的粉末漫天飛舞起來,還夾著一些不正常的氣味,讓人聞著都覺得不舒服。戰馬太多,導致面粉飄揚得更厲害,撲面而來,很多人都吸進了一些面粉,隔了兩分鍾,就一個個地從馬背上倒下來,七孔流血。

「大家捂住嘴鼻,這些粉末里有毒!」

余許驚叫著。

還沒有吸進面粉的人,趕緊捂住嘴鼻,或者直接掉轉馬頭撤出城外。

夜千澤得知城里的街道上被灑滿了面粉,面粉還有毒,便知道是元缺的手筆,趕緊命令大軍撤出城來,就算如此,也有很多人中毒而亡。

他陰了元缺,元缺也陰他一回,他轟炸死傷元缺不少人,元缺也毒死他不少人。這一場,夜千澤是勝了,卻是慘勝。

唯一的戰果,便是拿下了池平城。

這一戰,元缺可謂元氣大傷。

遠在帝都的夜無極知道池平城失守,元缺大敗時,震得當著滿朝文武的面霍地從龍椅上站起來。

他能調動的軍隊都給了元缺帶去池平,對這一戰,他也是信心滿滿的,沒想到夜千澤來陰的,導致池平城失守,自己十五萬大軍,經過數次的交戰,在撤出池平城的時候,不足十萬了。就算夜千澤的十萬大軍也僅余下七萬,可人家士氣高漲呀。

「皇上,池平城距離帝都相隔七州八府,池平城失守,帝都危在旦夕呀。」有位官員擔憂地說著。

「該死的亂臣賊子!」

夜無極握緊拳頭,狠狠地罵了一句。

他派去清水縣的人,在半路上被人截殺,事隔很長時間,他才知道。為此,當他派的人再趕到清水縣時,什么都沒有了,連楊府都散盡家奴,關門閉戶,主人一個都不知所蹤。

舅父說盯住寒初藍,就能截到夜千澤的糧草,可事實呢?寒初藍兵分兩路,她自己帶著一路假貨被舅父攔下,真正的糧食被她安排走捷徑抵達夜千澤的後方,讓原本陷入困境的夜千澤充足了糧草。

上官紫名下有很多米行,寒初藍又早在兩年前就替夜千澤囤糧,雖說那些糧食無法支撐著夜千澤打進帝都,卻在此刻支撐著夜千澤。在夜千澤的後方,還會有糧草緩緩地輸送給他,夜千澤漸漸擺脫困境,反敗為勝了。

帝都距離池平城只隔著七州八府,但攻打起來,卻要花費很長時間。

接下來的一次次戰爭中,元缺都是無所不用其極,陰招陽謀層出不窮,讓夜千澤這一方手忙腳亂,前進的步伐越來越艱難。

秋去冬來春又至,春去夏來秋又至。

這仗一打,竟然又打了兩年。

夜千澤在逼著元缺退到距離帝都還隔著三州四府的建州時,就難以再前進,讓戰爭又一次陷入了僵局。而且他的輜重漸漸吃緊,最短缺的不再是糧食,而是軍械,特別是炮彈吃緊,攻城用的實心彈幾乎沒有了,霰彈和開花彈也短缺。缺少炮彈,對他攻打建州來說很困難,只要元缺的兵馬一退回城里,他就拿人家沒有辦法,因為他沒有實心彈再去轟炸人家的城牆。

他已經飛信給歐陽烈,向歐陽烈借些彈葯,就等著歐陽烈給他回復了。

在人數上,這兩年里,各自損失慘重,又不停地補充新的能量。

夜千澤新增了不少兵馬,目前他又恢復了初戰時的十萬大軍。

元缺雖然抵擋夜千澤擋了兩年,其實輸勢已現,因為他都在敗退,他又無法恢復初戰時的十五萬兵力,目前只擁有八萬兵馬。

還是後面的三州四府把所有守兵都調到這里來,他才有這么多兵馬。

建州一旦失守,帝都就真的危在旦夕了。

帝都的十萬守兵,又能守多長時間?

夜無極可謂急得團團轉,在元缺退守建州的時候,他甚至微服親臨建州,與元缺商量著作戰計劃。

在這兩年里,寒初藍在軍中又替夜千澤添了一個孩子,這一次是個女兒,依舊是個很可愛的孩子,像千澤又像寒初藍,歐陽烈聽到寒初藍給他添了個外孫女,三天兩頭就給寒初藍來信,讓寒初藍把孩子交給冷心帶回東辰國去,美其名曰是保護外孫女,實際上是想霸占外孫女,誰教歐陽家缺的就是女兒呀。

