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刀未至,勁氣激射,殷璧越手中榆枝應聲而斷!
剎那間,一柄長劍出現在刀鋒之下。
不再是樹枝,而是真正的長劍。
別無選擇,倚湖劍已愴然出鞘!
被對手砍斷榆枝又逼出真劍,這樣的變數與壓力下,殷璧越本應心慌氣短,自亂陣腳。
事實上,他從未覺得有過哪一刻比此刻更清醒,更有底氣。
因為他手中有劍。
劍就是底氣。
這種情緒他以前從未意識到。
縱然這把劍不能為他所用,但不得不承認,經歷過無數個練劍的日夜,他已離不開它。
既已出鞘,何須顧慮?
刀鋒入骨不得不戰,倚湖劍在這一刻,似乎終於肯感應到主人的心境。
長劍順刀鋒而上,抖落泠泠清光。
陳逸臉色更白,萬鈞之力順著刀柄傳上手腕,仿佛一座大山落在了他的刀上。要壓垮每一寸骨骼經絡。
殷璧越的劍方才出鞘,就用了最霸道的一劍。
是劍聖自創的『小重山』劍訣。
在滄涯山上,他曾見君煜在斷崖邊練過。
就像拔劍是危局中的本能一樣,這一劍也是他的本能應對。
萬山來阻,憑何攬月?
陳逸刀勢將盡,卻來不及抽刀回身,因為殷璧越下一劍已經到了。
兩劍連的緊密至極,如同『鶴唳雲端』與『風盪中川』,好似沒有空隙。
劍聖的小重山很多人不敢置信,但是這一劍,幾乎每個人都認得。
「寒水!」
是殷璧越上場對戰中的唯一一劍。
寒意從千瘡百孔的擂台陣法中激盪而出。
長劍破開刀勢,一往無前。
這場對戰一波三折,變局太快。
濂澗宗弟子方才沉醉在漫天月華中,來不及反應,轉眼就是寒意浸透心底。
陳逸面無血色,在劍勢之下搖搖欲墜。
驚呼乍起。這一劍去勢如此迅猛,下一刻必將血濺三尺!
甚至已經有人閉上了眼睛。
一息之後,風平浪靜。
沒有劍與刀的錚鳴,也沒有劍鋒刺進血肉的聲音。
殷璧越的劍,停在陳逸右肩半寸遠處。他握劍的手沒有一絲顫抖,只有面色微白。
寒水劍出,本應覆水難收,卻戛然而止。
沒有人知道為什么。
但殷璧越自己知道。
這把劍依舊不接受他的真元,他只能用以往的方法出劍。但這場戰斗將他神識消耗枯竭,無法穩固劍上覆蓋的真元。
半寸遠時,真元已四散一空。
即使這一劍落下,也沒有本應有的威力。剛才他出劍時間很短,尚且不會被看出端倪,如果這一劍再落到實處……
所幸及時收劍。
陳逸神情微怔,「為什么?」
不止是他,每個人都等著殷璧越的答案。
陳逸的人像他的刀一樣簡單,想問什么就問出來。就像剛站在擂台上時,他脫口而出的那番話。
殷璧越覺得這是一位值得尊重的對手,所以他決定說實話,「我沒有手下留情,只是力有不逮。」
陳逸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殷璧越余光掃到台下,每個人都是一樣的表情。
就好像……他在撒謊一樣。
他甚至能聽見人群中的竊竊私語,「劍勢磅礴而去,如大江大河開山劈石,說力有不逮……怎么可能?」
「為什么冒著被劍勢反噬的危險也要手下留情?」
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了,殷璧越有些惱怒,脫口而出,
「我沒有那么好心,真的是力有不逮!」
「叮——尊敬的用戶您好,好久不見。反派台詞『我沒有那么好心』出現,條件成立,光環激活!」
殷璧越徹底懵了。
他可以對天道發誓!
他早就忘了身上還加著個『反派凶神惡煞』光環!
自從進入葉城,他的心境有諸多變化,即使面對敵人或對手,也沒做過什么『目光如刀』『冷冷的笑』,沒說過『我本來就不是好人』。
但是,這一次!
蟄伏已久的光環!怒刷了存在感!
他站在風里,內心一片凄寒蕭索。
我只是想裝個x。
為什么……這種時候……
要拉仇恨值……