還有一件事值得一說的便是夜沐的毒,在代青的不斷嘗試下,被解了大半,雖還沒有辦法根除,至少能讓他像個正常人那般生活了,不再像兩年前那般走一段路就會軟倒。

他與周妃在這幾年的患難與共中,漸生一股親情,不是周妃渴望的愛情,但有親情在,周妃也心滿意足了。

夜君睿兄弟倆年歲漸長,征求過夜沐夫妻倆的意見後,夜千澤把兩個弟弟送到暗衛培訓基地學藝,派了李氏跟隨。

李氏不在,寒初藍的女兒夜彤便由寒初藍和周妃帶著,這個孩子比夜璃要好帶,很聽話,吃飽了就自己躺在搖籃里,不哭也不鬧。

歐陽烈老盯著夜彤,想把外孫女搶到東辰國去,讓夜沐顯得緊張不已,天天守著夜彤,生怕一眨眼,孫女就被親家抱走了,人家歐陽烈還在十萬八千里外呢。

有了女兒,夫妻倆非但沒有忘卻夜璃,反而越加的思念夜璃。

兩年了,兒子的消息,他們一點都不知道。

他們甚至不知道夜璃是生是死。

夜千澤想派人去找一下,寒初藍阻止了他,她相信谷主是個信守承諾的人,十年後,他們必定能見到夜璃。

這兩年來里也有過好事,星月與小七在寒初藍作主之下,結為夫妻。

歐陽易與夜錦英回到東辰國了,他給了夜錦英一場盛大的婚禮,總算把夜錦英娶進了洛王府成為他的王妃。

據夜錦英最近的來信中,她有喜了。

妊娠反應很厲害,什么都吃不下,急壞了整個洛王府。

寒初藍想,等戰事結束,她跟著父親回國認祖歸宗時,夜錦英的孩子可能都出生了。

數次攻城都沒有攻下建州後,夜千澤的大軍便在建州城外扎營。

城里面的夜無極還沒有回帝都,他心里著急,不願意認輸的他,心又如同明鏡,知道這一仗,他輸勢已現。夜千澤再攻下建州,後面的三州四府就無法再抵擋住夜千澤的大軍,帝都一旦被拿下,代表他夜無極的時代結束。

臨時的御書房里,夜無極的劍眉蹙得緊緊的,與坐在座下的元缺雲淡風輕的表情對比鮮明。

「舅父,敵軍這幾天攻城都失敗,朕瞧著他們這幾天都沒有用炮彈,他們的彈葯是不是吃緊了?」夜無極問著元缺。

元缺悠閑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兩口,才答著:「是吃緊。這幾天攻城後,我猜測著他們已經沒有了彈葯。」

夜無極眼前一亮,問著:「舅父,那咱們反被動為主動可成?」

元缺瞟了他一眼,答著:「成。」眸子閃了閃後,他道:「趁他們沒有彈葯了,咱們就用炮兵吧,炮轟他們的大營!」

夜無極眼里閃過了喋血,點著頭:「好,就炮轟他們的大營。不過……」他想到了另外一個可能性,有點擔憂地說道:「舅父,東辰國是他們的後盾,他們彈葯吃緊了,會不會向東辰國求助?東辰現在沒有戰事,手上肯定有不少彈葯的,如果歐陽烈給他們送來了彈葯,而我們又不知道……」

他沒有再說下去。

夜千澤一路殺回來,就是因為歐陽烈在他的後方給他撐著。

元缺沒有馬上答話,只是沉沉地朝外面喚著凌青,凌青很快地就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低冷地問著凌青:「敵軍那邊有什么動靜?」

「夜千澤飛信給東辰帝君,說了什么,不知道,除此之外再無其他動靜。」

元缺揮手,示意凌青出去。

等到凌青出去後,元缺對夜無極說道:「極兒,現在就整軍出城,炮轟他們的大營去。」

「准了!」

夜無極沉聲應允。

元缺朝夜無極行了一禮後,便退出了書房,整軍出城,化被動為主動。

元缺派人盯住夜千澤,夜千澤同樣也派人盯住元缺的,元缺的大軍一出城,夜千澤在那一端就知道了。他們彈葯用盡,元缺這一次帶著大量的炮兵出城,肯定是想炮轟他們的大營,為了不被人家轟炸,他們有兩條路走,一是撤營,二是迎戰。

與眾將商議後,夜千澤決定迎戰,預防元缺派出小部隊來轟炸大營,他還命令撤營。

這樣,他帶著幾萬人迎戰元缺,留下幾萬人迅速撤營,轉移傷兵。

交手無數次,打了兩年的仗,元缺與夜千澤這一對對手對彼此也了解得透徹,一出城,元缺就兵分兩路,騎兵速度快,為先鋒,還把弓駑手融洽進騎兵里,先到前方迎戰夜千澤的主力部隊,再派了小分隊抄近路去炸夜千澤的後方。

夜千澤派出的先鋒同樣為騎兵,由余許帶領著。

兩軍很快就碰頭,元缺更狡猾一點,把弓駑手融進了騎兵里,兩軍一碰頭,他們的騎兵一邊奔跑而來,弓駑手又緊急搭弓拉箭,陣陣箭雨射來,余許的騎兵猝不及防的,不少人中了箭倒地。

元缺的炮兵尋著了夜千澤的軍營,用單筒望遠鏡看到敵軍正在撤營,小分隊的隊長立即下令炮台瞄准目標,放炮。

一陣陣的轟炸後,原本是夜千澤大軍駐扎的地方,成了一片火海,處處狼狽,死傷不重,但物資損失卻很重。

正面交鋒的夜千澤在短暫吃虧之後,就扭轉了局勢,兩軍廝殺一整天後,各自死傷慘重,元缺退回城里,夜千澤也不敢戀戰,收兵。

這一戰,以夜千澤的損失慘重為輸局。

回到城里的元缺沒有立即去見夜無極,而是緊急地喚來了凌青,低沉地問著:「初藍母女可平安?」寒初藍不會上戰場,一直都在後方,他派了炮兵去轟炸夜千澤的後方,寒初藍就會存在危險。

凌青看一眼急切的元缺,少谷主不想傷了寒姑娘,但又不得不那樣安排。

「少谷主請放心,她是夜千澤的夫人,為重點保護對象,稍有風吹草動,肯定是先把她救走的,不會有事。」

凌青沒有去查,剛剛才結束戰事,他也很難去查。

他只能給元缺一個猜測的答案。

元缺讓自己冷靜下來,淡淡地揮了揮手,讓凌青退下。

待凌青走了,他又望了望漸漸黑沉的夜空,抿緊了唇,良久,他低嘆一口氣,在心里默默地說道:初藍,保重!

……

寒初藍端著做好的飯菜走進了臨時搭起來的帳營里,夜千澤和玉鈴蘭正在商議著要事,看到寒初藍進來,兩個人本能地停止了說話,不想讓寒初藍為戰事而擔憂。

把飯菜擺放在矮茶幾上,寒初藍在丈夫與母親之間坐了下來,「娘,千澤,先吃飯吧。」

「彤兒呢?」

千澤看了玉鈴蘭一眼,用眼神示意玉鈴蘭飯後再繼續商議,他隨口又習慣地問著女兒。再一次當爹,夜千澤格外的珍惜,除了打仗之外,有一點時間,他都用來與妻女相處,以彌補無法與兒子相處的遺憾。

「剛吃飽,爹抱著呢。」寒初藍把筷子塞到夜千澤的手里,又替玉鈴蘭夾了些菜,絕美的臉上一片恬然,淺淺地笑著:「爹老是怕著父皇來搶走彤兒,只要彤兒吃飽了,他就要抱著。」

千澤也笑了起來,「別說父王擔心,我也擔心。」他膝下已有一子一女,可只有女兒在身邊,他哪舍得把女兒交給岳父?

玉鈴蘭在一旁撇撇嘴,「怪他們歐陽家的女人老生兒子。」

寒初藍笑道:「娘,你生了我這個女兒,也就集萬千寵愛於一身了。」

玉鈴蘭哼著:「早知道當初生個兒子,氣死他!」

寒初藍失笑,生兒生女可不是女人能決定的,決定權在人家男人身上呢。這話,她當然沒有說出來,古代的女人或許還不知道生兒生女與女人無關吧。在古代,女人老生女兒,就會遭到夫家嫌棄,受盡多少委屈,誰知道一切不過是欲加之罪,與女人完全無關。

三個人吃著飯,都沒有提到這一戰。

輸了就輸了,提到也於事無補。

目前他們該想著的是如何解決物資的短缺。

上官紫十幾年來創造下來的財富,以及寒初藍這幾年賺的錢,在戰事持續兩年不斷,都花了個精光,好在各地商鋪都還在繼續賺錢,讓他們的軍費不至於太緊張。當務之急就是彈葯的解決,沒有彈葯,他們不但拿不下建州,還會像今天這樣,輸得慘重。

「千澤。」

寒初藍夾了一些菜放進千澤的碗里,沒有看他,語氣隨意,「我把手頭上所有銀兩都用去購買彈葯了。」

千澤嚼食的動作頓了頓,望向寒初藍,「銀兩對我們來說也很重要。」沒有了銀兩,她跟著他會更加的吃苦。

這兩年來她跟著他東征西戰的,雖然也很苦,至少在生活上,他沒有委屈她。

寒初藍笑了笑,回望著他,「咱們都是吃過苦的,現在再苦能苦得過在張家村那段時間嗎?那時候我們十天半月都吃不上一頓飯,狂風暴雨後還要去撿被雨水淋死的鳥來吃,那么苦的日子,我們都熬過來了。打仗,沒有了彈葯意味著什么,你比我更清楚。銀兩就用到最重要的事情才顯得它的價值。」

「藍兒,你決定了就好。」夜千澤沒有再反對。

「父皇還沒有回復嗎?」

「需要時間的。」

夜千澤不著痕跡地看一眼提到歐陽烈就綳著臉不說話的玉鈴蘭,寒初藍也看向了玉鈴蘭,女兒女婿的視線讓玉鈴蘭抬眸掃了他們一眼,淡冷地說道:「他是他,我是我。」

「娘,如果有一天,天下太平,不再有戰爭了,你會不會考慮……」

「藍兒,娘老了。」

玉鈴蘭打斷了女兒試探的問話。

寒初藍與夜千澤對視一眼,寒初藍眼里有著難過,夜千澤眼里有著安撫,讓她別操之過急,等以後再說。至少他們知道玉鈴蘭的心里還愛著歐陽烈的,說不定有一天,彼此都放下一切,重新走到一起呢。

感情的事,誰都說不清楚的。

……

蒼城。

皇宮。

龍床上,大歷國帝君虛弱地半躺在床上,他已經病重,熬不了多長日子了。

御醫私底下告訴諸皇子,要做好心理准備,帝君隨時會駕崩。

唯一讓人不安的是皇位繼承的問題。

太子在這兩年里已經冊立,但帝君似是不喜歡冊立的太子,把在外面帶兵的三皇子上官平召了回來,大家擔心帝君會在臨死前易儲,那樣對國家相當的不利。

大星動盪不安的內部便是給了他們很好的警示。

此刻,龍床前,太子以及被緊急召回來的三皇子上官平都在床前侍候著。

「三兒。」

帝君虛弱地叫了一聲。

上官平連忙應著:「兒臣在。」

帝君望向了不遠處的牆上,那牆上掛著一幅肖像,是他皇妹上官紫的,便是上官平向寒初藍索取鳳凰令無果,寒初藍送給上官平一幅由她畫的上官紫畫像,讓上官平帶回來給帝君緬懷妹妹。寒初藍的是素描畫,沒有顏色,卻又畫得栩栩如生,此畫被送回到蒼城,就驚動了所有畫師,他們都沒有看到過這種畫法,想學,又無從學起。

「澤兒的情況如何了?」

帝君望著妹妹的畫像,問了上官平一句。

上官平恭敬地答著:「據兒臣的探子回報,澤兒的軍隊在建州,彈葯盡無,無法攻下建州,又一次陷入了僵局,這一次比前幾次更甚,他已經向東辰帝君求助,不知道歐陽烈會不會幫他一把。」

帝君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良久,他又動了動嘴皮子,輕輕地說道「三兒,朕命你帶著三千兵馬,給澤兒送輜重。」

上官平與太子都一愣,怎么都想不到帝君會有此吩咐。

帝君苦笑著:「朕欠皇妹的,就拉澤兒一把吧,算是朕補償他的,是朕的私心讓他小小年紀失去母親的,是朕的私心害了你們的皇姑。朕如今快要去向你們皇姑的道歉了,總得帶些見面禮的。」

他這樣安排還有另一重深意,上官平被召回,手里的兵符雖然回交兵部,但上官平在軍中深得軍心,也有一些親兵。此刻他再派上官平帶著三千兵馬給夜千澤送輜重,分明就是調開了上官平,也不再讓上官平握住兵權,他時日無多了,上官平這一走,他誓必等不到上官平回來,他的太子就能平平安安地登基。

是,他喜歡三兒多過喜歡太子,但太子已立,東宮早就聚集了一批大臣,不宜再改立太子,且改立太子,於國不利。他只能調開三兒,讓太子順利登基。

上官平是個聰明人,明白父皇這樣安排,不僅僅是要幫夜千澤一次,還是調開他,讓太子順利登基。望著病重的父皇,上官平心底有著痛,他身為兒子,連父皇駕崩都無法在靈前守孝。皇位,他想要,如果父皇不願意給他,他不要便是了,用得著讓他成為不孝子嗎?

「三兒。」

上官平久久不語,讓帝君嚴厲地叫了一聲。

上官平回過神來,垂眸,沉痛地應著:「兒臣遵旨。」

帝君嚴厲之色才有所收斂,無力地罷了罷手,「三兒,你跪安吧。太子留下。」

上官平看一眼太子,只得跪安離去。

等他走後,帝君虛弱地吩咐著太子:「三兒擅於用兵打仗,你將來還要仰仗他,父皇走後,你對他手下留點情,可以打擊一下,但不可傷他徹底,將來用他的時候,也切勿讓他獨攬大權,父皇怕你駕駑不了他。」

太子紅著眼睛點頭。

「今天下只余三國,東辰實力最為雄厚,歐陽烈最想要的便是一統天下。縱觀現在,他似是有所改變,如果他與澤兒達成協議,兩國永修百年之好,咱們大歷是澤兒母妃的娘家,看在紫兒的份上,澤兒也會先禮後兵的,你要識時務,就算澤兒沒有先來禮,你也要先去禮,與大星修好,三國休戰,天下蒼生才有好日子過。」頓了頓,他又說道:「有時候,未必要一統天下才能讓天下蒼生過好日子的。」

「兒臣知道。」

太子哽咽地應著。

東辰國都不與大星交戰,他大歷又怎么可能去打大星?

「朝中大臣,你要知人善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兒臣知道。」

帝君長嘆一聲,虛弱地揮揮手,「朕累了。」

太子連忙扶著帝君躺下,替帝君拉好被子,才悄然地退出。

十天後,大歷國帝君駕崩,太子靈前即位。

得知父皇駕崩的上官平,痛哭了一場,下令三千名將士換上素衣,運送著輜重繼續趕往大星的建州。

寒初藍花光她手頭上僅有的余銀購買彈葯,大歷國又派人給夜千澤運送輜重,東辰帝君歐陽烈更有回應,快馬加鞭地給夜千澤送來大量的彈葯,還派了一名大將帶著一萬兵馬來援助夜千澤攻打建州。

處於劣勢的夜千澤得到老天爺的眷屬,反敗為勝,與元缺戰了七天七夜,用鮮血與數不清的生命為代價,拿下了建州。

建州被拿下,元缺意識到外甥的大勢已去,在護送著夜無極退守帝都的時候,暗中安排著帶夜無極逃命的路線。他答應過元太後的,一定會保住夜無極的性命。

夜千澤的大軍一路追殺。

過關斬將,攻城掠地。

又花了數月,在大雪紛飛的冬季臨近年關時,他把夜無極逼得一路退到了新城,新城距離帝都是最近的。

一枚定時炸彈卻在元缺護送夜無極退守新城時爆炸。

玉鈴蘭聯系了先皇祖那五萬精兵,讓他們現身護駕,玉鈴蘭並不知道那五萬精兵藏身何處,她是靠著先皇祖給她的那塊特制的虎形令牌聯系的,卻想不到那五萬精兵藏於鎮守帝都的十萬守兵之中。收到玉鈴蘭的命令,他們當即策劃陰謀,謀殺了鎮守帝都的守將,策反了那五萬士兵,一邊派人圍困皇宮,一邊從帝都殺出去,與夜千澤來一個里外夾攻。

元缺舅甥倆在退到新城時再也無路可退。

夜無極得知這一切,幾近瘋狂。

「為什么?」

他瘋狂地砸著東西,聲嘶力竭,絕望地嘶吼著。

元缺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這位年輕的君主發瘋。

「舅父。」

夜無極撲過來,一把扳住了元缺的雙肩,用力地搖晃著,乞求著:「舅父,幫我。」

元缺輕輕地扳拿開夜無極的手,平靜地望著夜無極,平靜地說道:「極兒,舅父不是萬能的,舅父算不過你的皇爺爺。」不是他不幫夜無極,而是先皇祖布下的棋局,他不僅破不了,亦是棋局中的一子。

他佩服先皇祖,安排好了一切。

夜千澤手里更有先皇祖留下來的遺詔,夜千澤才是皇位繼承人,而夜無極父子不過是謀害先皇祖奪來的帝位。可以說夜千澤如今是撥亂反正。

「皇爺爺,朕也是你的孫兒呀!你為何那般的偏心!」

夜無極恨極地低吼。

他那個時候還沒有出生,夜千澤是嫡長孫,先皇祖自然偏愛。再者先皇祖這樣安排不僅僅是偏愛夜千澤父子,還因為夜千澤身上流著大歷皇室的血。

他想著把皇位傳給大歷國的外孫,這樣大歷國與大星就有著親戚關系,保持著良好的外交關系,以保兩國百年之好,兩國修好,大周或者東辰想欺負大星,就不得不把大歷算進去,從而有所顧忌。可惜的是他的皇後目光短淺,覺得他把帝位傳給夜千澤是拱手把江山送給大歷,導致了這一系列的事情發生,才會有夜千澤與夜無極今天的兄弟之戰。

在遺詔還沒有找到時,如果夜無極他們不逼著夜千澤父子,或許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

夜千澤不喜歡皇位,不想造反,他只想與妻子好好地過他的日子,可是夜無極他們不允許,硬是把他逼到了今天這種地步。

可以說,夜千澤的今天是夜無極成就的,夜無極的皇位是他自己一步步地推出去的,他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極兒,大勢已去,你現在要想的是未來的路。」元缺平靜地提醒著,「舅父沒有辦法保住你的帝位,但舅父答應過你母後,保住你母子的性命。皇宮被困,舅父也有辦法救出你母後,你不用擔心太後的安危,只要你沒有意見,舅父現在就安排你逃出新城去。」元府,他倒是不用擔憂。

他太了解夜千澤了,夜千澤不像夜無極那般心狠,不會傷害元府幾百口人的性命,最多就是削去爵位,查抄家產,讓他們都變回庶民,再也興不起任何的風浪。

夜無極無力地後退幾步,跌坐在椅子上,臉色慘白。

大勢已去!

是呀,大勢已去了。

前有追兵,後無退路,他帶著幾萬的殘兵敗將被困新城,怎么可能還有機會反敗為勝。

他恨,他恨自己為什么是年少繼位,為什么父皇是謀奪而來的帝位?他好不容易親政了,卻整天要為戰事而憂,他也很努力地去當一個皇帝,到頭來卻是一場空,十幾年的皇帝生涯就像一場惡夢,夢醒了,他一無所有。

「報,敵軍攻城了。」

「報,敵軍攻破了東城門。」

「報,敵軍進城了。」

「報……」

捷報一波接著一波而來,夜無極的臉色越加的蒼白。

元缺還是平靜地看著他,平靜地問著:「極兒,你的選擇?」

夜無極搖頭,「舅父,成者為王敗者寇,就算舅父帶著極兒逃出新城,余生也要在逃亡中渡過,如此,朕寧願血戰到底。」

「舅父可以帶你回葯王谷。葯王谷,他們進不去,能讓你安安靜靜地生活下去,只要你不再想著復位一事。」

夜無極還是搖頭,「朕是帝君,哪怕敗了,朕也還是帝君,不想余生都在小小的一個谷里生活。死,朕不怕。」末了,他苦笑一聲,「昊哥哥雖然心善,一旦登基,就會像朕當初一樣,會把朕視為心里的一根刺,不把這根刺拔出來,就無法安心。朕戰死,朕自尊尚在,也能讓昊哥哥安心,不用再走朕走過的路,不用再生戰事,這幾年來,戰事不斷,百姓苦不堪言,該讓百姓休生養息了。」

元缺沒有真正地敬重過這位少帝,哪怕少帝是他的外甥,此刻夜無極的一番話,卻讓他生出了幾分的敬意。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夜無極此刻說的話,都是善意的。

他有機會逃出新城,繼續苟且偷生,但他拒絕了,他寧願死,好讓夜千澤再無疙瘩,好好地管理國家,讓百姓漸漸過上安定的生活,這是他這位少帝最後為國為民做的一點事。

「舅父,極兒最後一次請求你,回帝都救出母後,帶著母後遠走高飛吧,替朕向母後說一聲『極兒不孝』。」

說完,夜無極臉色嚴峻,大步地走了出去。

整軍,迎戰。

這是最後的一戰。

生死之戰。

前有追兵,後無退路,前後夾攻的一戰,注定了夜無極的敗局。

如同他所說的,他血戰到底,他帶著的兵馬,戰到最後一個人死為止,硬是沒有一個人投降。

他渾身是血,擁有一身武功,卻不敵亂箭齊發,他身中數箭,從戰馬上跌落,還有著絲絲氣息看著夜千澤阻止了弓駑手再放箭,看著夜千澤獨自走到他的面前,蹲下身來,鳳眸帶著錯綜復雜的感情看著他。

「昊哥哥……」

夜無極虛弱地叫了一聲。

夜千澤不說話,只是伸出手要扶他起來,他拒絕了。

「昊哥哥,朕沒有錯!」

夜無極吃力地說了一句。

夜千澤替他拭去嘴角流出來的血,輕輕地說道:「皇上,你沒有錯,錯的是昊哥哥。」

夜無極苦笑,「不,昊哥哥也沒錯,錯的是朕的父皇……昊哥哥,朕死後,還請昊哥哥看在朕也是夜氏王朝子孫的份上,准朕入太廟。」

「好,昊哥哥准了。」

夜無極滿足地笑著,嘴角流出來的血更多了,他望向夜千澤的身後,似是在尋找著那抹俏麗的身影,尋不到寒初藍的身影,他眼底有著失望。

「你嫂嫂在後方,你要是想見她,我讓人立即去找她來。」

夜千澤看透了夜無極的心思。

夜無極搖頭,「朕……不想讓她看到這一面……昊哥哥,饒了舅父與元府,饒了母後,母後也是個可憐的人。」

「我答應過谷主,不殺元缺。你母後……」夜千澤頓了頓,才歉意地說道:「我收到消息,你母後在宮中自刎而亡。」元太後算是害死他母妃的幫凶之一,如今大勢已去,就算夜千澤不殺元太後,元太後也怕,只得自盡而亡。

元缺能帶走的,便是親姐的屍體。

夜無極哀痛不已,閉了閉眼,兩行淚滑落。

他沒有再睜開眼,淚漸止,他的生命也走到了終結。

大星帝君崩,年僅十八歲。

夜千澤慢慢地伸出雙手,把夜無極的屍休抱了起來,轉身,一步一步地走出新城,往帝都而回。

歷時兩年半的戰爭,止!

回到帝都,進了皇宮的夜千澤,在議政大殿上坐了一天一夜,沒有群臣,他也不允許百官進殿,就是獨自坐在那張龍椅上,望著殿下空無一人,嘗到了坐在龍椅上的孤單。

夜無極的靈柩停在正陽宮的銀安殿里,宮里的人都全身素服。

元太後的屍體,元缺終是沒有帶走,元太後已是夜家媳婦,就算是死,也要入夜家的太廟。他尊重姐姐的選擇,夜千澤也沒有過份地為難元太後的遺體,讓元太後的靈柩停放在慈壽宮,擇日與夜無極一起下葬。

太皇太後倒是沒有死。

在夜千澤進宮後,她回到了慈慶宮。

但夜千澤一直都沒有去看她。

夜沐等人則回到了沐親王府,也沒有進宮看太皇太後。

端著給夜千澤做好的早膳,寒初藍輕輕地走進了議政大殿。殿外,玉鈴蘭等人不曾離去,等著勸夜千澤登基。

望著坐在龍椅上,一天一夜都不曾合眼的丈夫,寒初藍心情沉重。

丈夫勝利了,她該開心的,可她卻開心不起來,因為他們為此都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一步一步地走上台階,站到了夜千澤的面前,寒初藍蹲下身去,與坐著的夜千澤平視著,手里的托盤遞至夜千澤的面前,溫聲說道:「千澤,你一天一夜不睡,也一天一夜不吃東西,該餓了,我給你做的早膳,嘗嘗。」

望著愛妻,夜千澤輕嘆一聲,「藍兒,這張椅子並不好坐。」

「我知道。」

「少帝要不是怕我搶了這張椅子,何置於……」

「當皇帝的人都這樣。」

「彤兒呢?」

從愛妻手里接過了托盤,夜千澤溫聲問著。

「星月帶著呢,彤兒越來越愛哭了,像極以前的平安。」夜彤已經八個月大了,正是嬰兒最好動之時,早就沒了最初的安靜,整天哭鬧不休。

提到兒子,夜千澤的心揪痛,忍不住握住了寒初藍的手,把她拉站起來,拉著她與他一並坐在龍椅上,這張至高無上的龍椅,在過去只有帝君才能坐,後妃再得寵,都不曾坐過,坐上了便是殺頭大罪,夜千澤卻讓寒初藍坐了,他與妻平起平坐,不管他的身份如何改變,他都是她的夫,她亦是他的妻。

「藍兒,戰事結束,我會派人去葯王谷找平安的。」

「我親手做的餃子,趁熱快吃吧。」寒初藍卻讓他先吃她送來的早餐。「一天一夜不吃了,你以為你是鐵打的嗎?千澤,我只允許你任性這一回。」最後,她又輕嘆一口氣,帶著思念說道:「元缺走了,他會回葯王谷的,他回去,自會把平安的近況轉告給我們。三年了,平安三歲了,肯定是個調皮的壯小子。」

他們被迎回帝都時,元缺已經不見蹤影。

夜千澤拒絕了玉鈴蘭等人的提議,追殺元缺,他答應過谷主,不殺元缺。寒初藍也不讓他去追殺元缺,那是他們兒子的師父,元缺於寒初藍也有無數次的救命之恩。

元缺的去向,他們都心知肚明,回葯王谷了。

元府目前被重兵圍困著,等著他的處置。

夜千澤夾起了一只餃子,憶起當初在攝政王府過年時,寒初藍給大家包餃子吃,那味道美極了,一下子就讓夜沐上了癮,父子倆還搶著吃呢。

輕輕地咬著餃子,夜千澤輕輕地說道:「咱們不找,就得再等七年。」

「期約未到,就算咱們找了,能找到嗎?千澤,等吧,咱們除了等,還是等。」谷主是什么人呀,葯王谷又是什么地方呀,他們找到,能進去嗎?進去能見到嗎?惹怒了那個怪老頭,說不定十年後都不允許相見呢。

夜千澤心疼地看著寒初藍,心疼地說道:「藍兒,我就是不想你難過,雖然咱們現在有了彤兒,我知道你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平安。」他自己也是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兒子。

寒初藍笑了笑,神情溫順:「不過還有七年,眨眼就過去的,這三年來,咱們不是眨眼就過了嗎?」看著他明顯的黑眼圈,她又心疼地說道:「快吃吧,吃完了,鍋里還有,你是個能吃的,我給你煮了一大鍋,吃飽了,再睡上一天一夜,養好了精神,休息夠了,才能處理事情。任性夠了,你要記住你現在的責任。我可明說了哈,我只會賺點小錢,那些大事,我就幫不到你了,需要你自己去做。」

夜千澤吃完了一只餃子,又夾起了一只,卻是往寒初藍的嘴里塞來,柔聲說道:「藍兒,你陪著我一起吃。」聽著寒初藍的話,他又道:「你跟著我受了那么多苦,夠累的了,我哪舍得再讓你勞累?我不會再任性的了。」

「你先吃,鍋里還有的。」寒初藍只吃了一只餃子,就不肯再吃,堅持著要夜千澤自己吃完那碗餃子。

等他吃完了,寒初藍接過了碗,站起來就想去再給他盛一碗來,夜千澤拉住了她,從她的手里接過了碗及托盤,隨意地往龍椅旁邊的地上一放,再把寒初藍拉坐回到他的身邊,雙手纏上了她的腰肢,讓她偎在他的懷里,低柔地問著:「藍兒,我在想一個問題。」

「是登基的問題嗎?」

夜千澤親了親她的腮邊,喜歡她明白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想著什么,「我不適合當一個皇帝。」夜千澤很清楚自己不是當皇帝的料,「我也不喜歡當皇帝。」走到今天,他都是被逼的,如果軒轅徹,太皇太後及夜無極不那樣對他,對他的家人,他也不會造反,就算他手里有先皇祖的遺詔,他就是合法的皇位繼承人,他也不想要這張龍椅。

在這里坐了一天一夜,他體會到了至高無上的滋味,不過是一種孤獨,一種寂寞。

「但我不知道該由誰來登基。睿兒倒是不錯,就是年紀太小了,如今雖無五國,卻還有三國,東辰及大歷都是成年的君主,如果我們大星再由幼君即位,極為不利。讓睿兒繼位,我當攝政王,我怕今日之事再重現。藍兒,你說,我該怎么辦?」

夜千澤輕柔地扳正了寒初藍的雙肩,柔柔地望著她,想聽聽她的意見。

東辰在這兩三年里幫了他很多,那是因為他的妻是東辰公主,如果不是由他來繼位,歐陽烈還會那么安份嗎?絕對不可能!玉鈴蘭都不會答應讓夜君睿繼位。

他也怕他當攝政王,重蹈父王的後塵,到時候兄弟反目,那不是他願意看到的。

還有大歷國也在盯著,上官平給他送來了輜重,並沒有馬上回國,估計是等著他登基,而大歷新帝更是盯緊了帝都的動靜,一旦登基的人不是他,大歷也會有所動作。大星經歷了外戰,內戰,早就元氣大傷,實在不宜再戰。

「我知道你不適合當一個皇帝。」寒初藍也很老實地說著,「你也不是當皇帝的料,你的外表陰柔邪美,內心卻純凈,你渴望的不是高高在上,不是大權在握,而是平平淡淡。但如今這個形勢,千澤,你是非登基不可的。先不管睿兒登基,你為攝政王,將來會不會重蹈今日之事,我相信睿兒不會那般誤會你,他是一路看著你打到今天的,那孩子聰明得很,也被周妃教得很好。但他與你終不是一母所生,由他繼位,我父皇怕會不悅,大歷國也會不悅。大星是什么局面,你也很清楚。千澤,我不是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只是走到今天,這一切都是你的責任了,你必須杠起來,也只有你能杠起來。」

東辰會支持夜千澤,都是沖著她這個東辰公主身份,父皇疼她如命,才會支持夜千澤的。

大歷國會讓上官平給他們運來輜重,在他們最困難的時候拉了他們一把,也都是沖著夜千澤是上官紫的親生兒子。夜君睿很好,與夜千澤是兄弟,可惜不是一母所生。

夜千澤沉默著。

她想到的也是他想到的。

「藍兒,我登基為帝,會很忙,你會寂寞的。」

寒初藍笑,靠在他的肩上,柔聲說道:「千澤,你娘子我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女人嗎?國家大事與陪我相比較,輕重我還是分得清的。你也別擔心我會寂寞,會無聊,我還有彤兒,還要我的生意要打理的。這幾年把母妃積聚下來的銀兩都花了個精光,我總得去賺回來。食福酒樓當初被查封,我也要重新開業,交給星月夫妻去打理。這幾年,他們跟著我也是東奔西跑的,吃了不少的苦,如今成了親,算是有家有室了,讓他們打理酒樓,至少安個家。」

夜千澤寵溺地親了她一口,「藍兒,謝謝你。」

寒初藍笑著回親他一記,「說過多少次了,咱們是夫妻,別說謝謝的話。」

「好。」夜千澤含住她的唇瓣,給她一記深情的吻,直到彼此氣喘,才結束這一吻。

「對了,千澤,你要不要去看看太皇太後?」

寒初藍忽然問道。

夫妻倆被迎進宮後,還不曾去慈慶宮看過太皇太後。

夜千澤沉默著。

良久,他才說道:「藍兒,你陪我走一趟慈慶宮吧。」

寒初藍點頭。

對太皇太後,他還有心結,當年害死上官紫的人,都死了,只有太皇太後還活著,但太皇太後始終是他的皇祖母,他不可能殺了太皇太後。

夜千澤站起來,寒初藍問他:「你不先休息?」

把她拉起來,夜千澤又愛憐地戳吻一下她的紅唇,啞聲說道:「藍兒,你太小看你的相公了。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算得了什么。走吧,她應該也在等著咱們去見她的。」

寒初藍點頭,任他拉著她走出了議政大殿。

在殿外等著的玉鈴蘭他們,看到夜千澤走出了大殿,都松了一口氣。他們想向夜千澤行禮,夜千澤阻止了他們行禮,只是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准備登基大典吧。」

眾人大喜,不約而同地跪下,齊呼:「臣等遵旨。」

他們在殿外等了那么長時間,就是擔心夜千澤不願意登基。

拉著寒初藍漸行遠去,夜千澤輕淡的聲音飄回來:「起來吧。」

第一次,可以自由自在,不用擔心有橫禍飛出來地走在皇宮里,夫妻倆都感慨萬千。穿過御花園,不經意看到了惠太妃當年住的宮殿,經過那血腥的一夜,那座宮殿已經變成了宮中禁地,再也沒有人打理,更不許人進來,成了一座廢宮。

不約而同,夫妻倆都頓住了腳步。

「千澤,我想惠太妃了。」

握緊她的手,夜千澤低低地答著:「我也想她了。藍兒,咱們進去看看她老人家吧。」寒初藍點頭後,他便拉著寒初藍走向惠太妃的宮殿。

有宮人路過,見到夫妻倆,嚇得趕緊搶上前來叩拜。

皇宮被圍困時,宮人一個都沒有逃出去,但也沒有受到傷害。在元太後自刎之後,慈壽宮有些奴才也跟著自盡而亡,除此之外,再無傷亡。只有夜無極能調動的斗笠殺手,在庄嚴死後,夜無極重新安排了首領,但亦無法扭轉乾坤,在新城一戰中,未能救夜無極於危難之中,夜無極也不需要他們救,他打定注意戰死的。

如今,斗笠殺手的新首領在宮外待命,等待著新君即位,他們再重新回到皇帝的身邊。

夜千澤對斗笠殺手卻有著另樣的安排,打算取消斗笠殺手這個組織,或者把里面的殺手全都換上自己的暗衛。

「都起來吧。」

夜千澤淡淡地說了一句,看都沒有看那些宮人,拉著寒初藍走進惠太妃的宮中,進去後,忽然又沉聲喚著宮人入內,沉聲吩咐著:「把惠太妃的宮殿清掃干凈,保持著太妃生前的樣子,太妃以前的宮人如今何在?都調回這里陪著她老人家。」

那些宮人恭惶地應著。

惠太妃此生最悔的便是成了皇家媳婦,夜千澤答應過了代青,不會把惠太妃的靈骨移回帝都的,准許代青帶著惠太妃歸隱山田,讓惠太妃的靈魂過上她生前渴望的清靜平淡生活。

但在宮里,他還是用著他的方式去緬懷著惠太妃。

在惠太妃的宮里呆了一會兒,夫妻倆才去了慈慶宮。

太皇太後老了很多,夜無極的死,她也傷心難過,怎么說都是自己的孫兒,哪怕夜無極曾經對她無情過。

這個尊貴一生的女人,沒有了以往的囂張,回到慈慶宮後,變得格外的安靜,整天足不出戶,呆在慈慶宮。

「榮親王到,榮親王妃到。」

夜千澤還沒有登基,宮里人還是稱呼他為榮親王,這是夜千澤封的王爵。

在屋里坐著的太皇太後微微地抖了抖,手里的一杯熱茶差點被她抖落,屋外的奴才們趕緊去迎接夜千澤夫婦,她還坐在桌前不動,慢慢地喝了兩口茶後,放下了茶杯,望向屋門口,剛好看到十指緊扣地走進來的夫妻倆。

夫妻倆站在屋門口處,沒有再前進,望著太皇太後也沒有行禮。

太皇太後坐在桌前也是不動,誰都沒有說話。

婆孫倆對望了很長時間,太皇太後動了動嘴皮子,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出來,又等了一段時間,她才說道:「哀家想阻止的事情還是發生了,這皇位終是回到你的手里。」

夜千澤慢慢地從衣袖里取出了先皇祖的那道遺詔,用力地擲到了太皇太後面前的桌子上,也不說話。

太皇太後拿起了那道遺詔,展開來看,認出那是自己夫皇的筆跡,看著遺詔里面的內容,她苦笑著:「原來一切都是真的。哀家不是不想讓沐兒繼位,哀家就是想著你是大歷國的外孫,哀家就是不明白他為什么非要指定你為皇太子。」

夜千澤只是淡冷地看著她,依舊一句話都不說。

就是因為太皇太後這種思想,才導致他母妃的死,才有他的遠走他鄉,才有後來的一切一切。

如果不是太皇太後,或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先帝就謀奪不了帝位,夜千澤是不知道先帝如何謀奪的帝位,在看到遺詔那一刻,也知道先帝是通過手段登基為帝的,先帝不會登基,夜無極也不會死,他們都不用為了那張龍椅打生打死的。

可以說這一切都是因為太皇太後而起。

寒初藍看看夜千澤,又看向到了現在還是不明白的太皇太後,松開了與夜千澤緊扣著的手指,走向了太皇太後,從太皇太後的手里拿回了那道遺詔,夜千澤登基還需要用到這道遺詔的。

「太皇太後是否願意聽我說幾句?」

太皇太後望向寒初藍,苦笑著:「如今這個天下都是你們夫妻的,你想說什么,哀家這個老太婆還能阻止嗎?」

當年以那種手段逼著寒初藍離開帝都,但寒初藍還是回來了。

回來後,寒初藍的身份也會改變,會成為尊貴的皇後,母儀天下!

「太皇太後想不明白皇爺爺為什么非要立千澤為皇太子,甚至布下步步棋,促成千澤成為帝君,初藍倒是想明白了。」

寒初藍輕輕地說道,在太皇太後錯愕的眼神中,輕輕地解說著:「皇爺爺不過是想讓大星與大歷永修百年之好,所以皇爺爺疼愛母妃這個兒媳婦,疼愛千澤這個嫡長孫,要傳位給父王,要立千澤為皇太子。太皇太後的想法恰恰與皇爺爺背道而馳。太皇太後與皇爺爺做了一輩子的夫妻,皇爺爺又是個那么精明的皇帝,太皇太後以為皇爺爺就願意把大星拱手送人嗎?為什么不往另一方面去想?」

太皇太後渾身一震。

是呀,她與夫皇當了一輩子的夫妻,他又是個精明的皇帝,怎么可能願意把大星拱手送人呀,她怎么就不信任他,怎么就在暗地里做出那么多拖他後腿的事?

「如果太皇太後沒有這樣的想法,父王順利繼位,還會有後面這些事發生嗎?太皇太後,今天的結局都是你一手造成的。你這種短淺的目光,狹隘的思想,害了你的兒子,害了你的孫兒,也害了大星。」

太皇太後臉色瞬間慘白。

經寒初藍這樣一說,她才頓悟,這一切還真是她一手造成的。

想當年,上官紫還沒有和親的時候,大星與大歷也是時常發生戰爭的,上官紫和親後,兩國才休戰,結成了秦晉之好,大星與東辰發生戰爭的時候,大歷還給予過幫助的,歐陽烈布下的大局不僅僅是因為玉鈴蘭而破壞,還有大歷的幫助。後來上官紫死,大歷國便蠢蠢欲動,是夜沐致力保持著兩國的關系,才拖到了夜千澤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